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以牙還牙 作者:怪诞的表哥 不一会儿,董裔出来相迎,神色已放松不少,却還要求萧弈把麾下兵士留在外面,并解下兵器。 入内,刘赟正捧着兵符端详,神色复杂,踌躇满志之中又带着几分担忧。 “殿下。” “這兵符?” “刘廷让送来的,以表投效之意,殿下可放心让他护卫。” 刘赟叹息,還是将兵符搁在案上,道:“我思虑再三,决定传令徐州,调两千兵马前来护驾。” “殿下何出此言?刘廷让足可保殿下万全。” “你为何阻我?” “汴京百官、天下万民翘首以盼,岂好再耽搁?” “既翘首以盼,不容我再调两千人?” “既已到此,殿下为何反复?可是张令超心向河东,进言挑唆?” “离京愈近,我心中愈不安啊。” 萧弈耐心渐失,道:“是张令超动摇殿下决心?此獠欲陷殿下至万劫不复之地,臣請殿下斩杀以正军心,以安众意!” “你……” 刘赟一愣,惊怒交加,瞪大了瞳孔,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萧弈图穷匕见,快步上前。 “来人!” 刘赟大呼,拔出腰间的华丽佩刀。 “快来人!萧弈欲害我……” “咣。” 刀出鞘,向萧弈刺来。 萧弈左手疾探,扣住刘赟握刀的右手腕,一拧,佩刀脱落。 刘赟抬脚就踹,身体向后一仰,摔落在地,滚了两圈,爬开。 萧弈避开,右手抄起将落地的刀,两步追上,挥刀,刀锋瞬间抵在刘赟颈侧。 动作一气呵成,只在电光石火间。 “啊,殿下!” 董氏才绕過屏风,见此一幕,发出短促的尖叫,吓得双手捂嘴。 “萧将军,這是做甚?可是殿下不允你与安氏之事?妾身来作主,必让你得偿所愿。” “夫人救我!” “别动。” “萧弈,你好大的胆……” “保护殿下!” 门外牙兵持刀冲入堂中。 萧弈挟着刘赟,叱道:“都别過来!” 其中却有一人贴着墙,绕到他的视线盲区,试图扑上前。 萧弈也不转头,听得声音,抬脚一踹,踢出堂中的火盆。 火盆划過一道弧线,“嘭”地砸在那牙兵身上,“滋”地一阵响,伴着惨叫,那牙兵倒地嘶嚎。 萧弈一刀下去,结果了他的性命。 刘赟立即就逃开,他才走了两步,萧弈手中血淋淋的刀锋又抵在刘赟喉间。 “我……我就是走走。” “哪個還敢上前?!” “别别别动!”刘赟也呼喝道:“听萧将军的,别动……” “走。” 萧弈挟着他往外走,院中,内殿直十二人已与门外牙兵战作一团。 董裔失魂落魄,摔坐在雪地上,喃喃着“完了完了”。 “放下兵器,嗣君在此!董裔,起来,你去传嗣君命令,禁军替防,命徐州兵卸甲,交出武器。” “萧将军,你真是郭威派来诓骗殿下的?就不怕河东大军?” “我让你传令。” 萧弈一把扯下刘赟腰间牌符,丢了過去。 董裔掩面悲哭,跪倒在地,道:“殿下,臣无能,害了你啊!” “去吧,传令吧。”刘赟声音颤抖,哭道:“将军,我必配合,只求郭公留我性命。” 董裔以袖抹泪,拾起牌符,往外走去。 萧弈目光紧随着他,见他才走三十余步,前方,一队巡兵過来。 “董判官,发生了何事?禁军为何在包围我等?” 董裔持牌道:“传殿下之命,你们护卫辛苦,余程护卫交由禁军,都回帐歇息,卸甲,交出兵器……” “休听他的!” 恰此时,又有一大队骑兵赶来,为首的却是张令超、刘鸾。 “大郎呢?” “在萧将军手中……” “救大郎!”张令超大喝道:“传我军令,杀贼!” 刘鸾身披细鳞银甲,手持弯刀,背挂角弓,叱道:“杀光他们。” “女郎,你听我說。”董裔小跑過去,呼道:“殿下他……” “废物。” “噗。” 刘鸾毫不留情,一刀劈死董裔。 “诸将士听令,救下大哥,随河东大军杀进开封,破城不封刀!” “杀!” 河东骑兵冲来,驱着徐州牙兵冲向正院。 萧弈喝道:“守住院门!” “喏!” 吕丑、金三水、王九等人立即劈翻站在门边的牙兵,进入正院,闩上门守卫。 “嘭!” 徐州兵杀至,重重撞门。 火把光芒晃动,箭矢破空声刺耳。 “堵门!发号!” 院中沒有太多重物,众人死死顶住门板,吕丑吹响尖锐的哨声,請求刘廷让支援。 “守住,刘将军一会就到。” “嘭!” “嘭!” 一阵重响,门闩被撞裂,之后,一扇木门被撞倒。 诸兵士结阵死守。 战况瞬间激烈,徐州牙兵悍不畏死,向小小的院门冲锋。 怒吼、刀剑撞击、利刃入肉、惨叫,顷刻间许多人挂彩,墙壁、门框全被血染。 “住手!” 萧弈挟持刘赟站在石阶上,声震全场,道:“谁敢再前,我杀了刘赟!” “嗖。” 破风声忽至面前,萧弈险之又险地一避,箭矢贴着他的脖颈掠過,钉进身后的门楣。 转头看去,刘鸾坐于马上,手持角弓,又搭了一箭。 “萧弈受死!” “嗖。” 萧弈再避,一把扯過刘赟挡在前面作为肉盾。 “不想刘赟死,立即停手!” “攻进去!”刘鸾娇叱,“看他敢杀我大哥否。” “杀!” 忽听得一声惨叫。 萧弈眼见着王九横刀格开劈砍,一條右臂却被另一刀斩断,鲜血如泉水般喷涌。 王九痛到浑身痉挛,却犹守在院门处,不肯退下。 萧弈大怒,毫不犹豫,一刀卸下刘赟的小臂。 “啊!” “节帅!” “大郎!” 院门处,攻势顿止。 此时,远处传来了禁军呼喝。 “张令超叛逆,挟持殿下,欲谋不轨,被蒙蔽者速速弃械,可赦无罪,负隅顽抗者,株连家小!” 张令超大惊,道:“女郎,来不及了……走!” “大哥被挟持了。” “救不了了,走啊,向大帅报信要紧。” “不行,大哥毋宁死,不受俘。” 萧弈才听到刘鸾這一句话,目光转過,“嗖”地一支箭矢向刘赟射来。 电光石火间,他扯着刘赟往后倒,摔在地上。 “放箭!”刘鸾喝道:“射死他们!” “嗖嗖嗖。” 箭矢如蝗,射向正屋。 “放火!” 随即,一個個火把被掷了进来,点燃幔帘。 刘赟一边痛呼,一边大哭,喊道:“鸾妹……鸾妹……你疯了啊……” “你才疯了,想当殿下,不想当我大哥,成全你就是。” “女郎。”张令超大吼道:“走啊!” 刘鸾喊道:“請大哥自裁,莫丢河东颜面……驾。” “包围他们!” 屋内,火势迅速腾起,熏得萧弈睁不开眼。 他拖着刘赟出了屋,再一看,董氏已然中了两箭,倒在了血泊中,火势迅速吞噬她身上的绫罗。 丢开刘赟,萧弈转身去查看麾下伤势,受伤最重的就是王九,倒在雪地裡,因剧痛挣扎。 “快!给他止血,断臂能不能接上?” “接?” “救他!” 吕丑扑過去,掐住王九的手臂,道:“捧干净的雪来,裹布,止血药……” “将军,刘赟的手也断了。” “先顾王九。” 萧弈過去,扯過干净的裹布,去裹那惨烈的断臂。 王九痛得不停抽气,道:“将军……俺這次……沒……丢人……啊!” 话音未落,惨叫一声,晕了過去。 “全力救治!” 萧弈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外面,刘廷让已控制住了局面,绞杀了零星的负隅顽抗者,徐州牙兵大多数選擇投降。 但营地外,還隐隐有马蹄声。 “有人逃了?” “是。” “给我弓马。” 萧弈接過弓和箭囊,试了试,步弓,六斤,不太顺手。 他翻身上马,向北面疾驰而去。 营栅处,留了一地的徐州牙兵尸体,可见突围之惨烈。 月色下的北面荒野,十余骑正在玩命地狂奔,這边则派了四十余骑追着。 萧弈马快,追了上去。 只大概一刻钟,這匹马就累了,速度减缓。 前方,追兵们在一條小河边停了下来,喊叫不已。 “他们在拆桥。” “射杀他们,你们几個绕過去。” 同时,刘鸾的声音也传来,喝道:“弓箭掩护,快拆桥。” 萧弈离河還有十余步,边策马,边凝神看去。 对岸,刘鸾一身银甲在月光下显得很亮。 她把面甲拉了下来,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督促着兵士拆桥。 己方有几人试图从桥上冲過去,皆被她一刀斩落。 萧弈马速渐缓,双腿控马,一手持弓,自箭壶中抽出一支三棱箭。 满弦,弓弦咯吱作响,他瞄准刘鸾,目光寻找她盔甲的薄弱处,最终落在她腰间的细鳞片上。 刘鸾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扯過缰绳,向這边看来。 萧弈沒有任何手软,脑中什么也沒想,就像面对每個对手时一般,毫不留情。 “嗡——” 弓弦颤动,利箭离弦。 锥箭在寒风中发出轻微而锐利的呼啸。 小河对岸,骏马一声悲嘶,马背上披银甲的纤细身影被箭矢射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马背上重重栽落。 “女郎!” 河东骑兵发出惊呼。 隐在对岸树林设伏的张令超策马狂奔而来,怒吼不已。 “萧弈,河东铁蹄必将你踏成碎肉!” 饱含血恨的吼声传過河,被风声扯得破碎,落到萧弈耳中时已显无力。 他只知郭威要攻河东,不能让刘崇事先得到消息。 “杀過去,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