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煎熬
白一風也好奇地跟在後面,剛要進門,卻被關在了外面,吃了個閉門羹,他只能認命地去收拾碗筷了。
“星星,你打算什麼場合穿啊?”齊雨詫異地問道。白星還很少主動地讓她幫忙挑衣服。
“嗯……我們學校下週有元旦晚會,我想參加。”白星順勢坐在牀邊,笑嘻嘻地說道。
“這是好事啊,星星,來,媽媽給你挑。”齊雨一下就笑開了花,連魚尾紋也彎成了好看的形狀,樂顛顛地就選起了衣服。“對了,星星,你想表演什麼節目呢?”
“唱歌。”白星興致頗高地說着,眼睛裏閃着亮光。
“哦?要唱什麼歌啊?”齊雨一臉的欣慰,要知道白星一向對這種拋頭露面的事情都是很抗拒的。
“哎呀,媽媽,你就別問了,快點給我挑衣服啦!”白星立刻岔開話題,顯然是並不想告訴齊雨。
齊雨選了一件還算滿意的衣服,在白星身上比量了一下,又不太滿意地搖了搖頭。
“星星,你告訴媽媽,你是不是有喜歡的男孩子了?”齊雨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眼角夾了抹笑意道。
白星的小心思被揭穿了,她一臉不自在的小聲嘀咕着:“纔沒有呢,媽媽,你別亂說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這孩子,一點也經不起玩笑!”齊雨笑出了聲,她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怎會看不出小女孩的小心思。
不過她只猜對了一半。如果知道白星喜歡的是女人,怕是就要笑不出來了。
兩個人挑了半個多鐘頭,要麼齊雨不滿意,要麼白星不滿意,最後兩個人都沒耐心了。
在白星準備將就着選一套的時候,突然,她的眼睛瞥到了衣櫃角落的那件白色外套,無論是版型還是設計,都像極了那天在考場江書卿穿的那件。
她爲之心動的那天。
白星眼前一亮,她急切地說道:“媽媽,你看到裏面的那件白色外套了嘛,我想穿那個,你給我搭一身!”
“你以前不是不喜歡這件衣服嗎?一次也沒穿過,怎麼又喜歡了?”齊雨嘴上發着牢騷,卻還是把外套拿了出來,認真地挑了起來。
只不到一分鐘的功夫,齊雨便選好了。
白星對齊雨選的這一套很是滿意,她撒嬌般地說道:“謝謝媽媽!”
齊雨怎麼能架得住這樣的女兒,她寵溺地摸着白星的頭:“你啊你,就你最會哄人!”
白星卻已經心不在焉了,她好像已經身臨其境了。
她站在舞臺上,耀眼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穿着和江書卿相似的衣服,所有的人都會去看她,江書卿也會。
白星仰望江書卿的時間太久了,這一次,她想換江書卿去看看她了。
另一邊的victorian西餐廳。
江書卿和白若希對坐着,白若希的臉色始終陰沉着,江書卿如坐鍼氈,她能感受到白若希對她傳來的隱隱敵意。
她大概猜到白若希的來意了。
“若希,有什麼想說的話,就直接說吧。”江書卿也不打算兜圈子了,直接地就切入了正題。
白若希板着的一張臉上,佈滿了面如死灰之態,她開口的聲音發着顫:“爲什麼是你,爲什麼會是你啊……江書卿!”話到最後她捂着嘴哭出了聲。
江書卿怎麼會不明白白若希所指的是什麼,她慌張地紅了眼。
她心裏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白若希痛苦的模樣讓江書卿覺得彷彿墜落在一片死海當中,無法呼吸。
白若希每多掉一滴眼淚,江書卿的負罪感就更重一些。
“若希,對不起。”江書卿的神色無助,隱約顯出一抹絕望之色,除了這句道歉她說不出別的話。
白若希卻冷笑了起來。
“對不起?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她?江書卿,我那麼相信你,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嗎?”
白若希的情緒已經有些激動,瞪得渾圓眼睛裏也充盈着憤怒的淚水。
江書卿本就生着病,狀態不是很好,此時更是頭昏腦脹起來,她真的有點承受不住白若希這樣的質問了。
這可是她的摯友啊,她怎麼能任由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責任,江書卿的面色漸漸慘白。
“若希……”
“我不會和白星在一起的。”
話音剛落,江書卿的心上一瞬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一樣,不知不覺,她的眼中滴落了淚,落在了盛滿水的水杯裏。
水裏摻了雜質,渾濁了。
白若希卻嘲諷般地笑出了聲,她看着江書卿的眼神中,充斥着讓江書卿感覺害怕的東西。
是恨意,白若希的每一根汗毛都在透露着她對江書卿有多恨。
“書卿,你還記得嗎?就是在這個地方,我告訴了你,我喜歡白星,你還信誓旦旦地答應我,會幫我照顧她,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白若希心緒已經平靜下來了,這樣的白若希讓江書卿感到陌生,她怔怔地不願意去相信。
可她卻無顏去解釋什麼,白若希說的都是事實。
“以後就不是朋友了。”
白若希已經走了很久了,江書卿腦子裏還是她說出這句話時,看向她的那深惡痛絕地眼神。
她不知怎的,竟又想起十八歲那年的夏天,白若希寫給她的便籤:書卿,你是我的靈魂摯友。
不是朋友了……靈魂摯友……我恨你……江書卿的心裏痛苦地嘶喊了起來,她的手緊緊地抓着桌子上的杯子,剋制着自己不去崩潰。
江書卿疲憊地站起身走出了餐廳,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平靜外表下的心裏是怎樣的翻江倒海。
等回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家裏後,江書卿沒有開燈,她那時刻都挺得直直地脊背也落寞地彎了下來。
江書卿撐不住了。
翌日。
白星早早地就到校了,今天她沒再敢給江書卿帶早餐,乖乖地進教室了,背起了英語單詞。
又過了二十幾分鍾,班上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
門外傳來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頻率很快,白星憑着聲音判斷出來,這不是江書卿。
她斜眼瞄着門口,果然不是,是初辰。
白星以爲她是要進來找什麼人,沒想到她卻直接坐在了講臺前的凳子上。
江書卿爲什麼沒有來?
白星心裏焦灼地想着,怎麼也看不進去那些單詞,她的身體不安地動來動去,無法找到讓她舒服且安心地姿勢。
終於,她無法抗拒心裏想知道答案地念頭,她輕輕地把凳子往後面挪了點位置,胡亂地抓了一張英語卷子就往講臺走去了。
初辰就坐在白星對面,她剛站起來的時候初辰就注意到了,還提前把講臺上的東西挪到了一邊,給白星騰了地方。
白星直接把卷子擱在講臺上,背對着大家,極小聲地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老師,江老師怎麼沒來啊?”
初辰似是早就知道白星想問什麼,她的雙手疊在一起放在講臺上,身體微微前傾,沒有出聲只是用口型說:“就不告訴你。”
說完,還極其得意地笑了。
“求求你了,老師,別賣關子了。”白星拱着手,一臉懇切地說着。
初辰拿起一支筆,在卷子上隨意地指來指去,在別人看來,好像真在講題的樣子。
白星也以爲初辰只是在裝模作樣的時候,她突然在試卷的空白處寫着:她請假了,託我給你們代班。
白星馬上問道:“多長時間?”
初辰放下了筆,抱着雙臂往後靠了靠倚在了凳子靠背上,又是用口型說道:“期限未定。”
期限未定……是什麼意思……
白星的大腦猛然一片空白,她神色凝重地拿走了試卷,踱着沉重的步子走回了座位。
她心裏害怕極了,她好怕再也見不到江書卿了。
旁觀者清,初辰看着白星這副魂不守舍地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一上午是白星過得最煎熬的一段時間,最後一節課下課鈴聲剛響,老師喊下課的聲音剛落,白星就衝出來了教室。
在路上攔了輛出租車,催促着司機開快點,很快就到了江書卿家的小區門口。
可不刷卡是進不去的,白星等了半天終於有人來了,她跟在他們身後混進去了。
憑着熟悉的記憶,白星順利地找到了江書卿家的那棟樓。可沒有卡,現在唯一能上去的辦法就是跑樓梯了。
可江書卿家在26樓啊,白星也只猶豫了一下,然後一鼓作氣地就推開了樓梯間的門,往樓上半跑着上去了。
急於見到江書卿的心勝過一切。
也顧不上累不累了,白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這麼有耐力過,感覺腿上已經有些發飄了,白星擡眼看了眼樓層,纔到15樓。
她把胳膊撐在大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滴下來,白星也只是擦了一把。
短暫的休息了一會兒,白星脫掉校服外套,又開始大步地往上走。
20樓……23樓……終於到了26樓,白星的雙腿已經打着顫,怎麼也站不穩了,她靠在牆上,在樓梯間平復着呼吸。
等白星推開樓梯間的門,在江書卿家門口站着,醞釀着要敲門的時候,她才知道,要敲開這道門,到底有多難。
白星的右手懸在半空中,怎麼也沒有勇氣去觸碰那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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