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104祥瑞攻袭
郑云纪道在山路暗处小声讨论，二人对绮离诡梦都有种种猜测，或许和真相還有些距离，但对诡梦本质的了解却更深。
古战场诡梦一定存在古人留下的机关手段，八幅祥瑞图就是其中的关键。
之后可以从這個线索切入，详细调查一下使用方法和原理，虽然他们不一定会用到，但用不用和知不知道是两回事。
目前来說，鬼玺依然是使用绮离诡梦的首选，不過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他们需要把绮离诡梦布置到航路的其他地方。
等待许久后。
马蹄声越来越近。
但此前一直能若有似无听到的人声，却在双方即将破面前，忽然消失无踪。
“仙爷，只有马，人去哪了？”纪道微微站起身体，脑袋探出草木眺望前方。
朦胧月色下，山间小路光线昏暗，山林间更是漆黑无光，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小路尽头，有几匹马的剪影驻足在原地。
马是真马。
配有古代马鞍。
虽然距离遥远光线不足，但纪道還是能一眼将其认出，那是古代的军马。
可只有马沒有人。
环视左右见不到任何一個人影，仿佛這些马脱离束缚，独自跑上這座山头。
“沒有人？”
郑云心中流過一丝凉意。
這一幕其实不算非常吓人，相比之前他们遇到的种种诡异景象，几匹马不可能吓到他们，哪怕這些马是鬼马也不能。
但情况却不对劲。
刚才他们明明听到了一些人声，但双方即将碰面之前，人声却忽然消失，很难不让人怀疑，這背后是不是有些诡异。
比如对方发现了自己？
或是他们被山中邪物截杀？
绮离诡梦内的事物都符合逻辑，人声消失不可能毫无缘由，一定有些隐患。
“在周围找找？”
纪道立刻提出建议，己方有数十仙术压阵，在实力足够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被区区几匹马吓住，被困此地不敢前行？
主动出击也无妨。
這山裡能有多少妖魔邪祟？不管它的原因如何，大不了双方過招做上一场。
“找找吧，小心点，不知道這绮离诡梦在唱哪出戏，此地曾是南泽的手段，但时隔数百年，或许梦中有些变化。”
郑云微微点头，虽然他一贯谨慎，但此刻也不能再在此地浪费時間，明知這可能是绮离诡梦故弄玄虚還主动上套。
目前他们只知道，這片古战场诡梦和当年的八幅祥瑞图有关，也知道此地是南泽古城的手段之一，被古人完全控制。
但他们不知道的更多。
比如古战场诡梦原本的模样，它在古时的用法和细节，又暗藏着多少玄机。
還有在当年南泽古城被遗弃后，绮离诡梦的下场如何，它是否被南泽古人所毁坏，又和当年虎沼营忠烈有什么关系。
虎沼营利用诡梦与敌人搏杀，這一仗究竟是赢是输，绮离诡梦是否在战时被损坏，又是否在损坏后发生了某种异变。
這些問題都至关重要，决定绮离诡梦是否发生变化，也事关他们能否带走绮离诡梦，将遗落人间的仙术收回监仙司。
在此地干等是等不到答案的，他们需要主动出去寻找，看看能否得到线索。
众人迅速动身。
几十阴兵从四周的草木中起身，手持种种器具附身前行，快速朝前方跑去，目标直指山路尽头那几匹被月光照拂的马。
郑云纪道跟在阴兵身后，也在山林间缓慢往前走去，以防突如其来的危险。
四周毫无人声。
连鸟兽啼鸣都沒有。
只有窸窸窣窣的跑动声，从数十阴兵脚下响起，它们在前行时踩踏杂草剐蹭树枝，不可避免会制造出一些微弱的声音。
郑云更加警惕。
阴兵化身神鬼古人，走路声响微不可闻，要是放在平时或其他地方，几乎可以把這些声音忽略，普通人根本听不到。
但此刻還是不同。
已知古战场诡梦中必然存在仙术手段，且绮离诡梦最后一次出战，可能是虎沼营忠烈之战，任何手段都是开启状态。
除去客观上的事实。
古战场诡梦幻化出的景象也是两军对垒，双方有什么手段都早就已经用上。
所以不论是梦内景象還是梦外事实，绮离诡梦都是危险重重，处在一個火力全开的峰值状态，双方都是底牌尽出。
既然如此，那神鬼古人的走路声音，不论再微弱，都很可能被其他人听到。
不管是群山邪物還是大明军营，都一定有办法能探查敌情，那自己的行动很可能会暴露在双方眼下，被双方同时发现。
不得不小心谨慎。
万一被双方都当成敌人，那他们的探索之旅恐怕不会太過顺利，原本能迅速找出答案，却不得不和双方過上几招。
“仙爷，還是沒人。”
纪道走得较快，已经走上一座山林间的小山头，能俯视前方山路的全景。
郑云跟上去观察。
足有二十多匹战马，沿着這條走势向上的山路缓慢前行，在月光下悠然自得，這边瞅瞅那边转转，啃食路边的草叶子。
看這個架势，說它们是一群羊都有人相信，根本不像是军营出身的上佳宝马。
而环顾马匹四周。
一個人都看不见。
好像這些马是被放养的，亦或者主人早就战死沙场，它们已经被遗落数天。
“不对仙爷，這些马八成是有些来头的妖马，它们必然能听到我們的脚步声，但察觉有人靠近后，它们却毫无反应。”
“這可能是個陷阱。”
“有人用马匹引诱我們查看。”
纪道忽然发现异常，直到他们走到此地，這些马匹居然還在悠然自得啃食草木，就像是根本沒发现有人靠近它们。
這怎么可能。
要是连這点本事都沒有，一個個和聋子一样，這些马就不可能出现在這裡。
“后退。”
郑云直接下令召回阴兵。
但就在此刻，前方的山林间忽然亮起一道暗黄火光，紧接着一缕破风声骤然响起，一把闪烁寒光的刀猛然朝阴兵刺去。
“自己人！”
纪道连忙高喝。
那长刀他看得清楚，一眼就知道那是大明制式的军刀，那刀主人必然是大明军营，一定能听懂他這句字正腔圆的汉语。
前因后果也简单明了。
這些人定然是大明军营的探骑，进山探查情况时，在半路忽然发现山裡中有人藏匿，于是就下马潜入山林缓慢靠近。
而這些藏匿山林鬼鬼祟祟的人，就是刚刚进入古战场诡梦的仙爷和自己。
所以這就是一场误会。
只要自己在此刻說出汉语，让对方知晓自己是人，那误会就能烟消云散。
纪道想得的是挺好。
但对方却毫无反应。
哪怕纪道呼唤数声，那长刀都丝毫不停，直直朝一個阴兵的脑袋削杀而去。
阴兵纹丝不动。
在郑云下令让他反击前，他不会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格挡都不能，因为阴兵本质是在梦外，根本不知道梦中事情。
“躲。”
郑云抬手下令。
哗。
阴兵迅速向后闪身撤步，听从郑云指令，提着神鬼器具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你们是何人？”
“听不懂我們說话？”
纪道主动走出树荫，现身于月光之下，将自己一身天宫道袍展露而出。
不听人言可以理解，万一山中敌人也能說汉语，這队探骑误以为自己是敌人，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句自己人就停手。
但這身衣服就不一样了。
這可是正儿八经的天宫道袍，做工讲究用料非凡，根本不是一般人能仿造。
而且這衣袍暗藏诸多细节，但凡对面有個眼尖懂门道的，知晓监仙司的规矩，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身份非同一般。
只要自己一现身。
对方自然就会停手。
但事情還是出乎意料，在纪道现身之后，对方不仅沒有停手，居然還变本加厉，从山林暗处射出暗箭直奔纪道。
欻欻。
十几支箭同时射出。
几乎封死纪道所有退路。
甚至就连在纪道身旁一颗树后的郑云，也在這十几支箭的覆盖范围内。
“你们究竟是何人？”
纪道丝毫不躲，抬起衣袖朝半空一甩，洒出道道白雾就将暗箭统统拦下。
這一招仙气十足。
高人风采尽数展现。
但就在纪道第三次认为，对方应该会停手时，最出乎意料的事情陡然发生。
一缕金光猛然炸现。
整片山林忽然明亮，所有昏暗全被驱散，而后金光迅速扩散，散发出犹如水波一般的质感，刹那就将整片山林占据。
山间事物无所遁形。
全被這股金光囊括在内。
光纹明暗交织富有层次，就仿佛阳光照入一片金湖，而他们此刻身在湖底。
“卧槽，跨度這么大？”
纪道当场被惊得眼睛瞪大，刚才還是普通的长刀暗箭，结果下一刻就变成了這种声势的神鬼手段，毫无征兆可言。
“這是什么？”
郑云目露疑惑，金光源头刺目耀眼无法看清，而山林间的光纹则斑驳不一。
场面确实不小，恐怕方圆一二裡地都在光芒之内，但這金光有什么用处？目前为止，郑云還沒有察觉到什么不适感。
“仙爷，這是对面用了一枚金玉海石，這种石头沒啥攻击力，就是光芒极其耀眼，相隔几十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纪道往头顶指了指。
郑云抬头看去，却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高空漫天散射，把云都照得金黄。
這比现代的照明弹還亮，效果也别无二致，而最关键的是，它并非悬浮高空，就能把周围一二裡山林都照得清楚。
“不出意外的话，对面這是喊人了，他们在向大明军营传递敌情。”纪道百思不得其解，对面這些人到底咋回事。
马是些聋子。
人也都聋了？
不论自己說什么，他们都毫无反应，自己這边连手都沒动，对方就开始喊人？
“之后会发生什么？军营出兵？”郑云继续询问，這事情的展开太古怪了。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吧，仙爷，我們到是不惧，這只是一场诡梦而已，如果军营被妖魔所控，我們也可出手自保。”
纪道话裡隐含信息。
绮离诡梦的最终目的還是杀人，古战场诡梦也是相同，是南泽古人用来对付敌人的固定诡梦，它未必能灵活变通。
正如此前遇到的所有神鬼邪物，都难以和人进行沟通，一旦幻化而出就会袭击，诡梦中的大明军营可能也一样。
不管是谁进入诡梦，都会受到来自大明军营的袭击，属于是无差别攻击。
“你确定伱能保住？”
郑云却有些不同想法。
如果纪道的判断是正确的，那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绮离诡梦八大祥瑞图其一的，山间祥瑞图的全力攻袭。
刚才還說，祥瑞图的作者是惊天鬼才，可能使用了弥天骗局蒙骗全城百姓，做出了种种让人难以想象的梦中仙术。
古人在现实都能研究出无穷仙术，要是给他们一场诡梦随意发挥，他们能交出什么答案？這山中祥瑞会有多大威力？
仅靠自己這点人。
真能扛得住山中祥瑞？
但郑云這個問題也并非反问，他是真心实意在询问纪道，因为此事的本质是，纪道的想象力对决祥瑞作者的想象力。
身旁這几十個阴兵和仙术，其中有歷史实物，也有一部分是纪道根据文字幻想而出，威力高低取决于纪道的想象力。
而山中祥瑞估计也是如此。
在数百年前的南泽百姓，都是途径仙门飘摇過海的移民，路上一定见過不少‘海中妖鬼’，自认为自己进了仙境。
那個时代就是如此，睡觉前天上只有一個月亮，睡醒之后天上出现两個太阳，斗转星移乾坤混乱，不是仙境是什么？
在這种情况下。
古代的掌权者想用神鬼传說蒙骗全城百姓，几乎是易如反掌，只要有南泽府的官方背书，那還不是编什么就信什么？
朝廷都說能成仙。
人间谁敢不飞升？
那這山中祥瑞就大的沒边了，完全脱离现实，直接往神话传說上靠，天兵天将漫天神佛，统统都能给你幻化出来。
在這种情况下。
纪道能赢祥瑞图的作者？
纪道的想象力再丰富，他也是曾经出過山海纲目的天宫传人，思维裡有古代格物致知的观念，有科学思维的雏形。
但祥瑞图作者却不同，他是在探明绮离诡梦原理后，反向利用绮离诡梦，可以主动脱离现实，专门往神话传說上靠。
他根本就不讲道理。
纪道怎么才能赢得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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