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力
“若希，能跟我說說你和白星的事情嗎？畢竟她是我的學生，我覺得她的情緒有些不太對。”江書卿喝了一口咖啡以一種稀鬆平常的口吻問道。
咖啡無糖，江書卿不喜甜，對她來說剛剛好。
她放下咖啡，中指輕輕敲着桌面坐姿看起來很懶散，雙眼卻有神的看着白若希。
“如果我說，書卿我是說如果……。”白若希擡起了一直半垂着的頭，面露難色，眼裏滿是紅血絲。
“嗯，你說。”江書卿收起了懶散的坐姿，認真的看着白若溪。
“兩年前，我偶然得知了白星對我的感情。那天晚上她以爲我睡着了偷偷親了我，但我其實沒有睡着我也聽到了她小聲說的“我喜歡你，若希姐姐。”
“我真的慌了你知道嗎書卿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你一直寵愛的妹妹說她對你有別的感情，我好害怕我不能任其發展下去，我選擇了逃避，我出國了。”
“可是……在異鄉的日子裏，我時常會想起她，想起她叫我若希姐姐的樣子，想起她一有時間就找我喜歡黏着我，我好像已經習慣了有她在身邊。我以爲離她遠一點就可以斷了她荒唐無妄的念頭，呵呵……”白若希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了力，脖頸上白金項鍊在陽光的照射下微微閃着光，她輕輕摩挲着吊墜，眼睛裏已然噙滿了淚水，她微微揚起了頭。
“原來荒唐的是我，書卿，我發現我……”
“我……我喜歡上白星了。”白若希如釋重負的說完了話，兩眼呆滯的望着窗外，摩挲吊墜的手沒有停，這是白星攢了好久的壓歲錢給她買的說是送她的生日禮物，從戴上它開始這些年白若希都沒有摘過。
江書卿很快從震驚的情緒裏走出來了，看着白若希痛苦的樣子，她知道她很難過，但人與人之間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她沒有接觸過同性之愛，在她之前的人生裏，同性太遙遠了，可白若希是她的好友，她的知己，不管她喜歡誰她都會尊重並且支持。
“她也喜歡你，若希，那爲什麼你們不在一起。”
“我是她的姐姐啊書卿，她還小我不小了，我不能陪着她鬧，感情總會變淡的，只要不再見面總有一天會消失的，她可以喜歡任何人，除了我。”
“我和白星，絕無可能。”白若希的眼裏有猶豫有不捨有痛苦但更多的是堅定。
所以相愛的兩個人也是會不能在一起的，老故事沒有騙人。白星和白若希之間有太多阻礙，世俗，道德，他們跨不過去。他們註定是個悲劇，從他們互相爲對方心動開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江書卿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她覺得太壓抑，爲他們之間的愛而不得而無力。江書卿一直是聰明的，總是有解決事情的辦法。可是這個事，她只有深深的無力感。
江書卿看了眼手錶，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若希，我得走了，下午還有課。”
“好，我再坐一會。”白若希呆呆的點了點頭，眼睛沒有焦聚的看着窗外。
“對了，書卿，還得麻煩你……”
“麻煩你替我好好照顧白星，我不會再和她見面了。”白若希的眼睛並沒有從窗外移開，像是對江書卿說的，又像是對自己說的。
“好。”不用白若希多交代，她也會的。
江書卿沒有再說別的話，拿起外套和車鑰匙結賬離開了餐廳。臨出門看了一眼白若希，她還是保持着看着窗外的動作，背影蕭條又孤寂。
江書卿深深嘆了一口氣，無力感再次撲面而來。
此時此刻高二七班教室內，白星正拿着外套若有所思，這個外套……她記得看到誰穿過，怎麼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了呢。
剛纔一覺睡醒，白星感覺頭都變輕了，真是一個好覺。她伸了個懶腰，感覺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到椅子上了，側身一看，原來是個外套。是誰給她披上了呢，白星拍了兩下頭，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再看看此時教室裏空無一人，白星打算再睡一會，於是把外套放在桌子邊上，打算一會有人進來問問這個好心人是誰。
“白星白星，江老師的衣服怎麼在你桌子上啊。”白星剛趴到桌子上，許顏就回來了，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
“什麼？這是江老師的衣服？”白星睡意一下子全無了，瞪着兩個大眼珠子看着許顏。
“對啊，今天上課的時候還看到老師穿了呢，對了，怎麼會在你這啊。”許顏順手把給白星帶的鍋包肉遞給了她，白星不客氣的塞了一大塊進嘴裏，不看到喫的還好，一看到還真餓了。
“呃，我……我剛纔在教室裏撿到的，那我一會還給老師吧。”雖說許顏和她這麼鐵，可她還是不好意思說這是老師給她披在身上的。
白星心虛的又往嘴裏塞了一塊肉，腮幫子塞的鼓鼓的，心裏卻打起了小算盤，一會該怎麼把外套還給老師呢。實在害怕和江書卿說話啊，那就趁她不在辦公室的時候偷偷放到她辦公桌上吧。
許顏覺得自己應該是眼花了，因爲她看到白星剛纔狡黠的笑了一下，沒錯，是狡黠。
江書卿下午第一節課還是八班的語文課，按照習慣，有課的時候她會提前五分鐘到有課的班級走廊等着的，七班和八班之間是數學組。江書卿去八班上課的時候是會經過七班門口的。
所以此時白星伸長了脖子往着門口，等看到江書卿拿着語文書和教案經過的時候，白星拿起外套一個大踏步衝了出去奔向語文組，第一排的同學毫不誇張的說了一句：“我感覺有一隻長了翅膀的大馬猴從我面前竄了過去。”
此話出自付生，一個戴着斯文敗類眼鏡看起來文縐縐說話自帶笑點的男生，聲音不大，卻引得全班鬨堂大笑。
江書卿從門口還沒有走遠，聽到笑聲是從七班傳出來的，便轉身到班級望了一眼，看着男生女生一個個笑的人仰馬翻，因爲是休息時間倒是也沒有掃大家的興致。
“怎麼回事，怎麼笑的這麼開心。”江書卿雙手抱着課本眉眼帶着笑的問着。
大家看到老師興致還不錯，前排有男生率先開口。
“剛纔付生說白星長了翅膀像個大馬猴從他面前竄了出去哈哈哈哈哈哈哈……”話還沒說完他就又笑倒在了桌子上。
江書卿在聽到白星兩個字時就把視線挪到了白星的座位上，不在，這個小孩，跑到哪裏去了。
“好了好了，別笑了，準備上課了。”江書卿突然想起來剛纔好像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往樓上跑，那個背影是挺像白星的，樓上那個方向……
是語文組。
江書卿一看距離上課還剩三分鐘，沒有猶豫，大步流星的朝語文組走去。
到了門口，江書卿沒有推門進去，而是從門上的小窗看到，一個小女孩正小心翼翼的把疊好的外套放到她辦公桌上，臨了還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那麼害怕我嗎，還個外套都不敢自己給我，江書卿不知道自己不自覺揚起的笑容有多燦爛。
沒有戳破女孩的小心思，江書卿最後也沒有推開那道門。
“這個小孩，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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