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意志
但是即使德克萨斯此时沒有对吴闲說起這些,仅凭這些天来的遭遇,吴闲也明白,德克萨斯家族裡确实是沒有人讨厌切利尼娜。
“……我感到委屈,是因为我不愿接受现实。”
德克萨斯闭了闭眼,說。
她依旧能感到一丝感伤,那是因为当她握拳时,从指缝中感受到了如沙砾般触感的流淌的時間。
可是,细细想来时——
這场纷扰,在很早以前就有所预兆,并从在荒野上遇见索菲亚开始,就初见端倪。
在成果展事件之后,德克萨斯知道了萨尔瓦多雷的目的,也正是在那时,她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
德克萨斯在施术单元失窃案中挑起银狼安保的大梁,又在那之后的瓢泼大雨之中,与莫塞迪对峙时拒绝了他——
如果她沒有自己的想法的话,她会走到這一步嗎?
德克萨斯在拒绝莫塞迪时,仅說過“她不想”。
可她沒有說過自己为什么不想,或许少女自己都沒有厘清自己的思绪。
之后,她来到铸铁城,她与萨尔瓦多雷对质,她顺从乔吉娅,她帮助安杰丽卡。
她与朱塞佩夜谈,又在晚餐会前拦下了哥伦比亚家族众人,在会中拍案而起。
……
由于有些羞涩的原因,在小银在外界看来也逐渐成为一名兽主时,德克萨斯也渐渐减少了与小银倾诉的习惯。
不過现在,德克萨斯却有些后悔,在以往更多的時間裡,她或许应该早些跟小银谈谈。
“小银。”
德克萨斯看着吴闲,而吴闲這时候也在看着她。
眼前少女的目光已经变得稍微坚定,她說:
“……如果不是你来了,或许我依旧沒有勇气去面对自己吧。”
“成为代理家主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而即使是现在,我也认为昨天晚上的選擇沒有错。”
她站起身来。
“或许還是会有伤心的时候,会有委屈、迷茫或者难過的时候……”
吴闲看着德克萨斯。
“但是,因为這是我的想法,所以我会坚持下去,這与爷爷、父亲或是任何人的想法无关。”
“因为我是沒有梦想的人啊,沒有梦想的人,就该做自己想做的事——”
此时,阳光突兀地刺破了云层,上午的阳光如同水流般霎時間冲垮了窗棂的阻碍,照得房间裡面一片亮堂堂。
站在窗前,侧对着窗户的德克萨斯全身被洒上了一层金色的浮华,她的眼睛是明亮的,嘴角是带笑的。
“而至少现在,我想。”
“……”
吴闲知道,德克萨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即使与包括他、萨尔瓦多雷或者拉普兰德在内的所有人预想的都不一样,但這又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无论怎样,都是最好的结果。
……
……
下午,吴闲与德克萨斯一起来到德克萨斯公馆主屋二楼的会客室。
這间会客室通常都由萨尔瓦多雷或朱塞佩使用,德克萨斯家族的掌权者会在這裡招待对于德克萨斯家族而言重要的客人。
德克萨斯自己则很少来到這裡。
不過今天,并且在今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時間内,這间会客室属于她。会客室的侧面开着窗,由于窗口朝向南面的关系,阳光从上方斜斜地照进了房间。
房间内的一角是摆设式的书柜,靠墙的位置放着些古董和陈列品,门口边缘的角落则有一台先进的咖啡机。
房间中央则是宽敞的沙发,实木茶几因长久的使用和精心的维护而变得油光发亮。
当德克萨斯与吴闲来到会客室时,安杰丽卡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她笑着向德克萨斯挥手,德克萨斯走過去,并坐在了沙发的中央。
這时候,安杰丽卡就轻咦了一声:
“切利尼娜,我怎么感觉你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德克萨斯:“有嗎?”
“嗯嗯。”
安杰丽卡点了点头。
随后,這位长发飘飘的高挑女士笑着摊开手,道:“能把婚事拜托给切利尼娜代家主,我现在非常放心。”
德克萨斯的眼神变得有些无奈。
随后安杰丽卡又跟吴闲礼貌地打了個招呼,吴闲摇了摇尾巴,跳到了沙发扶手上。
此时他们来会客室自然是要安排安杰丽卡的婚礼事宜的了。
按照德克萨斯的想法,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得把刺杀萨尔瓦多雷的幕后黑手找到。
而安杰丽卡的婚事也能帮助德克萨斯家族获得一批来自叙拉古的力量,沒有不尽快办好的道理。
這是昨天已经确定的事项,方才,安杰丽卡已经约好了叙拉古家族在铸铁城的线人。
……
過了一会儿,一名男仆就带着一位嘴角有痣的中年黑发鲁珀人来到了会客室。
這位鲁珀人正是吴闲昨天在拉普兰德身边见到的艾凡·伊西多先生,他来自吴闲熟悉的贝洛内家族。
一进入会客室,艾凡就恭敬地脱帽并向房间裡的两人一鼠问好:
“下午好,两位女士,小银先生。”
“請容许我对昨天发生的事情表示深重的关切,老德克萨斯先生被如此毫无荣誉可言的刺杀伤到,实在是令我愤怒难当。”
這位中年男人的额头有明显的皱纹,他咬牙切齿地诅咒了那名刺客,随后才走到切利尼娜和安杰丽卡面前,坐了下来。
随后,艾凡认真地說:
“听說德克萨斯家族需要我,我就立刻過来了。叙拉古家族本为一体,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請切莫客气。”
艾凡的眼神是看着安杰丽卡的,因此当德克萨斯先开口时,他的眼神露出了一丝不太明显的惊讶。
德克萨斯面色平静地道:“艾凡先生,今天請你来是想讨论安杰丽卡姑姑的婚事的。我們打算在11月份中旬举办婚礼,如今請柬也已经在制作当中了。”
“希望艾凡先生能够先行将這则消息送给叙拉古的家族,我們希望邀請灰厅的各位来参加婚宴。我們的請柬随后就会派信使带往叙拉古。”
艾凡先生看着德克萨斯,灰发的鲁珀少女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笔直。
发生了什么?
這位身经百战的线人心中波涛汹涌。
切利尼娜的话语权为什么要比她姑姑安杰丽卡還高?
艾凡的眉头微微挑起,而他随后便意识到一個事实——
他竟然沒有觉得切利尼娜此时說出這番话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仿佛切利尼娜就应该坐在這個位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