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又是個死…… 作者:未知 苏幕坐在那裡半晌沒說话,說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从简城到此处,路途遥远,這凶手是一路跟着他们走? 還是,纯粹的巧合? 世间事,无巧不成书,可也不能這么巧吧? “爷?”年修低唤,“您沒事嗎?奴才只是看了一眼,您要不要亲自去看看?横竖此处是禹城,有睿王的人在,那帮腌臜东西即便追上了咱们,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动手。” 眼下,是安全的。 “到底是谁的人?又是谁做的?”苏幕满心疑问。 当日定远侯府出了人命,苏幕身份特殊,不敢轻易暴露,所以很多细节沒敢细查,如今再逢着這事,总归是心裡放不下,尤其是那只掌中眼。 苏幕隐隐觉得,好似在哪见過,可时至今日,她也沒想起来。 “走!”苏幕抬步往外走。 行至院中,苏幕才想起一桩事来,“他呢?” “哪個?”年修脱口而出。 苏幕眉心一皱。 年修恍然大悟,“哦哦哦,沈指挥使!他早就带着周南溜圈去了,這会应该在街上!” “真是闲不住,生怕睿王不知道,他在這裡瞎晃悠。”苏幕沉着脸,拂袖而去。 年修一拍脑门,略显懊恼,爷问话,怎么沒当即反应過来? 居然,慢了一拍。 出了门,上了街。 街上人潮涌动,因着這桩事,更是议论纷纷。 年修在前面引路,苏幕目色微沉,脚步匆匆。 行至事发地,苏幕随着年修一道挤入人群,府衙的人已经過来了,衙役挡着百姓,免教闲杂人靠近,坏了杀人现场。 苏幕站在那裡,瞧着眼前的一幕,脑子裡是定远侯府,宋姨娘的死状。 真的是,相差无几。 “大人,快看這裡!”衙役一声喊。 府台便上前查看,這一看可了不得,吓得头皮发麻,“這怎么、怎么会這样?” “是天罚!”衙役低哑的說。 因为距离远,周遭嘈杂,那些人又是交头接耳的小声說话,所以年修沒听清楚,但是苏幕看得懂唇语,自然也知道了他们在說什么。 天罚? 什么是天罚? 尸体是朝着城门口方向跪着的,七窍流血,跟当日宋姨娘死状很相似,只不過一個朝窗一個朝门,算是异曲同工。 尸体被抬走,人群渐散。 苏幕沒走,而是领着年修,进了街边的铺子裡,叫了一碗面。 面摊的老板倒也热情,“面,来咯!两位客官,趁热吃。” “老板,那边怎么回事?”年修问,“怎么好端端的死了人呢?” 面摊老板摇摇头,“流年不利!” “你說现在的人,为何如此狠戾,杀人就杀人吧,還将尸体跪在当街,弄成這副样子。”年修叹口气,“瞧着怪吓人的!” 老百姓素来喜歡热闹,出了這样的事,难免是要嚼上几句。 老板凑上前,“可不是嗎?咱们這禹城素来太平,谁知道今儿出了這样的事,实在是怪异得很,我瞧着那人這副死状,倒像是天罚!” 重听得“天罚”二字,苏幕捻着筷子的手稍稍一滞,不由的抬头去看,坐在对面的老板,“何为,天罚?” “咱们這儿,有個說法,就是罪孽深重之人,必受上天惩罚,血流七窍,跪天跪地,以求天地宽恕。”老板娓娓道来,“此乃,天罚!” 苏幕皱了皱眉头,“杀人就是杀人,還扯上天罚?” “很多年前,具体的……咱也记不清年头了,就出现過這样的事情,一夜之间满门老小,全部是這样的死法。”老板起身。 客人来吃面,他自然要去招呼。 “你說,满门老小,全是這個死法?沒抓住凶手嗎?”苏幕问。 老板摇头,“天罚,怎么可能有凶手,那是老天爷降下的灾祸,谁都躲不开!当年這件事闹得挺厉害,但最后官府下令,任何人不许再议论,就此平了下去。” “今日死的這個人,平素欺男霸女?”苏幕问。 老板一怔,“這倒沒有。” “祸害乡裡?”苏幕又问。 老板還是摇头。 “那他为何遭了天罚?”苏幕不解。 老板难以自圆其說,当即转身离开,去招呼客人。 “這什么坏事都沒干,怎么就遭了天罚?”年修也不明白,“您說,這人要是作恶多端,一個雷劈死了,那倒有可能是老天爷长眼睛,可他……這沒有,那沒有,是老天爷罚偏了?” 苏幕拨弄着碗裡的面,“去问问,死的是谁。” “是!”年修起身离开。 苏幕慢條斯理的吃着面。 身侧暗影遮挡,有两人坐了下来。 沈东湛坐定,旋即眉心一皱,转头横了周南一眼。 周南心惊,当即站起身来,“卑职去逛逛。” 待周南离去,沈东湛目不转瞬的打量着苏幕,今儿的她一袭月白色的袍子,很是素净,往街头這么一站,谁会想到這是個真太监。 “出来看热闹的?”沈东湛问。 苏幕低头吃面,“难不成看你?” “热闹好看,事儿不好办。”沈东湛喊了声,“老板,来碗面。” 老板远远的吆喝了一声,“好嘞,這就来!” 苏幕眉心一皱,“吃個早饭,還让人不痛快?” “沒食欲,不代表沒有求知欲。”沈东湛捻了两根筷子,搁在桌案上抵了两下,发出清晰的脆响,“天罚這事,你定是不信的。” 苏幕面不改色,若真的上苍有眼,昔年就不会让她活着从死人堆裡爬出来。 “东厂這些年杀了那么多人,若然真的有天罚,也该先劈了东厂。”沈东湛呵笑,“苏兄既安然无恙,想必這天罚是不能作数的。” 苏幕凉凉的睨了他一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以,人若为己,天奈我何?” 沈东湛一怔,這歪理…… “你還想說什么?”苏幕继续吃着面,“說完就走,我可不想让睿王的人看到,你与我在一处,到时候還以为咱们自甘堕落,居然与锦衣卫同流合污!” 沈东湛皱了皱眉,到底谁自甘堕落? “苏幕!”沈东湛开口,“你就不担心嗎?从定远侯府到禹城,路途遥远,凶手似乎一直跟在后面。我去问過了,這人平素好赌,别的倒也沒什么毛病,家中无妻眷,孑然一身!” 所以這样的人,为什么会遭天罚? 不多时,年修回来了,得到的消息跟沈东湛所言一致。 死的這個男人,为人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流。此人孑然一身,家徒四壁,平素就靠着做点散工来维持生计,沒什么大的癖好,最多是去赌坊转转,欠了赌坊几十两银子,暂时无力偿還。 仅此,而已! 就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平头百姓,以這种惨烈的方式,死在了街头,委实让人想不明白,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会不会是赌坊的人?”年修实在是想不出,谁会吃饱了撑的,杀這么一個人。 苏幕抿唇,“既是寂寂无闻之人,死后埋尸是最好的選擇。” 深山冷岙裡,刨個坑,埋了,谁能找到?又或者丢进狼窝裡,再见着便是白骨一副,谁知道這是什么人? 是以,让一個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有很多种方法,大张旗鼓最愚蠢! “杀了人,還能拿回银子?”沈东湛问,“找谁要?” 难不成,要去阎王殿讨债? 谁都沒再說话,這事真是怪异,更让人心不安,若是同一個凶手所为,這看不见的人……从定远侯府跟到這儿,他们這么多人,居然丝毫未觉。 想想,足以脊背发寒,头皮发麻。 白日裡出了這事,街上议论纷纷,睿王李珏自然也忙着处置這些事,好歹是外祖父的地方,现在這种时候,决不能让流言蜚语传出禹城,传到皇帝的耳朵裡。 到了夜裡,苏幕便悄悄领着年修,去了一趟府衙。 “尸体在停尸房。”年修早已打听清楚,“睿王下令,封锁消息,着专人查察此事,谁敢妄议便抓起来严刑拷问。” 苏幕眼角眉梢微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哪裡堵得住這悠悠之口。” 二人摸黑进了停尸房,哪知他们刚进门,便有人从窗口窜入。 四個人,面面相觑。 “是我!”沈东湛率先开口。 苏幕沒吭声,就知道這两個不会太安生,沒想到還是跟着来了,既是偷偷来的,动手也不合适,只能暂且忍耐。 掀开白色的尸布,周南和年修立在尸台两侧,各自手脚麻利的查验尸身。 “爷,掌心裡真的有一只眼睛。”年修骇然心惊,“這凶手……是不是一直跟着咱们?” 想想,都毛骨悚然。 “先别自己吓唬自己,再验。”话虽如此,可苏幕的语气却略显沉重。 周南忽然僵了一下,紧接着“咦”了一声。 “做什么?”沈东湛轻斥,“发出這种拐音?” 周南冷不丁扒了尸体的中裤,“爷,這又是個死……” 苏幕眉心一皱。 年修冷然低哼。 黑暗中,周南及时打住,低哑的干笑了声,一本正经道,“是個死人!” 尸身的某個部位,缺了点,火折子光亮微弱,但清晰可见這伤是旧伤,并非生前新伤,也不是死后造成。 “爷,這人……莫不是宫裡出来的?”年修亦是吓了一跳。 苏幕沉默,不语。 沈东湛终是明白了,睿王为什么要封锁消息。 死的,可能是個太监! 弄不好,這事跟宫裡的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