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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侍酒

作者:怪诞的表哥
萧弈适应着古代环境,待伤势无碍,每日趁史德渊午睡未醒时偷闲练武。 這日傍晚,正练到大汗淋漓,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一個大咧咧的声音。 “属牲口的,伤好了沒就往死裡练?” 萧弈回头一看,来的是张满屯,穿了一身鲜亮的盔甲,威风凛凛。 “好了,還得多谢满囤哥,伤看着重,好得却快。” “嘘,教人知道是响打,沒好果子吃。” “那我记在心裡。” 张满屯问道:“你可知那個狗书生如何了?” “如何了?” “先随俺来,路上再与你說。” “一会二郎醒了……” “哪管二郎?他都五年沒出過府门了。走,我們随大帅赴宴去!”张满屯忍不住咧开了嘴,绷着的喜色再也遮不出,问道:“你猜,是哪個猢狲借這事算计大帅?” “谁?” “苏逢吉,都骂他‘苏牛皮’,他连贩卖牛皮都要收税,這驴毬入的老货也是個顾命辅政大臣,宰相。必是为与大帅争权,在背后下刀子。” “然后呢?” “正巧,今日王太尉设宴,大公子說让那书生戳破苏牛皮,大帅应了,让俺跟着护卫,反正還得带下人侍候,俺也不落了你。” “我又欠满囤哥一個人情。” “少放沒味的屁。” 萧弈虽吃了二十笞,這件事上终究還是赌赢了,得了個机会。 两人边說边走,到了前院,只见赴宴的随行队伍已然集合了。 萧弈正观察情况,眼前忽有人长揖一礼,正是在他刀下活命的书生。 “多谢搭救之恩,在下冯声,字鸣远,滑州白马县人氏。” “不必谢,非我救你,而是大帅洞察秋毫。” 冯声闻言惊异,忙道:“谢恩公提点。” 說话间,史德珫踱步而来,向冯声问道:“到了宴上,可知如何做?” 冯声语气慷慨,应道:“学生必揭露苏逢吉舞弊!” “有证据?” “這……” 史德珫不耐,嗤道:“堂堂宰执,是你能定罪的?” 冯声不知到了宴上该如何,一时惶惶。 萧弈思量片刻,做了决定,小声提醒道:“想来,公子是让你在宴上以才华压一压中榜的苏逢吉门生,当众揭短,提出质疑,大帅则可顺势详查此案。” 冯声抬眼一瞧,见史德珫稍稍点头,忙道:“学生明白了。” 萧弈不确定這次出头会如何,說完便敛目而立。 片刻,他感觉到史德珫的目光看来,之后带着赏识之意說了一句。 “小乙,今夜你为父亲斟酒……春桃,找一身得体的衣裳给他换上。” “是。” 萧弈知自己押对了,再一抬头,史德珫已转身而去。 不多时,春桃快步過来,把一套衣裳推在萧弈怀裡。 “大帅出发了,沒時間了。呶,你坐那辆马车,在路上更衣……” 春桃匆匆一指,忙又小跑去扶史德珫上马。 落了鞍,史德珫才想起一事,问道:“我吩咐你查他,可查清了?” “回公子,他原是李崧府中奴婢,三年前抄沒到府上,一直在前院做杂事,半月前二郎打死了身边人,遂调他到院裡。” “本事哪来的?我之前竟未留意到他。” “想必在宰相府中学的。公子,有甚問題嗎?” “你看他像個奴婢嗎?在府上三年,一夜之间鹤立鸡群,怪哉。” “奴婢查问时正巧遇到二郎,他說小乙一向如此,不奇怪。” “知道了。” 史德珫事忙,不再多问,踢马而去。 夜幕落下,设宴的太尉府灯火璀璨,恍如白昼。 一個红袍官员正候在门前,远远见史弘肇的队伍来了,忙趋步相迎。 “阎晋卿拜见太师,下官福薄,前番丁忧去职,赖天恩浩荡,起复内客省使,久疏问候,恐太师不认得……” “我知道你,沒甚本事,凭借部下猛将的功劳升的官。” 阎晋卿一愣,忙躬身道:“惭愧,惭愧……下官扶太师落鞍。” “驾。” 史弘肇马鞭一挥,径直驶過,跨马入府。 其后,史德珫向阎晋卿微微一笑,在府门处下了马,颇有风度地迈步而入,但也是一句话不应。 阎晋卿尴尬地整理了身上崭新的官袍,回头一看,忽见一少年从马车中下来。 這少年穿得朴素,一身浅灰的细麻圆领袍,既未戴冠也未佩簪,用布绳扎着发髻,打扮像是史家的下人或幕僚一类,但却有一股拔然不群的独特气质。 “這气度。” 阎晋卿敏锐意识到這少年的身份绝不简单,遂再次迎了過去。 “幸会,内客省使阎晋卿。” “阎公有礼了。” “敢问郎子尊姓台甫?” “不敢当,唤我‘小乙’就好。” “甲乙的乙?” “是。” 阎晋卿神色一动,再问道:“行二?” 萧弈摇了摇头,反问道:“阎公有事?” “我来迎太师,诸位請随我来。” “多谢。” 阎晋卿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留意到萧弈与史府牙将、客卿說话时的态度,愈发坚信心中判断。 史弘肇来得最晚,他一来,其他人纷纷起身相迎,一番寒暄之后,开了宴。 众人分案落座,萧弈侍立在史弘肇身边,一边斟酒,一边留心宴上情形。 难得有了解时局的机会,他必须把握。 今夜对旁人是享乐,于他则是关乎生存,因此,舞姬、佳肴、奢侈之物他俱不关心,只侧耳倾听着高官谈论。 宴上最重要的人有四個,都是顾命大臣。 分别是:检校太师史弘肇、检校太傅杨邠、检校太尉王章、司空苏逢吉。 這些人的官职复杂,比如太师、太尉都是虚衔,同平章事类似于挂职宰相,各自還有实职、兼差。 萧弈一时搞不懂,做了一個简单的概念,不准确,却能更快了解情况。 史弘肇、杨邠分揽军政大权,其中,史弘肇更强势,杨邠顾全大局,算史弘肇的柔和面;王章是這府邸的主人,职在收聚财赋;苏逢吉任中枢副职,是個多面小能手。 四人有矛盾有配合,一起架空年轻的皇帝。 另外,還有一個沒到场的重要人物被屡屡提起——郭威。 宴会的第一個话题便是围绕郭威。 萧弈大致捋了情况,郭威荣衔是检校司徒,在朝廷挂职枢密副使,权职是天雄军节度使,新帝继位后,叛乱不断,史弘肇命郭威四处平叛,算是史弘肇的打手。 今年,郭威镇守邺都,史弘肇极力支持他,以讨伐契丹为名,把可以调动天下兵马的枢密使印信交给了郭威带走。 這件事,成了顾命大臣之间最大的冲突。 杨邠早年任枢密使,苏逢吉向先帝进馋,罢免了杨邠,自己暂代杨邠“权知”枢密院事;于是,先帝一驾崩,杨邠干脆支持手握重兵的史弘肇、郭威,宁可丢了枢密使也不给苏逢吉;王章夹在中间受夹板气,一直說想要外调。 总之,是五個男人抢一块石头的故事。 說着說着,苏逢吉渐渐夹枪带棒起来。 “北面捷报也该来了啊,王太尉供馈军旅,着实辛劳,史太师更是果断,以枢印托付,郭威若胜,当先叩拜太师。” 萧弈闻言,当即拿起案上的酒壶。 果然,史弘肇“嘭”地将酒杯扣在案上,酒水四溅。 “郭威为国戍边,给他印信是为国事,你若不服,大可亲去邺都领兵。” “太师息怒。”苏逢吉故作失色,“下官一介文官,岂能领兵?太师伊、霍之襟怀,只恐官家年少,不解太师周公辅成之苦心,一旦败仗,馋言……” 史弘肇不等他說完,喝道:“你不妨直接弹劾!” 气氛一紧张,王章连忙打圆场,笑道:“都言重了,也扯远了,郭威战功赫赫,岂能不胜?” “若能如此,下官给太师赔罪。” 苏逢吉端起酒杯,绕案走到史弘肇案前,一揖,将杯中酒饮尽。 萧弈初时不解他這副做派,想了想,明白過来。苏逢吉场面做足了,若郭威胜,是心忧国事、坦诚进言;可若败了,今日敬的酒,便要史弘肇拉下脸面回敬。 下一刻,空杯被递到萧弈面前。 苏逢吉道:“斟酒,老夫再敬太师两杯。” 萧弈捧酒壶的手微举,停下。 他脑中忽有個一闪而過的想法,让他一阵后怕。 這杯酒一旦斟了,他未必承受得住史弘肇的怒火。苏逢吉小小一個动作,对于蝼蚁一般的他而言,会是场可怕的灾难。 空杯停在眼前。 片刻,萧弈伸手将它从苏逢吉手中拿走,以平静却带着礼貌的声音答了一句。 “苏司空,大帅的酒太烈,你饮不了。” 一言既出,满座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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