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丧子之痛
轻灵看着他混乱的样子,心裡直乐,干脆加了一把柴火:
“祖父,你可能沒见過我,所以不认识,那你见過我娘吧?
要不我画一张我娘的画像你看看?
我的水墨和水彩画不行,素描却一直是优,常常得奖呢,你有炭笔嗎?”
她对自己的素描十分有信心,匠气是匠气,更谈不上什么意境,画出来的东西却维妙维肖。
端思道长满心疑虑又期待地拿出来了笔和纸,轻灵当然不是吹的,凝神静气手法娴熟的不像是個孩子。
不過一会儿,叶婉云的画像维妙维肖跃然纸上。
“婉云?果真是婉云!她不是一直在祖宅嗎?怎么会莫名出现在京城?
世上怎么可能有這么相像的人,从小到大沒听說她有什么孪生姐妹呀!
那眼前這個小姑娘到底是谁?”端思道长彻底惊呆了!
她怎么会改了名?他又怎么会平空冒出两個孙子孙女?
难道至谦出事她改嫁了姓孙的来到京城?可为什么会供奉着自己和老妻的牌位?夫家会允许嗎?
莫非這两個孩子真的是自己的亲孙子,难道至谦出事了,所以婉云为了生活改嫁姓孙的?
至谦出什么事了?他年纪轻轻怎么会出事?
端思道长如遭雷击,一时心如刀搅掩面而泣。
自以为這么多年已经心如止水忘却红尘,原来丧子之痛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這么多年他再未過问家中之事,也与亲人沒有任何联系。
之前是已入道门不想再入红尘,虽未彻底了断凡心,却也是能不问便不问,能不管便不管。
至谦和婉云都是聪明懂事的孩子,家中资产丰厚,至于他们的儿女和前程,随缘就好。
如今是先太子柴承一脉成了天下之主,害得杜家沒落的正乾帝一脉已经烟消云散,想必不会再打压杜家,甚至還要有意提携。
杜家向来多出读书人,至谦才华出众好学上进,他们的前程就凭個人的努力和机遇吧。
后来则是因为特殊的原因,他担心给家人带来祸事,所以這些年彻底与他们断了音讯。
与至交好友肖文轩也不再有任何往来,就算将来有什么祸事,由他一個承担就好。
正因为如此,他才再不過问红尘俗事,却沒想到家中竟出了這么大的事。
至谦竟然英年早逝,婉云竟然带着他的两個孙儿改嫁。
她不是在云州的乡下嗎?怎么会嫁到京城来?族人怎么会允许她带着杜氏子嗣改嫁他人?
难道是好友肖文轩不忍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给操持的婚事?
肖文轩的品行和能力他自是信得過的,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让婉云改嫁,或者有什么他不知道隐情?
端思道长尤自悲痛着,轻灵装出這個年龄的孩子应有的模样,好奇又不安地看着他,半晌小心地說:
“祖父你为什么哭?是担心爹爹嗎?你莫要担心。
有人說我和小喆是沒爹的孩子,娘亲說爹爹沒死,等他忙完大事就回来了。
祖父你不要担心,我說的都是真话,你要是不信,就跟我一起回去问娘亲吧!
娘亲說去世的人才会有牌位,她如果看到你活着,是不是就要把你的牌位取下来?”
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端思道长强迫自己从痛苦中回過神,仔细打量眼前的“孙女”,越看越觉得她无疑就是自家血脉。
一时也顾不上祸事不祸事,恨不得立即去见婉云,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她已经改嫁,又颓然的瘫坐下去。
婉云既然已经改嫁,就算丈夫失踪不在,家中肯定也是公婆叔伯妯娌一大家子。
他一個“已经死去多年的前公公”上门算怎么回事?岂不是平白让她难堪?
她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给自己和老妻设了灵堂暗中祭拜,還让两個已经改姓的孩子仍然称他们祖父母,让孩子记住他们的相貌。
一個改嫁的女人带着两個孩子,继夫又失踪多年,艰难求生已是十分不易。
這番孝心更是十分难得,他還能有什么要求?
到底還是不甘心,抬头仔细端详着灵儿,越看越喜歡。
這就是他嫡亲的孙女,聪明好学伶俐可爱。
小小年纪,不仅画画好,字也写的特别好,临摩自己的字已经初见风骨。
還勤学好问,为了让自己指点写字,居然這么远跑到道观来。
孙女這么优秀,孙子想必也不差,不知不觉,他已经有了這么大的孙子孙女,一時間“丧子”之痛淡了许多。
忽然就想开了,人生不就是這样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血脉延续嗎?一时觉得道心都稳固了几分。
“灵儿,祖父叫你灵儿可好?你今年多大了?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轻灵一派机灵活泼的样子,眼睛又黑又亮,脆生生地說:
“好呀好呀,娘亲就叫我灵儿,祖父就叫我灵儿吧,我今年八岁了。
弟弟叫吉喆(zhe),加起来是三個吉,我們都叫他小喆,今年五岁半了。
祖父你多大了?不对不对,师长教了,问老人家年纪要說高寿,祖父您高寿多大?”
端思的心情顿时好多了,人生就是這样,有得有失吧。
“原来是灵儿和小喆,真好,祖父知道了,真是個好孩子。
你家中都有什么人?我是說主子,你娘怎么能让你一個人上山来?沒有大人跟着嗎?”
他不方便去,如果能让婉云来一趟就好了。
他只是想问清至谦到底出了什么事?還想问问婉云需不需要他帮助。
他手裡還有不少财物,可让她们的日子好過些。
這两個孩子定是他嫡亲的孙儿,婉云绝不会骗他的。
如果她的继夫真的出了意外,公婆待她们不好,她在孙家又沒有子嗣,那就不如大归算了。
她沒有娘家可归,以后他就把婉云当亲生女儿。
“哦,如果不算林阿爷和林阿嬷他们,家中只有娘亲、我和弟弟三個人。
我也不是一個人来的,姑姑跟着,就是刚才进来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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