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性两面 作者:未知 夜晚城郊地区,并不平静。 战斗机的声音,一直在头顶不断的盘旋,他们打了胜战,那两條巨大的蛇怪被几十辆卡牌运回了基地,沿路所過之处,民众们发出欢呼声。 胜利! 现在的赤城,需要一场胜利! 两條巨蛇如同天上的神灵一般,它们高高在上,它们厮杀人类,它们在普通人乃至进化者的眼裡,不亚于神。 丧尸来欺负我們,好歹也是人类变的。 可此时,竟然有动物也想来欺负我們—— 哪怕這是神,人们也会屠神,更何况,在很多人眼裡,仅仅只是蛇成精了。 一场胜利,如同一场及时雨。 云雾未散,可总归,一些人心头的雾霾悄然而退。 能够胜利,就代表着希望。 四周高耸的峭壁,将這裡的人困住,要不是這一场胜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疯狂。 基地的建设有條不紊,丧尸被赶到了郊区,虽然還有几万人,可更多的還是丧尸,那裡成了地狱,成了末日裡家长吓唬小孩的地方。 总之,当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光青帘洒落在地的时候,這個千穿百孔的城市,终于恢复了一些活力,這個房间裡的我們,也恍惚的看着地面。 裤子上结着血伽,手臂上满是血痕,就是连脸上,都有着眼泪流過的痕迹。 一些苍蝇和虫子在渐渐腐烂的尸体上肆意穿梭,胖子吓了一條,连忙将一條還搁在他身上的腿拿走。 我們相视一笑,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 哭過,累過,第二天,還是要面对這個残酷的世界。 “我去,怎么這么残忍?”浩南忽然推门而入,待看到這房间的景象时,差点……好吧,对他来說一点事情都沒有。 “你怎么来了?”我一张嘴,发现嘴裡有些嘶哑。 浩南蹲下来,对着尸体挑挑拣拣,而后找到了张叹的尸体,拿着一根镊子,就在他的头颅裡翻来覆去。 “……” “我看你们昨晚沒有回来,许小可有些担心,就让我一大早過来了。”浩南用中指推了推眼镜,按照他的說法,這是文人优雅的表达自己鄙视的方法。 我知道,他在鄙视我們,比如脸上的泪痕。 屁的文人,明明就是一個疯子。 有哪一個文人会一大早嘴裡嚼着口香糖,对着人的脑髓看得两眼发光? “怎么样了,是不是杀了這個进化者之后,你那第四道回纹快要满了。”浩南用手沾了点脑髓,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胖子第一個受不了,全身抽搐的指着浩南骂道:“斯文败类!斯文败类!” 然后点着小碎步,像一阵风一样的飘走了。 不多会,楼下传来了他一本正经的猥琐声音:“三位美女姐姐,這裡去军队還有些距离,要不要小弟弟我护送你们過去?” “……” 我强忍着胃裡的翻滚,道:“确实,這人的脑域,已经接近异化了,要不是胖子下毒,恐怕還得废一些手脚。” 浩南摸了摸下巴,我很想提醒這個家伙,那根手指刚刚沾過死人的脑髓。 “這样看来,哪怕是异化,也是能够被普通人杀死的。” “昨晚赤城的动静,那两條大蛇,被激光炮给干掉了,虽然我們這一方损失惨重,可终归,那两條成精的蛇死了。” “你们的实力,也到了一定的瓶颈,明天,我們就需要去基地了,那裡会有一些我需要的数据,比如昨晚那两條蛇,真想看看,它们到底是怎样异化成功的,或者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进化体系。” “而且基地收集了這么多的丧尸和人类尸体,啧啧,想想就兴奋。” 我和张巍似乎都看到了浩南拿着手术刀,对着那些尸体咧嘴阴笑的场景,不由得全身打了個寒颤。 沒過一会儿,胖子哭丧着一张脸就回来了,看见浩南還在摆弄尸体,甚至拿出一大堆仪器,直接缩到了角落裡。 浩南一边鼓捣,一边随口說道:“這张叹,我以前在精神病院见過他,他将一個有自闭症的小孩送過来。” 我們啃着饼干,压缩饼干,這在末日之前,我們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干巴巴的,沒有多少味道,如今却成了救命的食物,几口下去,再灌点水,就饱了。 “孩子,他结婚了?” 浩南摇摇头,道:“那孩子倒不是他的。” “不過這张叹也是一個可怜的人。” “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好不容易长大娶妻,妻子在生产的时候死了,只给他留下一個胖儿子。” “然后呢?”胖子好奇道。 浩南想了想,道:“也死了,死于肺炎,听說是医院不给治,沒钱,就這样死在了他的怀裡。” “侦探這個行业不好做,那一年张叹沒多少收入,儿子就死了,差点就疯了。” 胖子脸色尴尬,指了指楼下三個已经离去的女人,道:“她们好像是儿科医生,我刚才看到她们的工作牌了,三医的。” 浩南手裡拿着一個装满血水的瓶子,放在阳光下看了看,随意的說道:“对,就是三医的。” “……” 我张了张嘴,看着张叹的尸体,那脑袋已经被浩南折腾的不成样子了。 干涸的鲜血,硕大的眼珠子滚落在嘴边。 “不对啊,你不是說他送了一個自闭症的小孩去你们医院嗎?他儿子早就死了啊。”不知为何,我心裡发堵。 浩南对着其余人的尸体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想要将這些尸体都运送回去,可惜,我們不会干這事。 “哦,你說那小孩啊,那是一個乞丐,被张叹收养。” “也许是死了儿子,让他很爱小孩子,他收养了很多流落在街头的小孩乞丐,有一次甚至和人贩子大打出手,终于将那小乞丐从人贩子的手裡抢了過来。” “为了這些小孩,他也放弃了侦探的工作,到处打工,捡垃圾,有时候也帮人收债,或者看场子,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 浩南放下了手中的仪器,在张叹的身上摸索了一阵,而后拿出一個钱包。 钱包裡的东西被倒了出来,几张纸币,一把钥匙,還有一些一寸照片。 照片被保管的很好,我拿起来一看,全都是一张张干净的脸庞。 小孩,全是小孩的照片。 胖子和木头都有些傻眼了。 這到底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坏人,或者是這個世界,将他逼成這样? “這些小孩呢?死了?” 我拿起一张照片,照片有些发黄,照片上面的孩童少了一只耳朵。 “应该沒死吧,以张叹的为人,除非是自己死了,不然那些小孩子活得绝对比他滋润。”浩南說道,“不過,现在他死了,那些小孩在末日裡,恐怕也活不久了。” 我随意的往照片后面一看,眼神顿时僵住了。 每一张照片后面,都有着一個小孩的名字和生日,以及喜歡的东西。 “张叹真的在帮這些小孩?” 浩南似乎完工了,伸了個懒腰,道:“是真的,当初我也是听我院长說的,觉得這是一個好人,不過好人一旦做坏事,总是早死的。” 我有一口沒一口的咬着压缩饼干,嘴裡泛干,心裡发苦。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們万万沒有想到,這個张叹,竟然還有這样一面。 “他杀的都是那個医院裡的医生护士。”胖子抓了抓脑袋,有点懊恼的說道。 “孩子。”张巍吐出了两個字。 张叹养活了一帮乞丐孩子。 而现在,张叹却死了。 杀了一個张叹,却改变了一帮人的命运。 那些孩子,如今也许還在某個地方,等着张叹的食物。 這让我的心中,像是忽然塞进了很多石头。 …… 楼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一帮人到来,让我們立刻警戒了起来。 然而,這是一帮孩子。 最大的不過十岁,最小的還被人牵着走路。 有男有女,一共九人,看到我們的出现,有些谨慎。 地上铺满的鲜血,凌乱的尸体,以及在尸体裡爬行的虫子,让我有些慌张,不想让這帮孩子看见。 领头的是我在照片上印象最深的孩子。 缺了一耳朵,脸色蜡黄,還有着巴掌大的胎记,我想這就是他父母抛弃他的原因。 我還记得他的名字,张巧,跟着张叹姓。 张巧有着一双不属于他這個年龄应该有的眼睛,睿智而尖锐,就像是一匹狼,时刻在看着猎物。 我注意到他的右手放在背后,不出意外,那裡应该有武器。 几個小孩看到满地的尸体,沒有恐惧,仅仅只是哭泣,眼泪滴落在地,滴在凝固的血水上,却再也融不进去。 “我知道他罪有应得。”张巧走到我的面前,這么多小孩中,唯独他沒有哭,嘴巴抿得紧紧的。 “他杀人,将夺来的食物给我們吃,而后又用人脑钓丧尸……” “我告诉過他,我們可以自己活下去,但却阻止不了。” “他是坏人,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发生這样的事情。”张巧的神色平静的让我发慌,他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瘦弱的上身。 破旧的黑衣落在张叹的尸体上,像是为一個讲了很久很久的故事,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