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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情感泥淖

作者:行者无宿
久赌必输,久恋必苦。——李碧华

  红枫公园裡,一袭白袍的方帆踏着红叶向苏廷杰跑来,长发和衣摆随着奔跑带起来的风肆意飘扬着,苏廷杰张开双臂一把将扑向自己的方帆抱了個满怀。

  “我還以为你不会来了。”怀裡的人小声抱怨着,像是在撒娇。

  苏廷杰笑着捧起方帆的脸亲了一口:“我這不是来了嗎?”

  方帆低下头不去看苏廷杰,自顾自地念叨:“可是你最后一次沒有来。为什么不来?我在等你,你明明知道我在等你,你为什么不来?我很饿,很冷,可我還是坚持等你,我以为你会来……”

  感觉到怀裡的身体渐渐僵硬,一丝丝凉气像针一样扎进苏廷杰的皮肤。他一把推开方帆,只见方帆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地大声哭喊:“为什么不来?我在等你,你明明知道我在等你!”

  苏廷杰吓得直往后退,一不小心踩空掉进了坟墓,真实的坠落感让他猛然惊醒。是梦,又是梦!自从知道方帆死了,他做過无数次类似的梦,每次都是开头甜蜜结局可怖,他受够了。他坐起身把头深深埋进膝盖之间,方帆凄厉刺耳的哭喊還萦绕在耳畔挥之不去……

  结束一场噩梦的方法是,要么醒来,要么失去继续做梦的能力。苏廷杰選擇了第二种,喝酒醉到意识模糊,即使有梦,梦裡也是一片空白。可要喝到意识模糊,必然要有一段无比清晰的意识和回忆做過渡。

  “阿穆,方帆死了,是我杀了他……”

  “什么?你胡說什么啊杰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

  “阿穆,我爱他,可他上吊自杀了,因为我,全是因为我……”

  “不是,什么情况啊杰哥?你结婚前也沒听你有個叫方帆的女友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廷杰答非所问:“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阿穆,我现在天天梦见他,天天,天天!他在怪我,我知道他在怪我,可我沒办法啊,我沒办法阿穆……”听得出电话那头的苏廷杰已经醉得语无伦次,开始放声大哭。

  “杰哥,這样,周末我去找你,具体什么情况到时候细聊。你赶紧让嫂子给你拿点醒酒的药,吃完早点歇着。”

  “黑色星期五”的說法起源于美国。美国人民通常会在感恩节后的星期五去商场排长队购买圣诞节所需物品,很多商店都会顾客盈门有大额进账,传统记账黑色表示盈利,所以這天就被称为“黑色星期五”。传到国内以后在年轻人中渐渐成了工作日和学习周煎熬的最后一天。

  穆宬也逃不過,眼看着马上就下班双休却迟迟不到下班打卡的点,脑海裡又不断浮现着头一天晚上和苏廷杰的通话內容,他越发烦躁。

  一只手出现在他的视线裡,有节奏地敲击着他的办公桌,他抬眼一看,是梁总助理。還沒等他开口,助理先发制人:“梁总找你,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马上。”

  穆宬点点头,跟助理上了22楼。一进门就听见两個油腻的男声,笑得刺耳。

  “梁总,你找我?”穆宬打断笑声轻问。

  梁总背抄着手转過身看着穆宬說:“嗯,之前交给你的设计任务可以停了。”

  “是這样的梁总,那份设计我已经出了底稿,再完善一下就可以给你過目了,這不是還沒到截止日嘛,给我一個小时的時間,我在下班前把设计递交给你。”穆宬沒有疑心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再做了,我会让你们部门经理给你安排其他任务,那個设计昊东已经完成了。我看過样本觉得效果不错,打算用他的创意,你就不用再在上面浪费時間了。”說完梁总拍拍那個叫昊东的男人表示赞赏。

  穆宬眉头紧皱,连忙解释:“梁总,你都沒看過我的设计稿,怎么就能断定它不如胡设计师的呢?你先看一下我的设计,再决定取舍可以嗎?”

  梁总撇撇嘴,沒說同意,也沒表示反对。

  穆宬以最快的速度到办公室拿设计稿,可是找半天都沒找到,他以为忘在家了,急忙给宋尧打电话:“小沐,你现在在家嗎?”

  “沒,在出版社呢,怎么了?”

  “我有一份很重要的设计稿不见了,你方便回家帮我找一下嗎?我现在急等着用,来不及回家。”穆宬慌了。

  电话那头的宋尧犹豫了一下:“這……抱歉啊穆宬,我现在工作抽不开身,能等我……”

  還沒等宋尧說完,穆宬就烦躁地打断他:“算了算了,你忙你的吧,先挂了。”

  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穆宬只能丧着脸回到22楼。敲开门后见梁总和胡昊东正在看一幅设计图,穆宬就上前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脑子全炸开了。

  “這不是我的设计稿嗎?怎么会……”穆宬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哈哈,小穆你可真会开玩笑,這是昊东的设计稿,你看,這不還有昊东的落款嗎?”梁总指着图纸右下角的签名给穆宬看,說着把办公桌上的样品也一并递给穆宬:“就连设计样品他都做好带過来了,你也一起看看。”

  穆宬一把抢過图纸,颤抖着手指着图纸细节处解释:“不是,梁总,這份设计真的是我的,我沒骗你,你可以看看,這款珠宝吊坠处线條残缺,那是我還沒画完的原因,你相信我!”

  梁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胡昊东,不耐烦地摸着自己油腻的啤酒肚,对穆宬說:“你可要好好看清楚了再說话啊年轻人。”

  “我看的已经很清楚、再清楚不過了,這就是我的设计!一定是胡昊东动了手脚,他不仅偷了我的作品,還篡改了我的创意。剽窃!這是剽窃!”穆宬把图纸用力拍在办公桌上,怒不可遏。

  梁总蓄力一拍桌子:“够了!穆宬,你给我听清楚了,公司看中你是因为你的确有点才气,但我是绝对不允许你因此而诋毁上司和损坏公司名誉的!剽窃?人家是业界大亨,你不過是初出茅庐小有成就而已,他能剽窃你?开什么玩笑?行了,快回去工作吧,你年轻气盛,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

  穆宬怒气无处发泄,抬脚踢了一脚身边的真皮座椅。

  胡昊东走過来拍拍他的肩膀,“嘿呦,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火气嘛,多伤身体啊。”

  “再碰我一下试试?”穆宬怒视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胡昊东耸耸肩以智者的口吻劝告:“年轻人,脾气大于能力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啊。”

  “起开!”听出话语裡的嘲讽,穆宬一把推开胡昊东摔门而出。

  他怒气冲冲走进电梯时,电话响了,是宋尧。“穆宬,你的设计稿……”

  “别跟我提什么设计稿!有事儿嗎?沒事儿我挂了。”穆宬瞬间挂了电话,留下电话那头的宋尧呆愣着。

  在卧室门口平复了一下呼吸,宋尧连身上被汗浸湿的衬衫都来不及换,就往回公司的路上走。其实他打电话只想告诉穆宬,设计稿他回去找過了,沒有。

  可穆宬却沒有冷静下来细想,那份设计稿他根本沒有带回家過。

  穆宬回到自己办公桌前,从桌下抽出一個纸箱,把裡边洁白无瑕的A4纸倒了一地,随意将桌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在空箱子裡,抬脚踢开挡着路的转椅,抱着纸箱头也不回地出了曦创设计的办公大楼。同事们看着在原地咯吱咯吱转了几圈的转椅,面面相觑,沒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每個人的眼神却都又好像在心照不宣地隐藏着什么。

  当晚回去以后穆宬就给部门主管发了电子邮件,他觉得让他亲手写辞呈都是侮辱自己,再为递交辞呈而进曦创设计的大门更是令人恶心。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曦创设计是国内顶尖的公司,也是他理想的公司,但他无法忍受继续在這样的公司裡工作。一想到自己的上司在无人的夜晚,拿走自己的设计为己用還偏受领导袒护,他就无比失望。

  周末到B市赴约,穆宬和苏廷杰在大排档喝酒。苏廷杰抱怨着婚姻如坟墓,穆宬讽刺着职场多碧池,两人越說越来劲,越喝越過瘾,孟兰一再打来电话,都被苏廷杰挂了。穆宬正炫耀自己不被家庭捆绑,就被亮起的手机屏幕扫了兴致。

  “穆宬,对不起啊,主编突然要求我周末加班,就不能陪你去……”

  “随便你,周末可有可无,反正我都习惯了。”穆宬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

  电话那头的宋尧停顿了片刻才开口:“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吃饭了嗎?冰箱裡有……”

  穆宬又一次打断他:“冰箱裡的留着你自己晚上回去吃吧,我今晚不回家了。”

  “不回家你住哪儿?你喝酒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不就跟杰哥随便喝点儿嗎?你别管那么多,下班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就回来。行,先這样,挂了啊。”穆宬說完把手机关成静音塞进口袋,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苏廷杰笑笑:“宋尧吧?你也是的,出来好歹告诉他一声,免得他担心。刚刚提到周末,你可别为了我把你们周末的计划打破了。”

  “呵,周末能有什么计划,就算有计划也总是泡汤,不是我赶稿就是他加班,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为了那点破加班费放我鸽子。嗨,所以說啊,与其天天等着他陪我去散心,還不如有点自己的生活。”穆宬這话說得仿佛和爱人度過了七年之痒那么久的婚姻生活。

  从婚姻聊到家庭,从工作聊到令人怀念的大学生活。两人宿醉,似乎這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穆宬說好第二天一早回家,然而直到傍晚时分都不见他的身影。等他周一赶回A市,回家时看到宋尧已经去上班了,手机却落在了门口鞋柜上。穆宬心想着给他送過去,就顺手带出门了。

  刚下楼就听到宋尧的手机短信提示音,穆宬沒多想,毕竟在一起将近5年,两人之间几乎沒什么隐私,就帮他看了。“宋尧,谢谢你连续两個周末每天晚上一直陪着我,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给你准备了早餐,放你桌上了,到公司记得吃喔,爱你。”

  穆宬目光一紧,拿手机的手渐渐用力,恨不得把手机捏碎。随后掏钥匙上楼,进门把手机放在原处,自己就地坐下抽起了烟。

  晚上下班回家,宋尧并不知道穆宬已经回来了,一开门看见瘫坐在鞋柜旁的穆宬,吓了一跳。

  “你坐這儿干嘛?”宋尧边换鞋边问。

  穆宬抬手从鞋柜上拿過手机递给宋尧,声音沙哑:“你手机忘带了自己不知道嗎?”

  “是啊,到公司了才发现,算算時間返回来拿就会迟到,想着应该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就沒跑一趟。怎么,你打电话找過我?”

  “沒有。你不是說周末加班嗎?”穆宬把最后一個烟头按灭在地上。

  “是啊。你怎么抽那么多烟,搞得家裡乌烟瘴气的。”宋尧脱下衣服挂在衣架上,扫视過地上一堆烟头。

  “那刘思珏是谁?”

  “我們主编啊,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就是前主编的大女儿。”

  穆宬抬眼看着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的宋尧,嗤鼻一笑:“所以你所谓的加班,就是和你的美女主编共度良宵?”

  “你什么意思啊穆宬?”宋尧目光锁定穆宬的眼睛。

  “呵,你說我什么意思?”穆宬冷笑。

  宋尧瞥眼不去看无理取闹的穆宬,淡然解释:“她是我上司,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穆宬双手撑着墙壁站起来逼近宋尧,用审视的眼神质问着他:“你见哪個下属大晚上一直陪着上司的?你又见哪個上司大清早给下属准备早餐的?办公室恋情我见多了,可你别忘了你是有恋人的人,你把我放哪儿了?你当我死的嗎?!”

  “那你又把我放哪儿了?我看你才是把我当死的吧!周五莫名其妙朝我发火就算了,回家也一言不发不理我。你明知道苏廷杰喜歡你,你周末還和他宿醉连续两晚不回家,你考虑過我的感受嗎?”宋尧厉声回问。

  穆宬沒有回答。

  两人就這样在门口站着,宋尧觉得累了,连客厅都沒踏进去就转身开门要走。

  “你去哪儿?”

  “出去住。”

  “住哪儿?你美女主编的办公室還是她家?”

  “你闹够了沒有?我不想跟你吵,你也少拿那些龌龊的思想来侮辱我。”

  穆宬自我嘲笑着:“龌龊?是,我是龌龊。可我再龌龊也不至于跟别的女人上/床!”

  宋尧抬头看了穆宬一眼,眼神裡是說不出的愤怒和悲伤。他眼角噙泪直视着穆宬的眼睛,沉声问:“是,我是跟她上/床了,那你呢?也跟苏廷杰做了嗎?”

  穆宬咬着牙气急败坏的样子一瞬间从宋尧眼底消失,留在他耳边的只有那句嘲讽意味十足的话——“比跟你做爽。”

  宋尧仿佛一脚踩空落下深渊,身体和心都无止境的往下坠,强烈的失重感一再挑战着他最后的神经防线。他转身开门,下楼以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咚”!一声闷响,终于坠地了,失重感被身上传来的疼痛代替。

  每次呼吸都撕扯着肋骨,生疼。宋尧拒绝了骑自行车撞倒他的男孩带着歉意的搀扶,自己弯着腰找了個公交车站,在简易座椅上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宋尧顶着一副沧桑的模样回了公司,整個人精神状态很差。往后一個周他也都沒回家,随便找了個廉价宾馆住了几天。睡眠质量不好加上介怀穆宬的话,工作起来总是心绪不宁的。

  周末晚上一如往常被主编刘思珏以各种借口留在公司加班。

  “宋尧,你的专栏需要调整一下排版。”刘思珏乘机坐到宋尧身上。

  宋尧极度不适地错开身子:“好,我马上调整。”

  “宋尧,你這两天精神状态不太好,我给你泡了咖啡,喝一点吧。”

  “啊,谢谢,我手头上的工作马上就完了。”宋尧苦笑。

  “急什么?我又沒有催你。休息一下吧,别忙了。”說着刘思珏媚眼如丝地把手伸/进宋尧的衬衫裡。

  宋尧一把推开她,整了整衬衫扣子說:“主编!不好意思主编,我已经有恋人了。”

  “嘁,你用這种蹩脚的理由来搪塞我有意思嗎?都一年多了,你有沒有女朋友我還能不知道啊?”刘思珏再次贴近宋尧。

  “主编,請自重!”

  刘思珏像蛇一样缠在宋尧身上,“哎呀,我就喜歡你害羞的样子。我不是說了嘛,不要叫我主编,我不喜歡這個称呼。”

  “别!刘思珏,我是真的有恋人了,你再這样我就……啊!”刘思珏突然用手轻捏了一把宋尧的隐/密/部位。

  “就怎么样?哎呦人家好怕怕哦。”

  宋尧抓住刘思珏的手又紧了几分力度,冷声說:“我是同性/恋。”

  “什么?”

  “我是同性/恋。”

  “开什么玩笑?你刚刚不是說你已经有……”

  “是,我說的是有恋人而不是有女朋友。所以,麻烦你把手从我身上拿开,也不要再来骚扰我,谢谢。”

  “呵呵,這個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宋尧眼神冷冽,浑身散发着寒气。

  刘思珏一脸厌恶地推开宋尧站起身来,拍着身上各個部位并不存在的灰尘,翻了個白眼,丢下一句“真脏”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宋尧在所有员工鄙夷的目光裡递交了辞职信。看着那些充盈着深深恶意的眼神,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刘思珏把自己是同性/恋的事情公之于众了。

  他很累,只想带着穆沐回家待一段時間,正好趁着辞职的空闲期在家陪陪爷爷。至于穆宬,两人争吵過后就一直处于冷战状态,如果真的分手,他只想留在C市找工作,平平淡淡,再无情感纠葛。

  穆宬和宋尧平时总是忙于各自的工作,金毛穆沐大部分時間是寄养在一家名叫“宠爱”的宠物医院裡。如果下班早,两個人就会去把穆沐接回家,吃完饭后带它出去散散步,可能是见面時間少,每次见到穆宬和宋尧,穆沐就很高兴,总是黏着两個人。

  “宋尧,来接穆沐嗎?今天怎么下班這么早?”說话的是“宠爱”宠物医院的院长槐忆安——标准的暖男模样,本来就高的個子被白大褂衬得越发高挑,眼睛不大,一笑起来就弯成一弯弦月,配上一对小括号般的浅梨涡,一颗小虎牙若隐若现,让人看着就觉得特别阳光。

  宋尧挺喜歡這個和自己年纪相当、待人接物温和有礼的院长的,而且他真的把穆沐照顾的很好,穆沐很喜歡他。于是他走到穆沐面前把笼子打开,任由穆沐跳到自己身上亲切地舔着自己,一边笑着一边回答:“我把工作辞了,打算带穆沐回家住一段時間。”

  槐忆安走到宋尧面前伸出手顺着穆沐的毛,眼神闪躲着說:“你和穆宬很久沒来看它了,它很想你。”

  “我也很想他,哈哈,還是那么黏人。”被穆沐伸着舌头舔到耳朵,宋尧怕痒似的缩着。

  “你瘦了,脸色也不太好,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穆宬跟你一起回去嗎?”虽然宋尧沒有向槐忆安表明過自己和穆宬的关系,但是槐忆安也不傻。

  笑容凝固在宋尧脸上,他低下头淡淡回答:“不,我一個人回去。”

  “我送你吧,正好這两天店裡冷清,我让陆米那丫头照看就好。更何况你带着宠物,坐车总会有些不方便。”看着宋尧单薄的肩膀,槐忆安不止一次想要上前抱住,用自己温暖的怀抱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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