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六章：隔壁郡守送來的老臘肉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
院落裏，弓弦錚錚作響，小青彈奏的古箏節奏越來越急促，配合蘇軟玉的淺吟高唱，那真是清越嘹亮，氣勢恢宏。
在古箏聲與歌聲的引領下，飛燕的劍舞時快時慢，她已經知道跟隨着樂聲的節奏來舞劍。
楚天麒喝了一大口酒，大聲稱讚道：“好，劍舞越來越好看了！”
“飛燕很不錯，你的節奏越來越好。”
金吾衛領着一名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者進入庭院，在他身後還跟隨着一名略顯老態的健壯僕從，肩上斜跨着一個破舊的包袱。
“殿下，張……”
金吾衛躬身喊話被白髮老者揮手打斷，小聲說道：“這位小兄弟退出去吧，老夫站在這裏等等就好，不要驚擾殿下的雅興。”
楚天麒專心致志的欣賞劍舞，裝作沒有看到老者進來，故意將其晾曬一旁。
這曲子演奏了一遍又一遍，飛燕這劍舞舞了一遍又一遍，手腳痠麻，要不是有賓客來了，早就扔劍走人了。
“好了，本王有些膩了，今天的劍舞就欣賞到這裏吧。”
飛燕氣得直翻白眼，剛纔劍舞的動作中，她就已經自行增加了原地跺腳的舞蹈動作來發泄自己的不滿，好在殿下終於是看膩了。
“殿下好雅興，歌舞昇平中依然不忘崢嶸鋒芒！”白髮老者跪地磕頭，自報身份道：“拜見齊王殿下，小老兒張明義，現爲青原郡郡守，特意前來求見殿下。”
楚天麒直接無視他求見的意願，反而問道：“浩劫過後，百姓流離失所，本王就在這裏欣賞歌舞，沉溺酒樂，你儒家出身，就不想站在道德高點好好的痛斥一番本王嗎？”
“殿下說笑了。”
張明義搖了搖頭，認真說道：“殿下收服豪族，抵禦外寇，以工代賑，救濟百姓……任何一項功績都足以讓卑職望塵莫及。”
“老夫庸碌無能，上不能報效聖上，下不能安撫百姓，任憑豪族欺壓百姓，外寇奴役百姓，尸位素餐，有什麼資格指責殿下？”
這位老頭有個性，狠起來連自己的罵……楚天麒盯着張明義多打量了幾眼，隨即揮手道：“給張大人看座，倒酒。”
不是虛僞的道德衛士，不是專程前來秀存在感，來辱罵本王的，那就給張凳子坐下來，有資格一起喝杯酒水。
蘇軟玉姐妹早就退下去了，飛燕收劍歸鞘，挺身站在齊王身後忠心護衛，秋月負責倒酒水伺候。
秋月倒了酒水後，張明義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猛灌，卻不料這是性烈如火急得白酒，當場嗆的臉紅脖子粗。
“這是王府白酒，性烈如火，後勁極大，需要慢慢品嚐，如果張大人不喜歡，可以嘗試喝茶水。”
張明義告罪一聲，端起茶杯就是一陣猛灌，鼻翼抽動嗅到了一陣香甜濃郁的味道，頓時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茶几上擺放的蜂蜜蛋糕，怎麼也挪不開眼睛。
咕嚕嚕！
張明義肚腹空鳴，站在他身後的老僕更是喉結滾動，大口屯咽口水的聲音格外刺耳。
“殿下，卑職主僕已經三天未曾進食過一粒米了，能否賞些賜糕點食物充飢？”哪怕張明義已經很飢餓了，還是恪守禮儀站起來躬身行禮，請求楚天麒給與賞賜。
“桌面上的糕點瓜果食物，隨便喫，”楚天麒打量了一眼風塵僕僕，疲憊不堪的神色，滿眼對食物極度渴望的眼神，不像是在說假話。
“秋月，吩咐膳房送兩份紅燒肉蓋澆飯過來，來大份的。”
張明義絲毫不顧及郡守的身份面子，招呼了一聲老僕，倆人便直撲到案几前胡吃海喝起來。
很快，用托盤盛放的紅燒肉蓋澆飯來了，足足三個人米飯量，還有好幾塊巴掌大的厚實紅燒肉鋪在最上面，色澤紅亮，香氣撲鼻誘人。
“好喫，好喫……太好喫……了！”
張明義主僕二人風捲殘雲般將紅燒肉蓋澆飯快速喫完，最後連盤子上的湯汁醬油都添的光鑑照人。
楚天麒，秋月、飛燕等人，看得大爲震驚。
酒飽飯足後，張明義面色紅潤了不少，領着老僕撲通跪伏在地，大聲哀哭起來，“齊王殿下，老夫無米下鍋了，還請殿下可伶可伶俺這把老骨頭，賞賜一些糧食吧。”
堂堂一個郡守大人，連米飯都喫不起，需要親自出來乞討了嗎？
楚天麒滿口回絕，“本王封地還有兩百六十萬百姓需要接濟，哪裏還有餘糧接濟你呢？再說就算郡府的糧庫被蠻鬼子劫掠了，朝廷也會給你發放俸祿的，大不了你先跟青原郡的各家豪族借米下鍋嘛。”
這張明義年過花甲，又身居郡守之位，還能拉下臉來乞討糧食，必然是一塊滾刀肉，不會如此輕易打消主意的。
當場揮手催促老僕，“快快快，將老夫精心準備的賀禮拿出來，覲見藩王怎能不獻上禮物呢，這是不符合禮法的，乃是大不敬。”
張明義的老僕當場手忙腳亂的將斜跨在肩上的包袱取下來，解開之後，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塊大概三斤重的老臘肉，煙燻火烤，乾硬黝黑。
白髮蒼蒼的張明義雙手託舉着這塊老臘肉乾，跪在楚天麒腳邊，大聲說道：“卑職前來求見殿下，身無長物，願將這塊臘肉獻於殿下，還望殿下勿要嫌棄禮薄。”
眼前這場面，直接把楚天麒給整不會了。
如果百姓送顆雞蛋，送一捆青菜，送一隻野兔子收也就收下了，百姓貧苦，重要的是代表了一番心意。
但你堂堂郡守，四品或從四品的大官，年俸四五萬斤糧食，你送塊三斤重的老臘肉，你拿得出手嗎？
張明義繼續跪着託舉老臘肉乾。
齊王沒接。
張明義的老僕頓時急眼了，滿臉焦急，哽咽道：“殿下，俺家主人句句屬實，俺們已經三天粒米未進，主人好幾次都快餓暈了，小的勸主人從這條臘肉乾上切一小塊下來充飢，墊墊肚子也好啊。”
“主人說不行，獻給殿下的禮物必須完完整整，如此方能廖表誠意。”
“主人年歲已高，身體差，不抗餓，卻硬生生餓了三天，直到盯着將最近從豪族手裏借到的口糧分發給百姓後，這才領着俺來齊郡求見殿下藉口糧。”
楚天麒聽出了端倪，沉聲喝問道：“張大人從豪族藉口糧，分發給百姓，然後分糧期間自己餓上三天，再來向本王藉口糧？”
“張大人能否向本王解釋一番，你這怪異舉動裏藏着何用意啊？”
張明義雙手託舉着老臘肉乾，黝黑的老臉上浮現尷尬慚愧的神色，張口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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