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紙條
“你們聽說沒，七班的那個林琦和高三一個學姐，在多媒體教室摟摟抱抱，被正在看監控的教導主任抓了個正着！”
“林琦啊，我知道她啊，長得挺帥的，而且有好多女生喜歡她的呢，不過她膽子也太大了吧！”
“是啊……”
這件事被傳得越來越離譜，什麼版本都有，林琦自是聽到了這些謠言，她的狀態也特別糟糕。
下午的自習課，教室裏依舊如往常一樣安靜。
江書卿照例在門口環視一圈，打算走的時候，卻看到了光明正大地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林琦，她的眉頭輕微地鎖住了。
白星在忙着訂正錯題，難得視線沒在江書卿身上轉。
直到聽到那陣再熟悉不過的腳步聲，白星驚喜地擡頭去尋，卻看見江書卿從她身邊經過，在林琦的課桌前站住了。
白星在心裏偷偷醋了一下，氣不過轉回了身子，眼不見爲淨，可身體還是誠實地，微微側着，暗暗觀察着那邊的動靜。
江書卿那藏藍色的襯衫一絲不苟地紮在黑色直筒西褲裏，勾勒出性感的腰身，她只是單單站在那，看起來就貴氣極了。
她筆直地站着，敲了下林琦的桌面，她沒有任何反應，又使勁敲了兩下，依舊紋絲不動。
江書卿沒了耐心，直接拽着林琦的胳膊給她硬拽了起來，林琦伸了個懶腰，還吊兒郎當地在座位上坐着，絲毫沒把江書卿放在眼裏的樣子。
“你跟我過來。”江書卿冷漠的聲音在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教室響起。
林琦“哦”了一聲，就跟在江書卿身後往外走。
白星看着林琦招搖的樣子，心裏更酸了。她撕了一小塊紙，發泄似得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手往後一伸，也沒回頭，準確地扔在了許顏桌子上。
【我好氣！我真的好氣！】
許顏看着這幾個飛揚地就快要劃破紙張的字，捂着嘴偷笑了起來，把紙條又拋了回去。
然後她戳了下白星，小聲地說道：“上午的語文卷子還沒取，你去取一下？”
白星聽到這話，急得跟什麼似的，一下子就閃出了教室。
語文組這個時間段沒有其他老師在，江書卿倚在辦公桌前，林琦雙手插在褲袋裏，脖子微仰，滿臉不屑地站在她對面。
江書卿只瞥了她一眼，語氣已然不悅：“林琦，我希望你能有個認錯的態度。”
林琦湊近一步，語氣頑劣地說道：“我態度有問題嗎？我覺得挺好。”
面對這樣的挑釁，江書卿也沒再忍耐，聲音裏盡是威嚴。
”你別忘了，你是個學生，林琦，你看看你現在，哪還有半點學生樣子？”
林琦非但沒想低頭，反而更變本加厲地往前湊近：“所以老師能告訴我，我哪不像學生了嗎？是和女生談戀愛，還是喜歡過老師你呢？”
江書卿原本還打算好好和林琦談談，看她半點沒有想悔改的意思，也不打算浪費口舌了。
她往後退了大半步，連眼也懶得擡一下：“你真是無藥可救。”
林琦卻笑出了聲，她把右手從褲袋裏拿出來，撐在了旁邊的牆上，慢悠悠地開口。
“是，老師，你說得沒錯，我是無藥可救，我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歡你，後來我去你的班級，爲了能得到你的欣賞，我拼命的學習，可是又有什麼用呢？你所有的偏愛都給了白星，她憑什麼！”
林琦說到最後眼睛已經紅得可怕，表情也猙獰起來，提起白星，她的情緒更加失控了。
江書卿始終安靜地在聽林琦說，沒有表現惱怒或者別的情緒，卻在她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再也沒由得她放肆。
“林琦，你知道什麼是尊重嗎？”
江書卿說完笑了笑，拿起日曆往後翻了一頁，放回去又說：“白星從來不會這麼和我說話。”
江書卿此刻的模樣高傲又不容人侵犯，她那一雙眼睛裏充盈着清醒的智慧，可她越是平靜，林琦就越是癲狂。
她近乎瘋狂地上前抱住了江書卿。
也只有三五秒的遲頓，江書卿用力推開了林琦，她收住了想給她一巴掌的手。
江書卿連多和她說一句話都覺得是在浪費：“你好自爲之。”冷得讓人覺得沒有一絲迴旋地餘地。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後，林琦被留在原地，她的眼神裏盡是惡狠狠，使勁全身力氣把礙眼的凳子踹到了一邊，發出“咣噹”一聲巨響。
全都是因爲白星，全都怪白星……
———
江書卿回到教室後，一眼就看到白星的座位空了，她放眼往走廊兩邊看了看，沒有人影，然後她走到許顏身邊，彎下腰小聲地問道：“白星哪去了？”
許顏腦袋飛快地轉了幾轉，本想說白星去語文組了，只幾秒的功夫，她又改變了主意：“我也不知道啊，老師。”
江書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站直了身子。
教室裏的幾十雙眼睛都在偷瞄着江書卿，緊接着，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
江書卿竟然……坐到了白星的座位上。
許顏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上，那張剛纔傳的小紙條還在白星桌面的左下角，現在正在被江書卿的胳膊肘壓在下面。
白星的桌面左上角書本摞得整整齊齊，只有數學卷子攤在桌面上，還有幾張草紙。
小孩還真是愛乾淨，江書卿在心裏默默感慨着。
許顏在心裏一直默唸着：千萬別被發現啊。不過最後她還是眼睜睜地看着江書卿打開了那張紙條。
江書卿用手擋了下因偷笑而彎起的嘴角，好氣？氣什麼？她心情極好地在草紙上寫了幾句話，然後隨意翻開桌面那摞書其中一本的一頁，夾在了裏面。
滿意地看了看，江書卿就起身走了，當然，還順手把那張紙條順走了。
等江書卿走出教室好一會兒，教室裏才慢慢傳出細碎地議論聲。
“老師也太喜歡白星了。”
“對啊，不僅和她唱歌，我看到剛纔還給她收拾桌面了呢……”
“是嗎，我太羨慕了……”
許顏悶着頭，這些聲音還是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她特別想問問他們是哪隻眼睛看到的，剛纔江書卿明顯就是在看到紙條後，試圖再找找還有沒有別的。
許顏表情豐富地翻了個白眼。
江書卿走在走廊裏，正想着白星跑哪去了呢，就差點撞上剛從衛生間出來的白星。
一向恨不得黏在江書卿身上的白星，看到江書卿後，竟然一句話也沒說，她剛打算走，江書卿卻攔住了她的去路。
“幹嘛，自習課不和我打招呼就私自出來了，被我抓了現行後連半句解釋也沒有嗎？”
江老師不知道的是，她這語氣分明像是在撒嬌。
不過白星還是興致不高地說：“知道了，老師，以後上廁所之前會和你說的。”
她說完又想走，可路已經被江書卿堵得死死的了。
江書卿這才發現白星眼圈紅紅的，好像剛哭過一樣，她立刻就緊張地伸手摸了摸白星的臉，柔聲道：“怎麼了啊，被誰欺負了嗎？”
白星看着江書卿那副關切的模樣，心裏軟了一截，卻還是死鴨子嘴硬道：“不用老師操心了，沒有人欺負我。”
說完她就找了個縫隙鑽了出去，一口氣跑出去挺遠。
剛纔那副畫面又浮上了眼前，她從沒關緊的辦公室門口偷偷往裏看，正好看到林琦抱着江書卿，一瞬間，委屈，不敢相信，種種情緒一股腦地跑了出來，沒再多看，她跑到衛生間哭了半天。
原來江書卿也可以抱別人，白星想着想着鼻尖又泛起了酸澀。
江書卿乍一被白星冷漠，怎麼也搞不清楚狀況，想了又想，她又往教室走去了。
“同學們，期末考試定於下週四，考試結束後，就開始寒假，爲了擁有一個美好的假期，希望大家能夠利用這幾天，認真複習！”
江書卿話剛說完，底下翻書的聲音都變得積極了起來。
白星還在埋頭不知在算着什麼，嘴上還不時跟着碎碎念。
江書卿抿了抿嘴，撕下一頁碎紙，打開筆帽，十幾秒後，又合上。
她站來，在過道來回走着。
白星在江書卿從後面走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直到那個身影在她身後站了一會兒，還不見離開，白影才按耐不住地回了頭。
江書卿抱着雙臂，好像在盯着她的數學題的樣子，然後她竟用手指着那個幾何題：“你看，因爲ac=bc，又因爲……”
“懂了嗎？”
江書卿抽出白星握着的筆，在她手上敲打了兩下，白星這才猛地想起說話。
“懂了，懂了。”
她只會點頭了，江書卿竟然在給她講數學題！而且她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只看了幾眼，解題思路就出來了。
不過，雖然她給她講題，白星想她也不會就那麼快不生氣的。
但打臉總是來得如此之快。
江書卿在要收回手的時候，從手心裏掉出了一張紙條，疊得方方正正地就躺在白星的桌面上了。
白星張着嘴，擡頭去看江書卿，她還是那副冰冰的樣子，連背影都帶着攝人的寒意。
可這張紙條分明沁滿了她溫暖的體溫。
白星悄悄地打開了紙條，以往只能出現在黑板上的字跡，明晃晃地印在上面，她的臉上也一瞬充了血。
【晚上在停車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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