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疏遠的兄弟
唐澤鬆累了一天,正準備睡下。
這一天,身體上的多疲憊還是其次,主要情緒起伏太大。
心裏又酸又澀又悔。
揮之不去。
可一旦想的多了,心口就絞痛的厲害。
呼吸困難。
甚至有種要暈厥的感覺。
綠裳勸了好久,他這會兒才覺得平復了一些,正準備休息。
今晚睡帳篷,條件有限。
但經歷過北疆流放後,唐澤鬆的適應能力變得很強。
畢竟,當初那般困苦的境地,他都挺過來了。
更何況,這帳篷裏還有火爐呢。
比之前他在北疆居住的房間還要好,那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唐三公子在嗎?九皇子妃貼身女衛半夏求見。”一道清冷的聲音,自帳篷外響起。
唐澤鬆聞言,一開始還以爲自己幻聽了。
而後忙的起身,連聲吩咐道:“綠裳,快,快把人請進來。”
那可是卿卿的貼身女衛。
雖然不知道找他有什麼事情,但無論什麼事情,他都願意,絕無二話。
綠裳也手忙腳亂的給唐澤鬆披好外衣,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門口,飛快的挑起門簾。唐澤鬆也已經穿好鞋子,快步往門口走去。
綠裳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半夏身後的唐澤照,愣了一下後狂喜道:“五公子……”
隨即又忙的改口:“四公子……哦不,侯爺。”
綠裳急忙福身行禮:“民女綠裳,見過固安候,侯爺萬福。”
唐澤鬆也已經走到了近前。
見到唐澤照後,先是一愣,隨即不自在道:“阿照,你來了。外面冷,快進來。”
半夏則是看向唐澤照:“侯爺,路已經帶到,我就先回去了。”
唐澤照點點頭:“等明天早上,我再去找卿卿。”
半夏恭敬道:“此話,我會轉達的。”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唐澤鬆忙的開口叫住:“半夏姑娘,請留步。”
半夏頓住腳步,扭頭看向唐澤鬆:“不知唐三公子有什麼事情?”
唐澤鬆抿着脣:“卿卿……哦不,九皇子妃,她,她沒什麼話要你轉達嗎?”
半夏認真的回答:“我是奉命給侯爺帶路的。”
唐澤鬆眸底的希冀,頓時如同將死的螢火蟲一般,一點點的熄滅:“我知道了。”
半夏再次拱手道:“告退。”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唐澤鬆看着半夏離開的背影,眸底更多了幾分沉痛。
唐澤照微微嘆一口氣:“三哥不先請我進去嗎?這外面雪花飄飄的,還挺冷。”唐澤鬆這纔回過神兒來:“快,快進來。”
帳篷內,有爐火燒着,還挺暖和。
其實,帳篷有限,根本輪不上單人一頂的。
但是北疆商隊的負責人很是照顧他,故而纔給他勻出來了一頂小一點的。
畢竟,那是固安候的親哥。
雖然流放過,但於流放期間,立過大功。
北疆商隊的負責人,也是在投資。
唐澤照於唐澤鬆相對而坐,綠裳忙的倒了一杯茶過來。
很劣質的茶。
都是茶沫子,入口帶着一股很澀的苦。
難以下嚥。
唐澤照自生來至今,還是第一次喝到這般難喝的茶,還不如直接喝白開水呢。唐澤鬆卻好似習以爲常,吹開茶沫子後,輕輕抿了一口。
苦澀在脣齒間漾開,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唐澤照放下茶杯。
唐澤鬆擡眸看了唐澤照一眼:“剛從北疆回來,還沒準備好茶,湊合解渴吧。”
唐澤照問道:“你既立了功,減了刑,爲什麼不告訴我?”
唐澤鬆抿着脣沒有答言。
唐澤照繼續問道:“還有,你回來,爲什麼不寫信告訴我?”
“都到了家門口,我還不知道。”
唐澤鬆捏了捏手指:“我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也打算給你們個驚喜,就沒說。”
聊完這個話題,兄弟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一時間,帳篷內寂靜無聲。綠裳幾次開口帶動話題,但很快,又會陷入沉寂。
那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最後,唐澤照站起身來,說道:“明日一早,你跟我回家。”
唐澤鬆點點頭:“好。”
唐澤照又說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
唐澤鬆再次點點頭:“你也早點休息。”
原本親密無間的兄弟兩人之間,客氣疏離的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綠裳忙的起身:“民女送侯爺。”
帳篷外,唐澤照囑咐道:“勞煩綠裳姑娘好好照顧我三哥。”
綠裳點點頭:“侯爺放心,民女一定照顧好三公子。”“只是……”
綠裳抿着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唐澤照像是看透了綠裳的心思,目光眺望着遠方:“過去發生的一切,都無法抹除。”
“有些傷害,已經造成,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再抹去的。”
“就像是鏡子。”
“摔碎之後,再如何修復,都始終會有裂痕的。”
“永遠都不可能恢復如初。”
綠裳抿了抿脣:“可是……可是您當初,你不也傷害過九皇子妃嗎?爲什麼您可以……”
一番話沒說完,綠裳又慌忙道歉:“對不起。”
“民女不是指責您,只是想不明白。”
“同樣都是兄長,之前同樣都傷害過九皇子妃,爲什麼您……”
“綠裳。”這時,唐澤鬆的聲音,自他們身後傳來,帶着一絲嚴厲。
“公子,您怎麼出來了?”綠裳立刻轉身走到唐澤鬆的身邊,替他攏了攏斗篷。
“我沒事兒。”唐澤鬆乍一吸了冷空氣,不由的咳嗽了兩聲。
“時候不早了,阿照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唐澤照點點頭:“三哥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再來找你。”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唐澤鬆看着唐澤照遠去的背影,眸底帶着濃的幾乎要溢出來的傷感。
隨即,一滴淚就落了下來。
很快被吹散在北風中。
綠裳有些慌了:“公子,外面冷,咱們回去吧。”
唐澤鬆擡手,抹去眼淚,而後點點頭:“好,回去吧。”
說着,率先邁步回了帳篷,綠裳緊跟其後。
回到帳篷後,唐澤鬆的心緒似乎又有些起伏不定,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而後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伴隨着粗重的破風箱一樣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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