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我在這裡
穆宬和宋尧回到A市沒几天,關於“曦创设计公司股东涉嫌嫖/娼”“旗下知名设计师被爆抄袭剽窃”的新闻被網友传得沸沸扬扬,這股網络热潮翻涌上岸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曦创的股价下跌、声誉受挫。
当穆宬接過宋尧递来的显示财经新闻網页的手机时,他并沒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只有失望。想起毕业时满心期待地投递简历和激情昂扬地到公司面试的自己,穆宬說不上来是对公司高层的失望,還是对现实的失望。
他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刷着各种“内部人士爆料”和“相关部门介入调查”等含糊不清的言论,一手拿起茶几上震动的手机。
“回来几天都不见個影儿,我還以为你就此浪迹天涯了呢!哼,怎么着,你是不想回家還是不敢回家啊?”
穆宬心虚:“爸,我這不是忙着找工作嘛……”
“行啦,你什么样我還能不知道。关注這两天的热点新闻了嗎?”
“你說的是曦创吧?看了一些,大多是沒意义的煽风点火凑热闹的报道,实锤沒落,真真假假谁說得清楚。反正我现在跟曦创已经沒有任何利益关联了,随他们闹腾。”
“你什么时候這么忍得住脾气耐得住性子了?我记得打掉牙往肚裡咽可不是你的性格。曦创那個姓胡的设计师沒找你麻烦吧?”
“沒有,但是你怎么会知道這些?”
“儿子,老爸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在官场上摸爬滚打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老穆,這该不会是你下的手吧?”
“胡說!当下是法治社会,說什么下手不下手的,多难听啊,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懂嗎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磊落人,你老爸我只不過是帮老百姓清清垃圾而已。”
穆宬眯眼问:“沒有公报私仇?”
“差不多行了,别得了便宜還卖乖。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跟你說一声,這两天你收拾一下东西,下個周去底特律帮你堂哥照料一下公司,正好跟他好好学学企业管理。至于宋尧就让他留在国内,两個大男人年纪轻轻不干事业净谈儿女情长合适嗎?等你们各自事业有成了再考虑那些有的沒的事情。”
“爸,你……你都知道了?”穆宬身体一僵。
穆天常显出透裡知底的淡然說:“要不是宋尧他爸找到了我,說你拐着他儿子私奔了,让我奉劝你离他儿子远一点,我還不知道你和你妈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那爸你怎么說的?”
“小兔崽子!你還好意思问!這种事情让人家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裡来,你爹我這块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对不起爸,我……”
“完蛋玩意儿!一点男子汉的魄力都沒有,连這些情感小事都处理不好,還给我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我這不是怕你揍我嗎?”
“你会怕?会怕就不会给我惹這些麻烦了!你工作的事你爹我得给你盯着,就连你认定的人也要我给你护着,你窝不窝囊啊?”
“這么說,爸你不反对我們在一起啊?”
“少给我得寸进尺,要不是宋聿那些话說得实在难听,我才懒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老穆你真棒!”穆宬這是发自肺腑的赞扬。
“滚一边儿去!說到底這個事情始终還是上不了台面的,你们好自为之。還有,敢闯敢拼单打独斗确实勇气可嘉,但是懂得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也是一种能力。有些父母给你挖的捷径,不走白不走,先把位置端稳了,再用自己的才能服众,懂嗎?”
“爸,可你之前不是還警示我‘横着省下来的路都会变成竖着的坑’嗎?反正迟早要经過。”
“那是别人给你挖的捷径,你爸能是别人嗎?你少给我绕圈子,我告诉你,去底特律的事沒得商量,你最好乖乖去,否则你和宋尧的事也免谈!”
“可把他一個人放在国内我不放心。”
“他一個活蹦乱跳的大男人能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你還怕他被人吃了?我說了,只要你们各自事业有成有底气有能力了,你们的事我概不過问。”
“去多久?”
“那得看你了。這是次机会,也是個考验。”
“现在是5月末,我最多去半年,過年总得让我回了吧?”
“到时候再看,我马上有個会要开,先這样了。”
挂了电话,穆宬转過身看着电脑桌面前写东西的宋尧,慢慢迈开步子走過去,从背后圈住他的脖子,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肩窝裡,嘴裡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宋尧,宋尧……”
宋尧抬手抓握着穆宬结实的手臂,侧過头小心翼翼地吻着穆宬呈半握状的拳头,薄唇触碰到每一個骨节,都让穆宬心裡的纠结加剧了一分。
穆宬放开宋尧,扶着转椅把他转向自己,颤抖着双手捧起他的脸,低头深深吻了上去。宋尧仰着头任他捕捉自己的舌尖,侵略自己的口腔,任由一缕银丝流挂在自己的嘴角。
持久而羞耻的水渍声過后是穆宬带着喘息的磁性声音:“我爸知道我們的事情了,他沒反对我們在一起。”看着宋尧因深吻而变得迷蒙的眼神裡闪现一丝光亮,穆宬轻啄了一下那双令他痴迷的眼睛,接着說:“但是前提條件是要我出国,去底特律我堂哥的公司……不会很久,我過年就回来,回来陪你跨年。”
那缕欣喜的光随着话语的收尾敛去了光芒,明明眼裡写满了悲伤,脸上却還是强行扯出一抹笑:“那不挺好的嗎?”
“不,不好。”穆宬伸出拇指擦去宋尧唇角残留的津液,垂下头說:“我走了你怎么办?沒有工作,沒有人保护你陪着你……”
宋尧捧起穆宬低垂的头,看着他的眼睛,笑道:“你走了還会回来,工作沒了可以再找,爷爷会保护我,穆沐会陪着我,我一個人我爸妈也沒有任何理由找我麻烦。我会照顾好自己,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打断宋尧的是穆宬情不自禁的吻。短暂一吻后穆宬开口:“那我怎么办?沒有你,我怎么办……”
宋尧起身抱住穆宬,轻声答:“你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們可以视频,可以写信,直到你回来。這件事這么仓促,你应该会很快走吧?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穆宬把他死死勒在怀裡,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放开。看着宋尧走进卧室,穆宬拿起手机给穆天常发了一條短信——“爸,给宋尧安排一份好工作,只有他好好的,我才能安心在底特律待着。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谢谢爸!”
临走前一晚,穆宬和宋尧用与彼此相契合的身体做着最后的告别。穆宬不想让宋尧看着自己离开,第二天一早就独自去了机场,留给宋尧的,是枕头边上的一张便利贴,床头的一杯牛奶和一個三明治。還有从宋尧脖子裡摘下来戴在他手上的戒指。
“我爱你,等我回来。——穆宬”
看着便利贴,宋尧迷迷糊糊间想起天微明时,穆宬抬手轻抚他的耳朵,低头在他额头轻轻印上一吻:“等我回来。”
他浅浅一笑,抬起手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缓缓放至唇边,像亲吻穆宬一样亲吻着戒指,直到冰冷的戒指带上了唇角的温度。
穆宬上午10点多的飞机直飞底特律,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北京時間凌晨12点半,宋尧接到电话时已经将近凌晨1点,那個時間恰好是底特律中午13点左右。
“我到了,现在你可以放心睡觉了吧?”话语裡满是心疼。
宋尧舒了一口气倒在床上,软软开口:“嗯,可以了。”“我哥派司机来接我了,现在在去公司的路上,他给我安排了住处,应该不赖。這边天气很好,我沒什么不适应,你不用担心。嗯,怎么办才好呢,刚离开就开始想你了。”像是知道宋尧会问些什么,穆宬一口气說完。
宋尧甜甜的笑音从电话裡传来:“腻歪死了……回到公司好好休息,我要睡了。”
“你就不想我嗎?”
“不想。”
“腰還酸不酸?”
“你還好意思說!居然大清早就把我一個人丢在家裡,等你回来再跟你算账!”
“就是不想让你送我才把你做到下不来床的,我怕自己紧要关头反悔,万一一时沒忍住又跟你回了家那可怎么办?我买了很多你爱吃的放在冰箱裡了,你记得吃;胃药我也给你买了一瓶新的,放在床头的抽屉裡了,不舒服的时候就赶紧吃,别拖着,实在难受就去医院。你工作的事情……”
意识到电话那头沒了声音,穆宬轻声叫他:“小沐?宋尧?”
“嗯……”像是睡梦中的呢喃。
原来是睡着了。穆宬咧嘴笑着,想象着宋尧小白兔一样窝在自己怀,对自己情不自禁的逗弄感到不安而孩子气地用鼻音反抗着,他眼角眉梢全是幸福地轻语:“晚安。”
穆宬走后第三天,一個中年男人打通了宋尧的电话,說是看到他的文章很是欣赏,再加上公司作者团队人才流失严重,急需聘用像宋尧這样的优秀作者为公司注入年轻力量和优质资源。出于谨慎,受宠若惊的宋尧上網查了公司有关信息以后才答应下来,正式进入公司以后他发现,原来被幸运之神眷顾的感觉這么好。
得到工作的宋尧兴高采烈地打电话给穆宬,他在睡觉,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老婆那么优秀,被好公司录用是迟早的事。晚上自己去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少来,我只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至于晚饭嘛,槐忆安约了我,也說要给我庆祝一下,我也想趁着這個机会谢谢他這段時間一直帮我物色工作。”
穆宬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不许去!他不好好看着自己的店约你吃什么饭啊?我之前就总觉得他对你有所企图,我這才走了沒几天他就迫不及待下手了,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离他远点儿!”
“嗤——是不是在你眼裡全世界的男人都对我有所企图?他又沒什么坏心眼,他挺好的,還一直帮忙照顾穆沐……”
宋尧话還沒說完穆宬就急了:“要不怎么說他图谋不轨呢?打着咱儿子的旗号平时就对你无事献殷情,现在我一走他還不得登堂入室啊?我不许你去,穆沐也换一家宠物店照看,你俩都离他远点儿听见沒?”
“你是怕我出/轨?”
“啧!任谁把那么貌美如花的老婆和机灵可爱的儿子扔家裡都会不放心好嗎?我不是怕你出/轨,我是怕他……”
“我想你。”打断穆宬的效果显著,宋尧甚至可以想象他愣住的样子。“我想你了,穆宬。”
穆宬還真的愣住了,他对宋尧的撒娇一向无力抵抗,即将沉醉之时他立刻清醒:“我也想你,但你還是不许去。”
“唉,好吧,那就不去了,我会把穆沐接回家,也会离他远一点,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宋尧,我要睡了,你叫声‘老公晚安’给我听听好不好?”
“哎?喂?喂?那個……信号不好,我先挂了啊,拜拜。”
穆宬看着已挂断的手机界面,恨不得立刻瞬间移动到宋尧身边,把他抓過来好好收拾一顿。
岁月本长,而忙者自促。忙于各自的工作之余,穆宬和宋尧会打电话、视频、发邮件,也不觉得日子难熬,只是生活对宋尧不及穆宬对他温柔。
收到爷爷住院的消息赶到医院时,宋尧看见父母已经守在病房裡了。是急性心肌梗死,由于家裡沒人,邻居发现宋老爷子倒在门口的时候才打了急救电话,送到医院时医生說因为抢救不及时造成了大面积心肌死亡,需要手术。
手术成功的第七天晚上,术后恢复较好,精神状态也不错的宋老爷子突然留宋尧在医院守夜。
“阿尧,我這两天晚上老是梦见你奶奶,她還跟年轻时候一样好看。你梦见過她嗎?”
宋尧给爷爷掖了掖被角,趴在病床边上說:“沒有,我都很久沒有梦见她了,但我還记得她的样子,還是那么平易近人,她做的玉米排骨還是那么香甜。”
“是啊,那是她的拿手好菜,她有很多拿手好菜。她做的酸菜鱼啊,比餐厅裡的可好吃太多了,啧,现在想想那味道都会流口水。她包的饺子是我吃過最皮薄馅儿大的,我年轻时候在部队她给我包好送去,一個都吃不着就被那些個馋狗子抢光了,哈哈,都夸好吃。九年了,九個年头沒尝過那味道了,别說,還挺想。”宋老爷子像小孩子一样舔舔嘴唇回味着那熟悉的味道。
宋尧像听說书先生讲故事一样呆呆听着,等爷爷說完也咂嘴:“嗯,我记得奶奶每年過年都会在饺子裡包一個硬币,每次都希望我吃到,又生怕我吃到,就是因为肉馅太多怕我把硬币也咽了,所以每次都要在旁边守着我吃,嘴裡不忘叮嘱‘慢点吃,细嚼慢咽’。”
“嗨,她就是那么谨慎,干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我呢,让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那边那么多年,现在也该去陪陪她了。以前呢,你爸妈不在你身边,你奶奶啊总放心不下你,临了临了呢,還嘱咐我一定要多活几年,最起码得等到你长大了吧。嘿,這不,才一转眼你就是個大小伙儿了。”
宋尧表情一瞬间凝在脸上:“爷爷,您别胡說,医生都說了你术后恢复得很好。”
“我自己的身体我心裡有数,你啊,别怪你爸妈,他们也是想给你最好的。這些年你心裡想的什么啊,爷爷都知道,你打小就跟爷爷在一块儿,爷爷能不知道你不喜歡莎士比亚?哈哈,傻孩子……爷爷当初之所以不反对你跟穆宬在一起啊,就是因为爷爷从来沒看见過你喜歡一個人或一样东西像喜歡他那样,你看他的时候眼睛裡闪烁着的那种光芒啊,跟你奶奶看我时的感觉一模一样,那种欢喜,那种温柔,不是爱還能是什么?”
宋老爷子摸着宋尧的头继续說:“你知道当初你太爷爷太奶奶为什么不支持你奶奶跟我在一块儿嗎?因为那时候啊,你奶奶阶级不好。嗨!爱情面前分什么阶级啊!哈哈,你看我,都是将死之人了,還大言不惭谈什么爱情?可有什么办法呢?爷爷就是忘不掉你奶奶的一言一行,就是想着能天天梦见她,想啊……”
满是皱纹的眼角溢出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到還在张合的嘴边:“阶级,年龄,性别,生死,這跟爱情有什么关系?人才活多少年呐,多少事情由不得自己,多少人一转身就沒了,爱上個爱自己的人呐,不容易啊,管那么多干什么呢?咳咳……”
看着一次性說那么多话的爷爷有些喘不上气,宋尧连忙起身给爷爷顺气,刚要按呼叫器,就被老爷子一把抓住了手:“别按,爷爷就想跟你說說话,人来多了,吵得很,嫌烦。”
“可是爷爷,你……”宋尧慌了手脚。
老爷子声音虚浮却不失威严:“坐下,咳咳,坐下!”
见宋尧隐忍着泪坐在床边,老爷子咧开嘴笑着哄他:“嗨!你哭什么呢,爷爷都這把年纪了,再不走,不成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啦?哈哈哈,咳咳……唉,阿尧啊,路漫漫其修远兮,爷爷只能陪你走到這儿啦……别怪爷爷,爷爷要像年轻时候那样,再任性一次,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你父母很优秀,你也长大了,爷爷沒什么可牵挂的。爷爷要走了,也就這两天儿的事儿,你别怕,也别哭,照顾好自己,知道沒?行啦行啦,啰啰嗦嗦那么久,爷爷累了,让我睡会儿,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我就想在這儿陪着你,哪儿都不去,爷爷,你别睡,陪我說說话。”眼看着心电图上的波动幅度越来越平缓,宋尧按着呼叫器喊着医生,等病房裡众人步伐慌乱起来,宋老爷子再也感受不到嘈杂,也不会嫌烦了。他走得很安详。
似乎每一個濒死之人都会有一种预感,强烈而真实。当护士把病床枕头下的遗书递到宋聿手上时,這個儒雅的绅士终于在众人面前无所顾忌地嚎啕大哭。他知道,那個口口声声說着有自己在就還轮不到他上房揭瓦的老父亲沒了。
多次拨打都无人接听的电话终于接通了,穆宬的担心化作一团怒火喷薄而出:“宋尧!为什么那么多天都不接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就差直接买机票回来了!”
“穆宬,我沒有爷爷了,我再也沒有爷爷了——”所有的悲伤像断线的珠子散落了一地,虽然沒有遍地都是,却在每個角落都能发现一两颗,不那么密集,却又无处不在。
不用多想,也无需多问,這一刻穆宬只想出现在宋尧面前,立刻!马上!宋尧被失去至亲的悲痛击垮的样子刹那间浮现在他眼前,他只想见他!
沒有多余的安慰,穆宬义无反顾买了机票回国,上飞机的前一刻才打电话告知他堂哥。沒有行李,孑然一身,到达C市直奔宋尧家裡。
苍白的挽联像门神一样把穆宬挡在门外,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进去。他躲在门外看着宋尧跪在遗像前微微耸动的肩膀,他知道宋尧在哭,多么让人心疼的背影啊,那么柔弱的肩膀不该强撑着這些沉重的打击。
忍住好几次想闯进去的冲动,穆宬一直等在门外,等着吊唁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等到暮色笼罩整栋楼房。
“宋尧,你往楼下看。”穆宬听着电话看着宋尧房间的窗口处露出一张消瘦憔悴的脸,心狠狠一揪。
宋尧行尸走肉般挪步下楼,出门以后离穆宬還有几步远就瘫软下去。穆宬大步上前一把接住他,身体受力太突然几乎跪在地上。他搂着宋尧单薄的肩膀,把他的头埋进自己怀裡,一言不发。
穆宬伸手一揽把瘦得可怕的宋尧抱起来,昂首阔步上楼,全然不顾宋聿夫妇讶异的眼光。怎么可以?身为父母怎么可以对自己儿子的悲伤视而不见?怎么可以任由他自我糟践身体到這种地步?
抱着宋尧洗澡,在宋尧父母的责问声和怒视下进厨房拿吃的,哄着宋尧给他一点一点喂下去,一遍遍叫他的名字,一次次告诉他自己在這裡。等到他哭累了,就把他圈在怀裡,抱着他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