11、名草有主
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的男友都有“男友力Max”這种东西的，例如并不是所有男生都有早起为另一半准备早餐的觉悟，别說动手做什么爱心早餐了，就连现成的豆浆油條都不会下楼买的。穆宬就是典型的沒有男友力的男友例子。
宋尧蹑手蹑脚地起床，准确的說是起地铺去洗漱完了回卧室拿衣服，看了一眼睡相极差的穆宬，无奈地笑笑。本来打算自己做早餐的，但是发现穆宬小厨房裡除了微波炉以外空无一物，只能出门买现成的。等他回来的时候穆宬還在睡，也沒等，就自己先吃了。接着从行李箱裡拿出一本书，坐在阳台穆宬画画用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
穆宬其实早晨醒了一次，但他已经完全忘了宋尧和他住在一起這個事，所以還沉浸在回家的时差裡沒倒過来，于是又接着睡。本来睡得挺舒服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抖了一下，就吓醒了。有人說這种抖动是因为大脑神经系统发现你陷入睡眠，很久沒有动静，担心你死了，所以它就动动你，想试试你還活着沒。
穆宬伸着懒腰翻了個身，意识到自己睡在地铺上，才想起来，宋尧呢？他掀起被子看了看自己齐整的短裤，想想也沒做什么過火的事儿啊，那宋尧哪儿去了？于是他鞋都来不及套上就往客厅冲，出去正好看见宋尧坐在阳台上捧着一本书静读。
风从开了一半的窗口吹进来，轻轻撩起陈旧的窗帘，把一抹调皮的阳光放进了屋裡。阳光轻扬着若有若无的尘埃慵懒地躺在宋尧手肘上小憩，穆宬看迷了眼。
宋尧听到动静，转头朝穆宬的方向看了一眼，浅笑着說：“醒啦？早上好。”說完不紧不慢地起身，把手上的书合起来放在椅子上，边朝厨房走去边說：“早餐都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你先去洗脸刷牙。”
穆宬觉得這一刻自己应该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吧，一下子沒忍住就大步跨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宋尧，轻吻一下宋尧白皙的脖子，轻声說着：“我還以为你走了。還在，真好。”
宋尧沒有拒绝這個早安抱，只是抬起无处安放的手轻拍了一下穆宬放在自己胸前的手的手背：“好了，去洗漱吧。”等穆宬放手去卫生间了，宋尧才去把早餐热好端出来摆在茶几上。随后又回卧室把穆宬踢得乱七八糟的被子叠好，收整了一下地铺，才回阳台继续看书。
一开始住在一起還有很多让两個人不习惯的地方。比如說穆宬一個人住习惯了，常常会忘了宋尧的存在，于是像上厕所忘了关门，洗完澡裸着就出来，看电视的时候抠脚，洗衣服的时候尬舞這类尴尬的事情屡屡发生。虽然每次宋尧撞见都不会說什么，但穆宬放/荡不羁归放/荡不羁，面子還是要的。還能怎么办，改呗。
A大2月20号开学，学生住宿区15号开放，理所当然，2月14号是穆宬和宋尧一起過的第一個情人节。
穆宬凭着比较高的自我觉悟在后来的几天裡承包了下楼买早餐的活儿，而宋尧呢，還是一如既往的早起看书，然后和穆宬一起吃早餐。吃到一半，穆宬问：“2月10号上映了一部法国电影叫《猎物》，动作片，我們一起去看吧。或者考虑一下其他爱情片，比如說今天上映的《爱》和《真心话大冒险》？”
“……還是看《猎物》吧，应该会很不错。”宋尧缓缓咀嚼吞咽完嘴裡的食物才开口回答。
“那我們什么时候去？”穆宬的高兴溢于言表。
宋尧习惯性抬手看了眼時間：“要不我們下午或者晚上去吧，過会儿我想先去修剪一下头发，回学校回的早，都沒来得及理发。”
“好啊，我陪你去。”穆宬三下五除二吃完早餐，還自觉地洗了盘子。
“理個发而已，不用陪我的，你就在家休息一下吧。”宋尧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說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很快回来。”
穆宬顺手在裤子上擦干手上的水，嬉皮笑脸地說：“嘿嘿，就想跟你一起去，說不定到那儿看看剪得好我也顺带剪剪。”說着抬手摸了摸自己并不长的头发。
既然穆宬都這么說了，宋尧也不好再拒绝，两個人就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理发店。门面不大，门口各种杀马特发型和非主流发色的图片配上“洗剪吹一條龙服务”的广告牌略显扎眼，但是好在内部装潢很有格调，进去以后還算舒服。
给宋尧洗剪头发的是一個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男生，长得不错，就是话太多，老是找些无聊的话题跟宋尧聊些有的沒的，倒把穆宬一個人晾在一旁发呆。那店员還时不时笑得花枝乱颤，穆宬越看越觉得娘！
本来一开始穆宬看着宋尧躺在沙发上洗头发，闭着眼睛的样子還挺好看的，但是沒過几分钟来自雄性动物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现在有危险，有人正在侵占他的领地，觊觎他的配偶！
穆宬抬眼一看，可不，那店员正盯着宋尧貌美如花的脸看，看就看吧，手還不老实，洗個头有必要碰脸摸脖子嗎？洗個头要那么老半天嗎？分明就是吃宋尧豆腐而宋尧還不自知！好不容易洗完头了，還不好好剪头发，总是通過镜子偷偷看宋尧。剪头发不看头发看脸干什么？剪残了剁了你的猪蹄！哎哎哎，干嘛呢干嘛呢？手放哪儿呢！你家碎头发会往锁骨那儿掉嗎？我都沒摸過宋尧锁骨你居然敢摸！
穆宬心态崩了，整個人开始坐立不安，還莫名地发起了神经。明明知道宋尧在跟店员聊天根本沒有看手机的空闲，還一直给宋尧发短信，等半天宋尧也不看看手机，他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把自己气的呀，真是有分分钟把宋尧抢過来护在怀裡的冲动。
分分秒秒度日如年的理发時間终于结束了，穆宬看着宋尧到柜台付了钱，又看着那個店员殷勤地为宋尧开门，一种浑身解脱了的舒适感。宋尧笑着說完谢谢，就跟穆宬两個人离开了理发店。
“我說宋大公子，刚刚那家店服务态度不错呀。”穆宬语调阴阳怪气地說。然而宋尧沒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回答說：“嗯，是挺不错的，剪的很好，服务态度也很好，下次你可以试试。”
穆宬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你们很熟？”
“嗯，第一次来就是他给我洗头理发的，我觉得他還不错，后来每次剪头发就都是他了。”宋尧看了看走在自己身后的穆宬，以为是自己走的太快了，于是放慢了步子。
穆宬迈开步子一步跨到宋尧面前，愤愤地說：“還不错？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說穆宬，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出门的时候還好好的，怎么我才理個发你就這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是，让你等那么久是我不好，可是又不是我要你来陪我的，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宋尧觉得隐约有怒气涌上心头，一来是他不喜歡背后议论别人，二来他觉得穆宬這话的确說的有些過了。
穆宬声音一扬：“我不跟来媳妇儿被别人拐跑了我都不知道！”
宋尧一听這话耳朵刷的一红，生怕被别人听到，连忙左右看看，确定沒什么人了才說话：“穆宬，别胡說。”
不远处有人骑着自行车从人行道上過，穆宬伸手一把拉過宋尧往自己身边靠：“看车！嘿，我這暴脾气，你說你不就洗個头嘛，那男的干嘛一直色眯眯地盯着你看？”
宋尧這才意识到穆宬是醋坛子打翻了，忍住笑意跟他解释：“不看着我怎么给我洗头？再說了，色眯眯地看着我那么猥琐的事情只有你穆宬喜歡干好嗎？”
“那你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不闭着眼睛泡沫容易流到眼睛裡，還有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一脸享受了？”“那他洗头就洗头，一下摸你脸一下摸你脖子又是什么情况？”
“穆宬小书童，你是沒有洗過头嗎？脸上脖子裡有泡沫不洗了怎么行？”穆宬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再加上“穆宬小书童”這個称呼他很是受用，一时无话，但還是特别不爽。
宋尧沒办法，只能哄他：“行了，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刚刚還說了晚上要跟女朋友烛光晚餐呢，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下次换個女的总行了吧？”
“女的？那更不行！你长得這么好看，让那些女的给你洗头，那口水還不得流你一脸啊？”
“穆宬，你能不能别那么恶心……那照你這個意思，以后是头发都不让我剪了？”宋尧看着穆宬转過身背对自己低着头不說话，就绕到他正面，伸出手拉住了他的食指：“穆宬，对我来說喜歡上一個人是很难的，我有你就够了，其他人我都不想去在意。所以，你能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面对這样的宋尧，穆宬心都化成一滩糖水了，哪儿還有心思吃醋。于是握住宋尧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对不起，宋尧，是我有点无理取闹了，你别生气，還有刚刚我不该用质问的口气那么大声跟你讲话，以后我不這样了。”
宋尧浅浅一笑，继而立马抽回手放到外套口袋裡：“有人過来了。”
穆宬左右看了一眼朝自己這边方向走過来的两個大妈，转身把宋尧挡在身后，和大妈异样的眼神相碰，尴尬微笑之余又有那么一些心酸。为什么只能躲着呢？像做贼一样，還真是麻烦。
从学校到电影院有4個公交站的距离，穆宬和宋尧上了公交以后随便找了位置坐下，宋尧坐在司机背后的横排椅上，穆宬坐在后排仅剩的一個空位置上。
“哇，快看快看，坐在前面窗边的那個男生好帅啊！”
“哪儿呢哪儿呢？哇，是耶，真的好帅呢！好白净啊，我超喜歡這样的耶！”
穆宬皱着眉头听着旁边两個窃窃私语的女生互相握着手抑制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内心感慨着這年头的女孩真可怕。可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侧過头顺着两個女生的视线看過去，果然是在看宋尧！于是二话不說站起来就朝宋尧走去，拉着扶手像守门神一样站在宋尧面前，也不說话。
“你怎么過来了？”宋尧偏過头看了一眼后排的空座位。
穆宬气呼呼地說：“坐累了。”
宋尧一脸疑惑：“這才上车不到5分钟。”
穆宬隐忍了一会儿，低头在宋尧耳边說：“她们老看你，我得挡着点儿。”說完還自动调整了一下角度。
宋尧抬头看着這個像小孩子护食一样圈护着自己的大男生，心裡隐隐不安：又来了，這货占有欲好强啊……
看电影，吃饭，散步，穆宬和宋尧像其他情侣一样過着情人节，却沒办法像异性的情侣一样坦荡，不能在人群裡接吻、拥抱，甚至连牵手都要確認是不是四下无人……
16号宋尧从穆宬公寓搬回寝室了，虽然穆宬让他跟自己一起住，但他還是拒绝了。
宋尧搬走以后穆宬一下子還有些不适应，也是那個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会跟早晨阳台上的那把椅子一样空落落的，原来楼下那家早点店的油條并不是那么好吃，前几天怎么沒发现……现在一切又归于孤独，从未有過的孤独。一個人吃早餐，自己叠被子，起床听不见那句“早上好”，就连床也似乎变得格外的宽大，以前怎么沒這种感觉……
大二下学期课程紧了，宋尧也有自己的事情，就几乎沒怎么去穆宬的公寓了。再加上穆宬每学期都有外出写生的课程，宋尧有课不能随行，两個人见面的次数变得屈指可数。就连清明五一小长假什么的也沒机会在一起，不是穆宬被父亲带回老家祭祖，就是宋尧回家看爷爷沒空陪穆宬。
直到临近期末了，彭子炜把向宋尧借的书還给他，他才知道原来穆宬在那本书裡夹了东西。
“公子，你书裡那首诗不错，我挺喜歡的。”彭子炜边吃东西边絮絮叨叨。
宋尧疑惑不已：“什么诗？”想了想抬手从书柜上拿出那本书，是刚开学从家裡带過来在穆宬公寓看的那本。
“好像是海子的吧，你翻翻看，我帮你夹在原来的位置了。”
宋尧翻了两遍才发现那张薄薄的纸片，上面清逸洒脱的字宋尧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你是我的，半截的诗，半截用心爱着，半截用肉/体埋着，你是我的，半截的诗，不许别人更改一個字。”
“是海子的《半截的诗》。”宋尧忍不住嘴角一扬，低声自言自语。顺手拿出来看的时候隐隐看到背后有东西，翻過来一看发现是一对戒指，样式很别致，细细一看似乎每只戒指上還有相同的字母——MS。
晚上吃完饭宋尧在花园散步，顺便给穆宬打了电话：“我看到你夹在书裡的纸片了。”
“现在才看到啊，你不說我都忘了。那背面的戒指你看到了吧？怎么样，喜歡嗎？”听得出穆宬声音裡的洋洋得意。
宋尧顿了顿步子：“嗯。”
“那是我设计的对戒底稿，你走得急，忘了量你手指的尺寸，就一直沒送到店裡定做，我再過两天就回学校了，到时候我們一起去。”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做对戒了？”
“不是突然，我已经想了很久了。等对戒做好了，你就戴起来，让那些对你虎视眈眈的人看看清楚，你宋尧是‘名草有主’的人！嗯，我也戴。”
“呵，好。”
他，占有欲真的好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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