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东山亭部 作者:未知 正主找到了? 季然奔驰回来,翻身下马时看了高歌一眼,差点沒摔個趔趄。 在他想来,刀法如此犀利的人应该虎背猿腰,最起码也该胳膊细长五指修长才对,可眼前這人嘴边挂着绒毛,看起来十七八岁,但是五短身材,身高不到他的腰。 這样的人胳膊也短,要說用匕首也就罢了,根本不适合刀剑类武器,再看粗短带着黑泥的手指,更不像一個用刀的好手。 苏昂也很惊讶,仍然把高歌的手放在眼前,只见這双手满是老茧和泥,大概做多了苦活,一些黑泥已经长进了指甲缝和掌心的肉裡,然而苏昂仍然仔细打量,掰开手指缝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好手!” 不只是掌心和指肚,高歌的手掌,就连指缝裡也满是老茧。但這茧子不是完全坚硬,而是该软的地方软,该硬的地方硬,软的茧子并不是缺乏锻炼,恰恰相反,是用刀太過勤奋,从后天上,让這一双手变成了用刀的手。 或许這人不是天才,但在用刀的方面,他把自己雕琢成了一块美玉。 完全无法想象,這人到底花费了多少精力、時間,来雕琢這么厉害的一双手! “你是东山亭的邮卒?”视线落在高歌的背篓上,苏昂翘起嘴角。 “是。”高歌低着头回道。 “你叫什么名字?” “高歌。” 高歌還是低着头,似乎怎么询问他都回答,也永远不敢抬头,见到這种场景,季然意味索然了,豪士季然喜歡有本事的人,但首先這人要有男儿气,与本事相比,他更注重性格。 先前觉得是大幸运,现在就越发失望。 苏昂也看出来高歌性格自卑,看起来是個沒用的东西,反而更加亲切。 一個人的性子都是時間经历养成,這等人物有了不该有的性子,他可以想象高歌受了多少苦,自卑又是人家自己的性子,沒有害了旁人,他并不厌恶。 想到這裡,苏昂轻声道:“抬起头来。” “小人不敢。”高歌开始哆嗦。 這等沒用的作态,看得季然冷哼一声,靠着马匹,不屑再丢過去半点眼神,苏昂也惊讶了,觉得這不是自卑,简直是一种自我封闭的病症了。 当下,苏昂严肃了声音道:“我让你抬起头来!” 高歌吓了一跳,膝盖一软趴在地上,竟然好像看见猛虎的鹌鹑,颤抖道:“小人只是邮卒,小人物而已,小人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大人,但,但是,小人沒资格与大人說话,也沒资格抬头看大人的容颜,您真有事的话,对了,我們新任亭长是九十九问苏子昂,您可以找亭长大人說话!” 扯苏昂的虎皮?倒是有些小聪明。 苏昂和季然对视一眼,都是摇头轻笑,稍后,季然走過来,俯身扣住高歌的肩膀:“你的刀法不错,就是太怯懦了,那某来问你,要是苏昂兄让你抬头呢?” “啊?”高歌吓了一跳。 恰在此时,有声音传进耳朵,季然朗然道:“某季然,新任东山亭求盗,而你身前的這位,就是新任的东山亭亭长,也是九十九问苏子昂!” “啊!”高歌愕然失声。 他去看苏昂的脚,刚才只顾得羡慕,這时才发现雪白的细布鞋两边有黑色的皮质镶嵌,又怯怯抬头,发现苏昂长袍裡露出的绛衣一角,连忙大礼参拜。 脚下踏皮,身穿绛衣,眼前這斗笠下满脸微笑有翠竹刺绘的人,不是新任的亭长又是谁来? 在高歌抬头的时候,苏昂也打量高歌,视线落在高歌烂透的草鞋上时,摇摇头,从驴身褡裢裡取出一双细布鞋丢了過去。 這人不高,脚倒是不小,和他的差不多。 经過一路追赶,前往东山亭只剩下二十裡的路程,有感于高歌练刀的勤奋刻苦,也爱惜高歌的能耐,苏昂一路询问,得到的信息却是寥寥。 高歌像是個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個屁来,问他家裡几口人,两口,问他跟谁学的刀,恩师,问他有沒有什么想法,吃饱算不算?這让苏昂特别失望,也就不问,准备到了东山亭再說。 也颇为感叹,有出神入化刀法的高歌,怎么会是這么一种‘卑微’的人? 這种性子,能用嗎? “苏昂兄,东山亭到了。” 季然扯住马匹,进入镇碑的覆盖范围时,天上就沒了雨。 山东艳阳山西雨,在多山的地方,也就是這种天气。季然把头上的斗笠摘掉,随手扔给一路小跑的高歌。 苏昂也摘下斗笠,递给高歌后,打量自己的治所,和县衙门不同,亭部都在镇碑保护范围的最边缘,笔直的行道尽头旁是一個占地三百余坪的小院,院门上悬挂一柄铡刀,比县衙门那边的小了点,但也极为锋利。 這是象征酷吏的头顶有刀,让吏员们小心做吏,而在铡刀的下方钉着一块木板,上面刻了‘东山亭部’四個大字。 “這就是我的亭部啊。” 更大更壮观的县令统管衙门,苏昂也去過很多次,但這简陋很多的亭部却让他百感交集。 他只想做個小卒而已,却沒想到做了吏,能够掌管一方亭部,自从通過了吏员考核,来自东山亭的众生愿力就不断涌入,事到如今,他的修行速度快了三倍還多。 而且這不是结束,当名字录上东山亭镇碑,众生愿力還有一次暴涨。 這时候,亭舍一直开着的门内走出来两個人。他们似乎一直等在门口,打眼看见苏昂的脸上显眼的翠竹刺绘,就有些踉跄的跑出来,一边远远唤道:“可是新任亭长苏子昂?” 苏昂回应后,连忙跨下驴背,過来的两人应该是下属,但看花白的发髻,也属于长者了。 来人一是田典,属于吏,一是亭父,属于苏昂可以撤换的沒有编制的卒,瑶国对吏员苛刻,上任时自然沒有接风宴之类的事情,而是先要处理交接,前任亭长死得突然,交接也不能避免。 亭是准军事机构,弓弩、戟盾、刀剑、甲铠等武器都有日常配备,亭父带着苏昂看過后,也就告辞离去,他要负责亭舍的开闭扫除管理等杂物,包括做饭,也是這老卒处理。 苏昂看了下武器铠甲,虽然简陋,但数目、样式全都配对,就拿了一柄刀扔给高歌,也让高歌去给亭父帮忙,随后看年迈佝偻的田典,笑问道:“就這些人嗎?” 当然不是,亭设有亭长一人,下属有副官求盗一人,负责治安;有亭父一人,负责杂物;有邮卒一人,负责小区域的驿站职司;另外還有亭卒两人,专执武力,用来缉盗,以及清缴行道上的鬼灵精怪。 再加上对田典方面的掣肘权利,亭长這個职位,只比军伍裡的十人什长低上一点。 田典姓高,名化灵,倒是高歌的本家,笑着回道:“還有亭卒一人,本来是两人的,有一個和亭长一起战死,只剩下一個了。” “他人呢?” “宿醉未醒。”老田典意有所指的道。 闻言,季然以手扶剑,嗬嗬冷笑,他的剑也是精铁剑,却比平常的剑宽厚几分,這样的重量砍起脑袋,相信会特别顺手。老田典看了一眼,沒再說什么,带着两人往亭的内部走去。 田典這方面,负责的就是谷仓和米仓,两者是亭以上的乡田典管辖,和苏昂沾不着边,但舂谷、舂精米的事情,就和亭长有关了。 三人走上亭道,百姓房屋如棋盘般规划整齐,道路也就好走,很快到了最中央的仓储地带。 仓储分为三個区域,包括存储谷子的谷仓、存储精米的米仓,以及舂谷、舂精米的修行廊,在谷仓和米仓之间是一间长长的屋子,就是修行廊了,沒有墙壁,只是顶上搭着茅草,两旁的地上摆放一排排的石臼和木杵,很多少年人正在舂谷,铿铿声络绎不绝。 這就是内息的修行了,和文杰、方士相比,任侠的修行最为简单,就是修炼内息,然后融合鬼灵精怪的妖气成为任侠。這些少年人不断舂谷,气血翻涌时产生的力量用呼吸法聚合,就是任侠的内息。 当内息足够多也足够精纯后,這些少年会寻找鬼灵精怪,从而成为任侠。 “用舂谷修行,舂好的谷子也能分派使用,倒是個两全之法。” 又学到了东西,苏昂颔首轻笑。 這时候,老田典喊了少年们過来,介绍了苏昂后,无数崇拜的眼神就盯了過来,充满活力而且炙热的眼神带有十分玄奥隐晦的力量。 苏昂觉得众生愿力多了一丝,开心中也有些赧然。 這些少年的眼神,似乎也太火热了一点。 “高歌也在這裡修行過。” 摆摆手,让少年们继续修行,老田典意味深长的道:“高歌是下吏的支脉族人,有個嗜酒的爹爹,說起来也可怜,他因为身材矮小的事情被人欺负,也反抗過,但反抗后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就欺负他醉酒的爹,久而久之性子就软了。告于上吏知,高歌的修为足够融合六次妖气,就差一只合适的鬼灵精怪了。” 還沒融合妖气? 怎么可能?那样的刀法,内息沒融合妖气怎么使得出来? 苏昂特别惊讶,任侠的内息融合了妖气,身体会产生根本上的变化,动作更敏捷,掌控更精准,他觉得高歌是個勤奋的天才,但现在看来,是他看低了高歌! 神庭世界裡,唐伯虎摇摆折扇的速度快了一丝; 而且,李太白也显化身形。 放荡不羁,也是眼高于顶的恩师李太白,竟然很可惜的叹道:“要是为师還活着,定然让他改修剑术,這家伙是個妖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