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零章:北莽不世之敵
齊州城的蠻鬼子殘兵敗將,猶如喪家之犬,倉惶出逃。
殘兵敗將是很難約束的,特別是後面還有追兵的情況下,各自逃命,四處亂竄,就跟無頭蒼蠅般。
此時,百夫長和裕領着麾下精銳騎兵,一路向北逃。
至於其餘的僕從軍,沒有戰馬代步的僞漢軍步卒,哪還顧得上,死便死吧,不過是些許戰爭耗材而已。
“不要戀戰,一路向北,儘快逃離齊郡。”
和裕大聲嘶吼道:“只需追上北返的大軍,稟明此地的戰況,自有大軍前來掃蕩齊王小兒的烏合之軍,替我們掃清今日戰敗之恥!”
暮色如血,紛亂的馬蹄驚慌失措,猶如疾風驟雨般嘈雜破碎。
……
中秋八月十五過後,北莽大軍自山海關浩浩蕩蕩南下打草谷。
整個‘打草谷’的過程,與往年並無多大區別,大楚軍隊望風而逃,世家據守大城,地方豪族躲進鄔堡。
北莽大軍圍城索要糧草,世家豪族便派人和談,獻出約定數額的糧草,和和氣氣恭送蠻鬼子大軍離開自己的地盤。
至於大城、鄔堡之外的貧民百姓,朝廷都保護不了他們,世家豪族自掃門前雪,又怎麼會顧及這些賤民呢?
貧民百姓拖家帶口,躲進高山密林慘遭山匪剝削,躲進大河,慘遭水匪劫掠,況且北方多爲一望無際的平原,山脈極少,河流有數。
既然無處躲藏,那就挖掘地洞,躲藏在地下,幸運的可以順利度過劫禍,倒黴的被發現的像掏田鼠般全家被抓獲,淪爲蠻鬼子的奴隸。
遍地腥羶,滿目瘡痍,整個北方就連狂風都在慟哭!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蠻鬼子大軍劫掠勒索糧草無數,抓捕奴隸數十上百萬,浩浩蕩蕩一路北返。
要不是必須趕在大雪漫天前返回關外,蠻鬼子大軍怎麼捨得就此離開如此富饒的大楚。
此次大軍南下打草谷,唯一的變數,便是前往齊郡掃蕩的海塔部五千兵馬,居然在齊郡失陷了。
據傳,海塔部中了齊王小兒的陰謀詭計,全軍覆滅了!
整個南下的北莽大軍爲之震怒。
不可謂不重視,特意派遣負責殿後的千夫長巴甲爾率領麾下一萬兵馬,以及從齊郡西邊的青原郡、東邊的金陽郡,各調派了五千兵馬歸其統率。
合計超過兩萬北莽大軍,浩浩蕩蕩直撲齊郡,爲得是要以雷霆掃穴之勢踏平齊州城,活捉齊王小兒,屠滅齊郡百姓,以此來震懾整個大楚。
……
“來時意氣風發,歸時僅剩一顆頭顱……”
身後齊王府的追兵越甩越遠,百夫長和裕領着一羣敗退的騎兵略微鬆了一口氣,開始考慮怎麼向上司交代,怎麼才能將自己從千夫長巴甲爾慘死的事件中摘出來。
剛剛得知巴甲爾戰死的消息時,和裕一度想要自裁,因爲無法承受如此慘敗的事實與後果,但現在脫離戰場後,他半點都不想死了。
深沉的夜幕拉開。
這支敗逃的騎兵一路向北,鐵蹄雜亂似亂鼓,整個隊伍中唯有數支火把,映照出些許微弱昏黃的光芒。
咔嚓,一聲脆響,在雜亂如悶雷的馬蹄聲中顯得微不足道,然而隨着馬兒嘶鳴,戰馬與騎兵轟然倒地。
一開始周圍的騎兵,還以爲此人馬失前蹄,笑罵了兩句,然而接下來視線內卻接二連三的出現馬腿骨折,騎兵暴摔在地的場面。
百夫長和裕打了個冷機靈,剛剛鬆懈的精神瞬間緊繃,大聲嘶吼道:“所有人注意,是陷馬坑!”
咔嚓,咔嚓……
即便有人大聲提醒了,但是戰馬飛奔的速度何其快,還是出現了大批戰馬腿折的場面,不過騎兵有了提防,倒是一個個翻身下馬,沒有再被戰馬身軀壓在地面。
“後退,換一個方向突圍!”
既然此地密佈陷馬坑,那就挪移幾百米,總能避開陷馬坑的陷阱,和裕開始指揮麾下騎兵繞路。
“百夫長,這邊沒法通行,地面密佈陷馬坑。”
“百夫長,這邊的地面也密佈陷馬坑。”
……
探路的騎兵斥候接二連三的彙報,左右綿延數百米的範圍內,盡皆密佈陷馬坑,戰馬根本無法通行。
“蠻鬼子,俺們已經在此恭候多時。”
“別折騰了,你們是不可能找到出路的!”
隨着一聲大喝,隨即黑暗中亮起一根根火把,成千上萬根火把匯聚成一條火龍,延伸至夜幕深處。
只見在火光的映照下,密密麻麻無數的百姓身影顯現出來,成千上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
“殺蠻鬼子,報仇雪恨!”
百姓齊聲大喝,滾滾聲浪仿若山崩海嘯,似乎要將眼前這幾千名殘兵敗將吞噬乾淨。
淬不及防的和裕,驚駭的從馬背上跌落下來,看着眼前這震撼人心的一幕,久久無法言語。
“天吶,怎麼會有這麼多敵人!”
“密密麻麻到處都是敵人,俺們回不去了……”
“齊王小兒一個廢物皇子,爲何麾下會有如此之多的軍卒,這怕是有幾十萬了吧?”
各種驚愕,感概之聲層出不窮,所有的人都被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
咳咳!
在親衛的攙扶下,百夫長和裕猛的咳出一大攤血,本就受了傷的臉龐更是面若金紙,搖着頭,滿眼絕望道:“這次沒法帶領大家回返家鄉了,俺們都要葬身於此。”
咳咳……咳,和裕一邊劇烈咳血,一邊幽幽感概道:“大汗曾告誡,大楚雖然朝堂腐朽,但大楚的國力遠非我北莽與西涼可比擬,任何時候都不可掉以輕心。”
“可笑當時在場的衆將士,全都不屑一顧,沒想到大汗所言非虛,今日才明悟實乃真知灼見啊!”
“這齊王小兒,日後必定是我北莽不世之敵,可恨我等困死於此地,卻不能將這條緊要消息傳遞回去了。”
昔日,北莽大汗召開金帳大會,麾下衆多將領皆參加,百夫長和裕也在那次有幸出席。
會上,有將領問道:“大汗,俺們北莽大軍連年南下打草谷,來回奔波甚是折騰,反正大楚羸弱不堪,爲何不乾脆打下京都,殺了那楚皇老兒,佔了那千萬裏富饒大地?”
北莽大汗當場訓斥道:“誰說大楚弱小的,本汗告訴你雖然大楚朝堂腐朽,但大楚的國力遠非我北莽與西涼可比擬,任何時候都不可掉以輕心。”
衆將士齊聲囔囔,“大汗,俺們北莽兵強馬壯,每次南下世家豪族爭相獻糧,百姓任憑劫掠,大楚官衙行同虛設,軍隊望風而逃,完全看不出來大楚哪裏比咱北莽強大?”
北莽大汗訓斥道:“本汗說的是國力,是天下百姓子民,你們一羣莽夫懂什麼?”
“先汗遺訓入主中原,當伺機而動,眼下時機未到,爾等匹夫休得再提!”
看到大汗發怒,衆將士噤若寒蟬,不敢再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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