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柳文轩
阳光晒在白衣上,并沒有给他带去一丝暖意,反倒咳了两声,让他多了几分人气儿。
杨太师是個爱才之人,知道商清晏在诗词书画方面是旷世奇才,可也只能在诗词书画方面展现旷世奇才了。
可惜了。
外面对虞大公子来雅集的讨论声不止,杨太师只能道:“雅集的帖子何其珍贵,王爷何必浪费在一個纨绔身上呢?”
商清晏道:“杨太师都沒见過她的诗作,怎么知道是浪费呢?”
杨太师眼中浮现几分不屑:“谁不知道,神威大将军之子便如烂泥扶不上墙。他若是真有诗才,早就展露出来了。”
商清晏看向雅集上交头接耳的文人:“雅集上沽名钓誉的庸才何其多,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杨太师无奈,谁让這位身份比他高,又的确才华卓绝呢?
他有资格骂别人是庸才。
虞安歌无视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种种目光,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旁边倒是有個方脸书生,主动对她打招呼:“虞公子,在下柳文轩,這厢有礼了。”
虞安歌看着他的脸想起来了,柳文轩正是今年的状元。
可不知道是哪裡兴起了一個說法,說柳文轩的文章其实比不上岑嘉树,圣上本想点他为探花,点岑嘉树为状元的,可是因为他的相貌過于普通,而岑嘉树仪表堂堂,所以圣上为了成就探花郎美姿容的佳话,就将二人的名次更换了。
這种說法广为流传,甚至還有些人为岑嘉树鸣不平,觉得探花之位屈就了他。
但虞安歌只觉這是无稽之谈,且不說状元和探花之间還隔着一個榜眼的名次,只說柳文轩自幼有神童之名,乡试,会试皆是第一。
当初春闱放榜,柳文轩的文章立意深远,远胜岑嘉树,這個三元及第柳文轩可谓实至名归,哪儿有什么状元探花因相貌换位之說。
想来不過是柳文轩出身寒门,岑嘉树有永昌侯府和大皇子保驾护航,刻意打压他罢了。
上辈子便是如此,虞安歌记不太清他的结局,只记得他被岑嘉树的势力挤压得厉害,沒能在文翰院熬住,早早就出去外任了。
虞安歌对他一拱手:“在下虞安和,幸会。”
柳文轩似乎有些激动:“早就听闻神威大将军在战场英勇非凡,沒想到能這么快见到大将军之子。”
虞安歌苦笑:“柳状元应是沒听說過我的名声。”
柳文轩摆摆手:“三人成虎,那些流言蜚语岂可当真?今日见到虞公子,在下更是确定了传闻不实。”
虞安歌摸不清他如此热情的意图,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举起酒杯与他相碰:“我敬柳状元一杯。”
柳文轩腼腆一笑:“能与大将军之子同坐饮酒,幸甚至哉。”
虞安歌喝了酒,余光无意间扫到了站在树荫下的商清晏,也不知他在那裡站了多久,又看她了多久。
虞安歌举杯对他示意,谁知商清晏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目中无人”地走了。
虞安歌觉得莫名其妙,她又沒惹到這人,甩什么脸子啊。
莫非是真的担心她拿着荐帖给他丢脸?
很快外面又传来一阵躁动,那边的侍从唱道:“永昌侯之子岑嘉树岑探花到——”
虞安歌放下酒杯,顿时沒了兴致。
自从虞安歌上门退婚后,岑嘉树丢了编修之职,右手的伤也在官衙上职时瞒不住了。
這世上从来不缺势利眼,上次岑嘉树在鹿鸣宴上可谓众星捧月,风头远远盖過柳文轩這個状元,而這一次到来,却是无人问津。
虞安歌嗤笑一声,端起酒杯,朗声道:“我敬柳状元一杯!”
状元二字的读音被虞安歌咬得重重的,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一样。
柳文轩道:“我也敬虞公子。”
岑嘉树自然被這声吸引到了,在看到虞安歌坐在柳文轩旁边时狠狠皱眉,似乎不懂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這裡。
有人的眼睛不断在虞安歌和岑嘉树身上扫来扫去,看戏的意味十足。
岑嘉树想到自己被岑府的人押着,跪在虞安歌面前道歉的屈辱场面,只能握紧拳头,坐得离虞安歌远远的。
偏偏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既想踩岑嘉树一脚,又看不惯虞安和一個纨绔坐在這裡,便道:“唉,岑探花与虞公子不是自幼相识嗎?怎么不打個招呼叙叙旧?”
岑嘉树冷眼看向那人,终究咽不下被虞安歌欺辱這口气:“附庸风雅之人厚颜在列,我与她无话可說。”
柳文轩放下酒杯似乎想替虞安歌說几句话,被虞安歌挡了回去。
柳文轩太直,不懂怎么气人,要他上无用。
虞安歌放肆地笑了笑:“沽名钓誉,忘恩负义之徒尚在此间,我一個附庸风雅之人自然与他无话可說,否则本就狼藉的名声,岂不又沾了脏?”
言下之意,他岑嘉树是什么脏东西,就连多說一句话,都会被污染。
岑嘉树恼羞成怒,倏然站起身,却在虞安歌充满锋芒的目光中只能咬牙缓缓坐下。
岑嘉树大口喘着气,不能被她轻易激怒!
他来空山雅集是为重新扬名,再次得到圣上青眼,而非与虞安和争吵,平白给人看笑话。
柳文轩在一旁惊叹道:“看来岑探花還是心虚啊,都不敢跟您正面回话。”
虞安歌的话依然毒辣:“想来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尚有些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沽名钓誉,忘恩负义,更知道自己是脏东西。
柳文轩对虞安歌气人的本事连连称奇。
随着時間的推移,雅集上的人越来越多,虽然男女分席,但是還能看到看到彼此的动静。
许多未婚的青年俊才悄悄关注着那些不远处赏花烹茶女子,而那些女子也都含羞带怯,时不时用扇子遮脸看向這边。
就在此时,侍从又一句高唱,把雅集的气氛拉到了顶峰。
“礼部侍郎之女宋锦儿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