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窒息
自己視力沒什麼問題啊,那初辰又是怎麼看到的?白星把視線移向初辰,臉上帶着不解。
初辰卻半天沒有給白星解釋,只是把笑容肆意的漾在臉上,心裏不知在盤算着什麼,還時不時邊想着邊不住的點着頭。
她絲毫不顧白星愈發驚疑的表情,反而笑的更加變本加厲,沒有半點想要收斂的意思。
白星還是禁不住被她這麼打量着,支支吾吾地開口道:“老師,都到這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先等會兒,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那麼着急走幹嘛,教室裏有什麼人讓你這麼惦記嗎?這麼一會兒不見都不行嗎?”初辰忽然仰起頭,笑容漸漸加深,不緊不慢的說道。
白星只覺得初辰的注視讓她頭皮發麻,爲什麼有一種感覺,初辰的笑好詭異……
“您就開玩笑了老師,我能惦記誰啊,對了老師,您找我是想說什麼事啊?我……”
“你跟我過來。”白星話還沒說完就被初辰打斷了,她拽着白星的校服袖子就往角落的樓梯那走去了。
咦?白星看着初辰邁着輕快的步子,剛剛不是站都站不穩了嗎,心裏頓生疑問,她開口問道:“老師,您的腳,這麼快就好了?”
“呃……”初辰不禁扯了扯嘴角,剛纔一時疏忽竟然露陷了。
她心虛的把頭髮拂到腦後,還裝模作樣的作出一副震驚的樣子,輕輕咳了兩聲說道:“應該是站的時間長了,走幾步就好了,這都不重要,好了就行了,管他是怎麼好的呢。”
初辰光天化日下就睜眼說瞎話,說着說着連自己都不信了,板着臉生怕笑場。
白星倒是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還天真的以爲初辰找她是真有什麼重要的事,一臉正經的說道:“那老師,您現在能說是什麼事了嘛?怎麼還神神祕祕的呢?”
初辰放鬆的倚在樓梯的扶欄上,朝白星勾了勾手指,輕啓朱脣道:“你離我那麼遠幹嘛,這樣我說話你能聽清嘛?過來點,我沒那麼嚇人吧。”
白星輕輕的笑出來了聲音,往前挪動了幾步。
“還有你別一和我說話就您啊您的,我有那麼老嗎?都給我叫老了。我看你和你班主任說話就不這樣,怎麼江書卿就比我看起來年輕是不是?”
初辰本就站在比白星高兩節的臺階上,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倒是頗具壓迫感,再聽到她提起江書卿,白星驟然一愣,又發覺場合不對,很快穩住了情緒。
“沒有沒有,老師,我不是那個意思,您……你特別年輕,我說您只是一種尊稱,老師你別誤會。”白星連連擺手解釋道,臉上還帶着生怕初辰會多心的焦急。
初辰銳利眸子一眯,活動了一下倚在扶欄上的胳膊,故作生氣道:“那江書卿就特殊是嗎,白星同學?”
白星嘴角一僵,眼神慌張的四下瞄了幾下。
不對,太不對勁,初辰的眼神怎麼這麼犀利,在她面前什麼都藏不住,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她看個徹底。
所以她剛纔說江書卿往這邊看過來了,是在試探自己嗎?初辰又知道了什麼?
“哈哈哈,老師,沒有沒有。”白星整理好自己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刻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哦?是嗎?那你喜歡江書卿嗎?”初辰摸了摸下巴,脣角微揚,笑道,眼睛卻直直的看着白星,生怕錯過什麼細節。
“不喜歡,我怎麼可能喜歡她啊,她可是我的老師啊!”白星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就把話一股腦的全說出來了。
初辰傾了傾身子,眼中精光一現,調侃道:“奧,這樣啊,不過我可沒有說是哪種喜歡哦!”
白星瞳孔微微放大,目瞪口呆的看着初辰。
“老師,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以爲你說的是那個喜歡,哎呀我不是……”白星語無倫次的解釋着,卻不成想越描越黑。
初辰晃了晃腦袋,走下臺階,在白星耳邊悄聲道:“放心吧,我會給你保密的。”
說完她輕拍了兩下白星的肩膀,邁着優雅的步子揚長而去,臉上帶着瞭然於胸的笑容。
等聽到英語組的門打開又關上,白星才意識到初辰什麼也沒說啊!難不成她就是故意把自己叫來套話的!白星百思不得其解初辰是怎麼發現的,在她印象裏她們也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白星迷迷瞪瞪的在原地站了半天,纔想起該回教室了。心裏卻還沉浸在這個閉環裏,怎麼也走不出來。
“哎呦……”在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白星心思也沒用在看路上,一頭撞上了什麼人,本能的發出了聲音。
白星擡頭,直直的對上了那個人漠然的眉眼,她看到她薄脣微抿,一雙烏黑的眸子裏閃過不悅,深不見底的,她在這之中沒有找出一點溫度。
“對不起。”白星一秒也承受不住她冷漠的凝視,她屏住呼吸從嗓子眼裏艱難的擠出這幾個字。
江書卿的冰冷會讓她窒息,這樣的窒息感,毫無指望,逼着她往混沌裏墮去,熟悉的失落感襲來,白星垂下眸子試圖越過她走進教室。
江書卿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白星感覺心臟在這一秒被猛地用力攥住,數不清的酸澀感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她回頭,兩雙眸子毫無準備的隔着空氣撞上了。
如果眼神可以說話,那白星的千言萬語一定在這一秒全部說盡了,她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在江書卿這個滿當當的眼神裏。
在這一刻再讓我貪婪的愛她最後一秒。
果然,只是一秒,江書卿就鬆開了她的胳膊。
“回去吧。”這一句話利落又無情的澆滅了白星顫顫巍巍的希望。
直到江書卿走出好遠,良久,白星纔在鼻中應了一聲。她看着江書卿的背影,眼裏的陰霾越來越濃郁。
本就不該心存僥倖的,怎麼還那麼的恬不知恥的懷着期待呢,爲什麼那麼容易就淪陷在她眼裏,哪怕只是錯覺,錯在她的雙眼裏看到了卑微的希望。
被捧起又被摔碎。
白星嗤笑了一聲,垂頭喪氣的回到座位後,悽悽地望着窗外的天,灰濛濛的,她煩躁的隨手翻了一頁書,外面颳了一陣猛烈的風,松木的香氣淬過風,越發清冽。
有水漬印在書上,白星模糊了雙眼。
十一月初,東城漸冷,江書卿在風口站了好久,風打亂了她的頭髮,她也只是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多站一會兒吧,理一理自己這亂糟糟的心,她想着。
是因爲小孩眼裏不知從何而來的受傷,還是因爲自己的情不自禁,她本就告訴過自己,應該保持一個老師該有的分寸感,卻還是那麼毅然決然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風吹一吹,人也就清醒了。
你是她的老師,不要再越界了,江書卿又一次提醒自己。
“嗡嗡……”電話鈴聲響了,看了眼來點顯示江書卿接起了電話。
她還沒來的及先開口說話。
“江書卿,你又和你媽說什麼不想結婚是不是?你是要把我氣死嗎?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明年之前你必須和寒文把婚事給我辦了!”江國生惱怒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江書卿緊皺着眉頭,極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
“爸,您別逼我了。”江書卿沉默了半晌,無力的發出了聲音。
“是我逼你還是你逼我?江書卿,你……咳咳……”江國生因爲情緒激動而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爸,您沒事吧!”江書卿到底還是孝順的,不可能無動於衷,她的語氣中盡是擔憂。
“書卿啊,爸年紀也不小了,就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成家,我和你媽就這一個心願,你連這個願望都不能滿足我們嗎?”江國生的語氣開始放軟了,他是瞭解江書卿的,一向喫軟不喫硬。
“爸,給我點時間考慮吧,我們再商量。”江書卿雙眼空寡的還是鬆了口。
“好,那我掛了,爸。”
掛斷電話以後江書卿疲乏的把身子靠在牆上,她被壓的喘不過去來了,她掙扎太多年了。她怎麼肯就這麼妥協,可江國生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她只能先暫時敷衍,可是逃得了一時卻逃不了一世。
江書卿動搖了。
不和梁寒文也會和別人,和誰又有什麼意義呢?反正她都不愛。
江書卿腦子在這一瞬卻突然閃過了那個夜晚。
“姐姐,你真美”
那個吻,那種陌生的感覺……
心跳、顫抖、慌張。
是愛嗎?不!這不是愛!江書卿,你到底在想什麼!她還是個孩子,你怎麼能有這麼齷齪的想法!她慌亂地逃離了這個讓她產生了這可恥的念頭的地方。
可江書卿怕是忘了,她又何曾爲誰這麼失態過。
她面色蒼白的漫無目的地走着,一陣很烈的風把天上的濃雲吹散了,枯樹寒鳥映着天幕。
風灌在她寬大的衣袖裏,江書卿暗暗做了一個斬釘截鐵的決定。
朝反方向堅定的走了回去。
同一刻,白星在教室心裏莫名的疼了幾下,那頁紙沒有緣由的,已溼的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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