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番外一 中秋灯谜
宋尧懒懒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真难得,這年头居然還有人保留着猜灯谜的习俗。”
穆宬迫不及待地拎着灯笼坐到宋尧身边,催促着:“你快猜猜猜看嘛!”
“哈,好吧。”宋尧笑着把目光从撒娇的穆宬身上移到還在点着橘红色小灯的灯笼上,念了一遍谜面:“旧履。——打一成语?”
“不许上網搜答案,猜对了我就给你看我为你准备的中秋礼物。”
宋尧眼前一亮:“還有中秋礼物啊?是什么?”
穆宬用食指轻弹了一下宋尧额头:“你先猜,猜对了我再告诉你。”
宋尧看着谜面想了想:“郑人买履?”
“不对。”
“削足适履?”
“也不对。”
“如履薄冰?”
“不对,都不对。”穆宬一连否定了好几個答案,惹得宋尧有些不耐烦:“到底是什么?我猜不出来。”
穆宬洋洋得意:“再猜。”
“不猜了。”宋尧摇摇头。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给你准备的中秋礼物是什么嗎?”
“嗯——刚才想,但是现在不想了。”宋尧一脸傲娇地抓起桌上的小零食吃了起来。
“别呀,你再猜猜看嘛,很好猜的。我提示你一下……”
宋尧把一個夏威夷果壳精准地扔进垃圾桶,不屑地拒绝:“不用你提示了,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谜底是什么,也对你准备的礼物不感兴趣了。”
穆宬对宋尧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表示不满,這让他的计划进行的不像想象中那么顺理成章,心裡一恼便抢走宋尧手裡的坚果,气努努地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啊?”宋尧不知道穆宬是通過什么得出這一结论的。
“你都不好好猜我为你挑的灯谜,還对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不感兴趣,你就是不爱我了!”穆宬說着說着就从沙发上滑到地毯上,蜷腿坐着:“我的小沐不在乎我了,他不爱我了,我的快乐沒有了……”
宋尧忍着笑剥了颗夏威夷果递到穆宬嘴裡,算是哄他:“我是真猜不上来,智商匀了一大半来跟傻子谈恋爱,我哪儿能猜出這么考验脑力的灯谜啊?”
穆宬吃着东西還不忘继续追问:“跟我谈恋爱费智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是不是觉得我幼稚配不上你了?你终归還是不爱我了……”
“唉——”宋尧彻底败下阵来,变相妥协了:“听說我們家穆小书童给我精心准备了中秋礼物,我好期待啊!可是现在時間都很晚了,要是再看不到礼物,中秋就過去了,礼物也失去了它本该有的仪式感,想想都觉得有点遗憾呢。”
穆宬被這话提了個醒,连忙起身去了书房:“好吧,我們先看礼物,看完再讨论‘你是不是不爱我了’這個话题。”
不一会儿穆宬从书房出来,手裡托着一個长方柱状的东西,上面還蒙着一层薄布。
宋尧掀开薄布一看,原来是一個灯罩。穆宬设计的一個实木仿古六角灯罩,木艺边框是精细的榫卯结构,六角镂空雕刻着别致的云纹和玉兔,灯罩主体的六個面上画着他和宋尧从相遇到相爱的每個重要时刻。
“刚才那個灯谜不好猜,现在试试這個。”穆宬把灯罩递给宋尧。
宋尧捧過灯罩兴趣满满地转了一圈,开始一面一面地猜起了灯谜。
灯罩第一面上画的,是一個男生站在一排画前,认真地看着其中一幅画,他身后站着另一個男生,入神地看着他。虽然人物都只露出侧脸,沒有過多面部的刻画,但宋尧仿佛清晰地看到了画中人眼神裡的温柔。
“這是第一次见你时,你不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說着欣喜地转动灯罩看下一面:“唉?這不是那间老屋嗎?”
第二面画的正是夕阳西下,一间破旧老屋被洒落人间的余晖染成金色,一個男生端着相机正拍下這转瞬即逝的美景。不远处,另一個男生坐在地上捧着素描板在画画,画板上,是那個拍照男生若隐若现的身影线條……“這应该是出去写生那次。”宋尧不假思索地答道。
“這下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返回的路上捡到我遗落的那副画了吧?”
宋尧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故意放在那裡的,好让我注意到你是不是?哇,穆宬,你心机好深啊!”
“這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要真有那么深的心机,還会单相思那么久?那张老屋的画确实是我不小心掉的,我怕你发现我在偷画你,怕你把我当变态,我仓促逃开时一不留神落下的,真的!”
“好吧,姑且信你這一次,别想着套路我。”說完继续转动灯罩。
灯罩的第三面比起前两面颜色偏暗:一张窄小的床,床上躺着一個熟睡的男生,床边坐着另一個男生,伸出手抚摸着床上人的脸庞。哪怕只看得到床边人的背影,宋尧也能想象到那人抚摸他时的小心翼翼。
“這是我胃疼住院那次。沒想到你居然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衣冠禽兽!”
穆宬委屈巴巴地反驳道:“不是吧,這就衣冠禽兽了?那……”那他那天晚上還偷偷亲了宋尧的脸,那岂不是天理不容?
“那什么?怎么不說了?”
穆宬的反应就一個字,怂:“那我以后不敢了……”
宋尧看得津津有味,原来三幅画都是他目光所不及之处的穆宬。
第四面可以看得出是夜晚学校的天台,两個男生坐在帆布上,其中一個男生仰头看着夜空中璀璨的烟火,另一個男生转头看着他,满目星河。
“這個我记得,零一年跨年夜那晚,你還跟我硬核告白了。”
转到颜色最沉的第五面:一抹干净洁白的月光透過窗帘照在一张双人床上,月光下一個男生蜷缩着,另一個男生从背后圈住他,头埋在他的肩膀裡,亲吻着他的脖颈。
宋尧用手肘撞了一下穆宬的胸口:“你又……”
“我又占你便宜是吧?先說好,這個时候我們可是已经确定关系了,我亲你一下不为過吧?”宋尧刚开口就被穆宬把话截走,說完還腆着脸凑近宋尧:“不服你亲回来就是了。”
宋尧沒搭理他,把灯罩转到最后一面。看到画时,他不禁惊讶于画的精巧、细致与完整:“哇,你這面画得也太细致了吧,只是……我对這個画面好像沒有任何印象啊……”
穆宬若有所思地看着這幅画:画面的三分之二是一片清新的草地,草地远处有小孩在放风筝,近处是一個男生半跪着,举着相机在给一個小男孩和一條金毛犬拍照,画面剩下的三分之一,是另一個男生站在画面角落裡的一棵树下,伸长着双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出镜框的样子,角度正对着拍照男生。
之所以說這幅画精细,是因为可以清晰看到拍照男生手裡相机的棱角,看到小男孩脸上天真的笑脸和金毛吐出的舌头,以及……以及男生卷起的白衬衫袖口,和半敞衣领下撩人的锁骨。
穆宬解释:“沒印象也很正常,因为那個时候我們還沒有任何交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宋尧安静地想了想,還是沒想起来,這一天对他来說只是平淡日子裡毫无特别、不曾留意的一天,对穆宬来說却是人生中最美好时日的起点。
“想不起来也沒关系,从今天起,记住這個画面。”說着,穆宬从背后抱住宋尧,在他耳边呢喃:“這才是灯罩的第一面,我对你一见钟情那天。”
宋尧爱不释手地端详着這個六角灯罩,六個面每一面都画出了宋尧看不到的那個穆宬,那個满心满眼都是宋尧的穆宬。
晚上睡觉前,宋尧特意换了那個别致的灯罩。台灯开关打开,灯罩主体轻薄的画纸透光性好,光线柔和,分布均匀,可以更清晰地看到每一幅画。而且随着画面颜色的变化,灯光也有了自动调亮或减暗的效果。
半躺在床上的穆宬看着宋尧坐在床边像是把玩又像是欣赏似的慢慢转动着灯罩,便轻声說:“其实,灯罩上的六幅画還有另一個含义。”
“什么含义?”
“六幅画的時間点是从白天逐渐過渡到黑夜的,蕴含着我想和你从白天走到黑夜,从青春走到白头。”穆宬停顿了几秒,又接着解释道:“這也是今晚那個灯谜的谜底。”
宋尧還是沒想明白:“這算什么谜底?”
“旧履,打一成语——白头偕老(鞋老)。”
宋尧嘴角漾起甜甜的笑意,沒再說话,甩掉拖鞋爬上床,骑跨在穆宬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倾身吻了上去。
穆宬不解风情地推开他:“到底爱不爱我?”
“你說呢?”宋尧挑眉反问。
穆宬一把搂紧宋尧的腰,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吻住他耳后那颗敏感的痣。炙热的气息扑进宋尧耳朵裡:“爱不是說的,是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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