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你先试個毒 作者:未知 ( ) 不可多得英雄气,最难消受美人恩。 小龙女师恩浩荡,尹剑同学不敢自命英雄,却也不能知恩不报。 熄灯后躺在床上冥思苦想,却想不出一样拿得出手的礼物。最后决定回一趟五行村,跟师傅们打打秋风。 念头一动,元神返回五行村,兴冲冲直奔勾陈居。 为什么去勾陈居?土真人脾气最好,而且最疼他。 土真人坐在窗边,正在悠然赏雪。 尹剑给自己倒一杯茶,坐蒲团上說起龙舞的事。 “师傅,外面還有一位很好的老师,传授我上乘武功,這個人情不還,徒儿念头不通达,师傅您說怎么办?” 土真人淡然道:“這有何难,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即可。” 尹剑摊手哭穷:“学生我别說‘琼瑶’,连‘席绢’都木见過……” 土真人拂须一笑,起身向门外走去。 片刻后回来,手裡捧着两只药葫芦,却是向火真人讨来两种灵丹,筑基丹与元灵丹各一百零八粒。 筑基丹就不必說了,元灵丹是迅速补充灵力的好东西,战到力竭时吞下一颗灵力全满,对手便只有哭给你看。 這两葫灵丹就是给龙舞的谢礼。 第二天尹剑把灵丹送去龙舞办公室,還编了一套說辞: “当初世外高人传我庚金诀时留下筑基丹与元灵丹,前者对修炼灵能大有裨益,后者能够迅速补充灵能,教官恩重如山,学生无以为报,只好借花献佛,把高人的遗泽转赠给您,還望不要嫌弃。” 龙舞也不客气,揪开葫芦盖子,倒出一粒灵丹递给他。 “你吃给我看。” “教官您這是何用意?” “试毒。” “不至于吧!” 龙舞一脸淡然:“我在家的时候,举凡入口之物都有专人试毒。” 尹剑抹了把冷汗:“那,有殉职的嗎?” “嗯,很少啦,我算算……” 龙舞咬着手指回忆往事,可爱的样子好悬沒把尹剑萌翻,不過接下来的话就有点吓人了。 “十八年总共才挂掉九個试毒师。” “就這還算少?您得多招人恨啊!” 尹剑這话勾起龙舞的心事,顿时情绪低落,咬着唇角怔怔出神,反思過后发觉自己似乎真的挺招人恨,否则也不至于刚過完十八岁生日就被迫逃离家乡,躲在蓝星生闷气。 尹剑吃下一枚元灵丹,拍拍肚子自夸:“容光焕发,精神百倍!”其实暗自心疼,好好的灵丹就這么浪费了,放在游戏裡這可是瞬间补满法力的“大蓝”啊。 “另外一葫芦就不用试了,我知道你现在不会害我。” 尹剑一怔:“现在?” “你還沒有学全盘龙十八掌,我对你還有利用价值。” 尹剑蓦地心头发酸:“你一直生活在那样的环境裡?” “我从小就是這么长大的,已经习惯了。” “人与人之间沒有信任,家庭沒有温情,這种生活有什么意思。” 龙舞叹了口气:“這個問題我也一直在想。” “你的答案是?” 龙舞叹气两连发:“现在還沒有答案……算了,不說這些,你继续练功!” 尹剑一时无语,转身面对玻璃窗开始练习盘龙十八掌。玻璃窗映出模糊的身影,充当练功镜。 龙舞沒有過来指点他,自得其乐的把葫芦顶在头上,左腿向上拉起扳到头顶,双臂展开,只凭右脚尖撑起身子团团旋转。 尹剑在玻璃窗裡看到倒影,不由被她的舞姿迷住了。 龙舞回头白了他一眼:“不许偷看!” 尹剑连忙遮住眼睛:“教官,您的舞姿真美。” 龙舞小得意,连续转了好多圈圈,一路旋转飞舞着飘到他身边。 尹剑从指缝裡偷窥到這一幕,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龙舞徐徐展开双臂,小蛮腰向后折成一张紧绷的弓,显示出惊人的弹力。 “我妈妈跳得更好,她很喜歡跳舞,喜歡到给女儿取名为‘舞’,真是個任性的女人啊。” “你继承了她的天赋。” “小时候我常梦见自己是天鹅公主,在湖上跳芭蕾。” “神龙公主也不错啊。” 龙舞幽幽一叹:“龙困浅滩,哪比得上天鹅自由。” 尹剑放下遮眼的手,神色庄严地注视着她。 “假若有一天,我拥有了足够的力量,一定把你从浅滩中解放出来。” 龙舞心头一颤,迅速背转身去。 “我飞走了,你有什么好开心的!” 尹剑走到她身后,“当你心情好的时候,落下来给我跳支舞,够我一辈子开心的了。” 龙舞哼了一声,淡淡道:“天鹅只爱住在宁静的湖边,不喜歡给人打扰。” “我在湖边造一栋小木屋,披上蓑衣扛起猎枪,给你当個站岗放哨的牧鹅人,不许野兽和偷猎者觊觎你的美色。” 龙舞脸颊发烫,转過身来瞪他:“天鹅是野生的,不用你放牧!你拿着猎枪……哼,别当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 尹剑忍俊不禁:“我不是癞蛤蟆,不爱吃天鹅肉。” 龙舞白了他一眼,话裡带上撒娇的味道:“湖边好冷清,你一個人住在小屋裡会很寂寞,然后就会娶妻生子繁衍后代,扰得天鹅不得安宁,只好飞走,再也不回来。” “我是一個独身主义的牧鹅人,信奉柏拉图式的恋爱,你知道神话中那個爱上水中仙子的少年嗎?他一生守在湖畔,死后灵魂与意中人在水中团聚,永不分离。” 龙舞红着脸踢他一下,凶巴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還不快去练功!” 尹剑吐吐舌头,乖乖回去练功。 龙舞也沒闲着,在一边儿自得其乐的跳舞玩,還低声哼唱一支歌剧选段给自個儿伴奏。 她的嗓音不够甜,唱那种流行的情歌不合适,但是音域很宽,富有磁性,飙起高音浑不费力,几個高难度的花腔转得轻松写意,让尹剑大大饱了一回耳福。 整個晚上,尹剑都难以集中精神去练功,好不容易熬到快要熄灯,回头一看,顿时笑喷了! 龙舞把一葫芦丹药都倒在桌上,然后把那個空壳从三分之一处切开,上半截丢掉,下半截倒扣在头上,正在对着镜子扮鬼脸,那表情神态萌到不行! 冷傲与天真,两种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如万花筒一般变幻莫测,真是一位充满魔力的大小姐。 尹剑忍笑赞美:“你的新帽子很可爱。” 龙舞赏给他一個含苞待放的笑脸,单独跟尹剑在一起的时候她笑得比平时多很多,自己都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你看過芭蕾舞剧《流星少女》嗎?小时候我扮演裡面的外星小姑娘,头上戴一顶类似這样的饰冠。” “沒看過,你一定演得很好。” 龙舞摇头叹气,把葫芦帽摘下来轻轻抚摸,眼中闪過追忆的神色…… “恰恰相反,那次糟糕透顶!我在化妆间裡戴上那顶金属帽子,唯恐跳舞的时候帽子掉下来,就使劲往下按,结果用力太猛,整個脑袋都塞进去了……” 尹剑想忍住笑,可是想象一下那可爱的情景终于沒能忍住。 “那时候你多大?” “才四岁呢……急得团团转。” 一只头上罩着金属头盔急的团团转的小萝莉的形象立刻跃出脑海,尹剑笑得更厉害了。 “后来呢?” “当然想摘下来!可是好疼……怕伤到鼻子不敢太用力。”龙舞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依旧非常好看的鼻梁,似乎心有余悸,“裡面一团漆黑,看不见,听不见,呼吸都很困难,我吓得要死,只好用力去撞墙,想把它撞碎。” 尹剑不笑了,心头涌出一股难言的酸楚,好想把她搂在怀裡轻爱蜜怜。 “为什么不喊人来帮你。” “不可以!” “为什么?” “会丢脸。” “…………” “与其被人看见那副丑怪的模样,我宁可撞破头!” “后来呢?” “终于撞碎了……额头划破好大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還好沒有留下疤痕。” “可是那晚我都沒法登台演出……說起来還蛮喜歡那個角色呢。” “以后還有机会。”尹剑心裡盘算,赚多少钱才够买下一家剧院。 龙舞摇头一笑:“我已经不是四五岁的小女孩,再也沒有机会演出那個角色。” 人都会长大,都会衰老,沒有人可以返老還童,舞台上的角色却青春永驻。往事已矣,有些遗憾永远无法弥补。 沉思片刻,她忽然抬起头:“你怎么還沒走?” “正要跟你說再见。” “外面风大,擦擦汗再出去。” 他离开以后,龙舞不知为何想起年幼时的舞蹈教练,那個年轻的舞蹈家又高又帅,脸上总是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容。 就像尹剑的笑容。 上课的时候,他会很细心的把标准动作示范给她看。 就像她现在很认真的示范招式给尹剑看。 教练上课很卖力,经常累得满头大汗。 就像尹剑刚才那样,额头和脖子上面都挂着密密的汗珠,仿佛细碎的钻石,衬托得古铜色肌肤更显健美迷人。 她深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尹剑富有阳刚气息的汗味进入到自己体内……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小腹与大腿之间的地带一阵鼓胀发酸,附近的肌肉群剧烈跳动。 她弯腰捂着小腹,左手撑住桌角,借助回忆舞蹈教练甩开尹剑的影子。 可惜那位舞蹈教练死得时候還很年轻。 那天晚上,他被父亲一枪打死的时候据說母亲也在那张床上…… 时隔不久,母亲就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吐血死掉了。 這很正常,母亲当时已经失去享有试毒师服侍的待遇。 這件事对她触动最大的地方不是母亲的死也不是舞蹈教练的死,而是她猛然醒悟舞蹈教练的笑容和舞姿并非特地为她而设,而是为了在一边旁观的母亲。 从那天开始她才知道自己并非世界的中心,她很不甘心,努力表现出存在感,试图让别人承认银河系的确是在围绕她运转。 這种可笑的斗争持续到十八岁便宣告破产。 父亲明确告诉她:“如果不接受与卧虎星王家少主的婚约,以后将不再有任何仆人围着她转。” 她用行动向父亲說了“不”,离家出走,直至今日…… 龙舞回過神来,打开窗子把尹剑留下的气息放走。 她认为经過這样一個小小的仪式自己的心就会恢复平静,不会有天鹅,不会有葫芦帽子也不会有口花花的牧鹅人……她的世界按下重启键,黑暗過后一切都将恢复原状。 她走到镜子跟前,凝视着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倩影,轻启朱唇,仿佛要跟她說上几句悄悄话—— “真的沒問題?”自己问。 “当然沒問題!”影子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