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在連畫和鬱蟄離開首都不久，一條關於兩人的通緝令就被髮了下來。
全國通緝兩人，提供線索者可獲得晶核獎勵，如果能活捉兩人，不僅有大量晶核和頂級功法贈送，還可以任意提出一個要求，只要不是人命相關，這個要求就能被滿足。
這條件對大部分異能者都很有吸引力，如今人人都知道異能提升途徑不只是依靠晶核修煉，還有武功祕籍這條捷徑，但能獲得祕籍的途徑實在是太少了。
只是如今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經歷過公園一戰的人都知道連畫實力深不可測，壓根不可能抓得住，他們最多提供一下線索賺點晶核。
鬱蟄開車出去時沒有特地隱瞞，只要稍微用心尋找一下就能找到他們的行蹤。
這一夜異能者們都沒有睡，有些沒什麼牽掛速度又快的，跟着出了首都，遠遠綴在他們車後面。
鬱蟄一早就發現了，卻沒有驅趕，也沒去管他們做什麼。
車子啓動之後，連畫就窩在他懷裏睡着了，一次喫太撐了，需要花很多時間沉睡。
豆豆靠着黑狗也在後座睡下了。
離開時已經是後半夜，沒開多久天就矇矇亮了，豆豆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警惕地看向身側。
費藍筋疲力盡地歪在一邊，懷裏抱着的東西全都倒進了座位縫隙中。
他抹了抹額上的汗喘着氣道：“你們，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突然走了也不告訴我，害得我，害得我白跑了一趟，爲了追上你們，我這一夜都在全力趕路，可累死我了。”
鬱蟄這纔想起來他，趕緊跟他道了歉：“抱歉，走的匆忙，沒來得及通知你。”
“算了算了，你們要的東西已經帶來了。現在是要去哪？”費藍問道。
“去岸市。”
“這麼遠，那邊似乎已經是座死城了吧，除了零星一些喪屍，什麼都沒有。去那幹嘛？”
“回去看看。”
費藍回了句祝你們好運就打算離開，鬱蟄拉住他的手詢問了莫見真墓地的具體位置。
“我想去祭拜一下。”
費藍摸了摸臉：“他說過不想被人打擾，我埋的很隱祕。你們後面這麼多人，過去肯定要被人發現了。”
“這個不是問題。”鬱蟄回頭看了眼說道。
費藍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剛剛還正常行駛的車子在緩緩下降，沒多久，窗外就只剩了一片黑暗。
他趴在車窗上看了眼，發現玻璃窗外全都是泥土，現在車子竟然在地下快速行駛。
“你。”
費藍瞠目結舌，先前幾次見面，他都沒見過鬱蟄出手，這人的存在感也不高，他還以爲這就是個被連畫看上的小白臉而，沒想到他的實力竟然也這麼強。
“具體位置在哪？”鬱蟄問，似乎是在辨認方向。
“在東鄉縣小坡村最大的那顆樹下，這樣你能找到地方麼，你是怎麼定位的？”費藍好奇地問道。
鬱蟄反問：“那你在用空間異能轉移的時候又是怎麼確定自己沒有走錯呢？”
費藍閉嘴了，其實剛擁有異能的時候，他經常走錯，一直在錯，後來熟練了纔好一點，不需要走一步停一次查看。
本來這地方就離東鄉縣不算遠，拐了一兩個小時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緩緩從地面升上來，外面已經一片光亮了，正是半上午時分，車後清清靜靜，再沒有一個異能者的蹤跡。
費藍指着前方一顆繁茂的大樹道：“就是那裏。”
鬱蟄擡頭看去，就見到一顆只剩了枝丫，沒有一片葉子的光禿禿樹幹。
費藍不太好意思地道：“你也知道現在的植物脾氣有多大，一點都不讓人靠近，我費了好大功夫才把它的葉子扒光讓它老實下來。”
這個暮看着很冷清，只孤零零一顆禿樹陪着，沒有墳頭也沒有墓碑，什麼都沒有。
“他什麼都不要，說只要簡單埋了就好。這人真是奇怪。”費藍嘀咕着。
鬱蟄輕輕將連畫放下，開門要下車，沒想到人剛被放下就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坐直身體看向四周。
“到了？”
“沒有，來莫先生墓前祭拜一下。”
“我跟你一起。”連畫說着跟他們一起下了車。
連畫向來對生死這種事並沒有什麼感覺，她活的太久了，曾經是因爲沒有太多人類感情，見到時也只是好奇地看一眼，覺得那些哭哭笑笑的人類很有意思。
如今終於明白了一些，再次面對的時候，倒是心下有了些感慨。
末世雖然不怎麼好，可活的比以前開心了許多，如果鬱蟄也像莫見真一樣不在了，她可能再找不到這麼合心意又喜歡的人，那她會很傷心。
可人類的壽命太短，百年匆匆就過去了，下一個百年她又該怎麼辦。體會過被人照顧有人分享有人陪伴的快樂後，就沒法回到獨自一肉的生活了。
看了那麼多小說，她也仍舊沒有學會怎麼將別的人類拉入修煉一途上。
連畫側頭看向正彎腰祭拜的鬱蟄，心裏瞬間閃過許多念頭。
原來不知不覺間，鬱蟄對她來說已經這麼重要了。
不知道她心裏轉了這麼多念頭，鬱蟄對着矮小的土堆鞠了三躬。
雖然不知道先知者做了什麼事，可他明白，也許自己的重生，乃至將來末世結束，都有這個人和更多的人默默在背後努力。
“一定會如您看到的一樣出現新世界的。”
祭拜完先知者，也該繼續上路了。
費藍本來想離開的，結果連畫醒了之後就不睡了，興致勃勃地摸出晶核拉着他要他一起鑑賞。
這次拿到的晶核很多很多，連畫從裏面挑出一些品相獨特的出來打算收藏。
可惜都是二級晶核，體積太小，好看的很難找，這麼一堆裏也就挑出來十幾個而已。
費藍對此頗感興趣，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討論了起來。
鬱蟄倒是沒表現出喫醋，只是時不時透過後視鏡去看連畫，次數太頻繁以至於最後也不看看前面了，直接將身體轉向了後方。
還好現在開車是用異能推動而不是汽油。
重新上路後沒多久，找不到他們蹤跡一直徘徊的異能者們，像貓見了腥味一樣很快跟了上來。
後面得到消息的異能者也火速趕來，沒多久就又跟了一大串。
好在他們只是單純跟着，並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
車子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在國道上行駛着，寬闊的道路上仍舊如他們來時一樣，有各種想要進入首都的車流。不過再往前走，車流就越少，漸漸地只剩下了他們一輛車在行駛。
這次是要回岸市不會拐進煙城，但在經過煙城附近的時候，卻遇到了一行車隊。
這個車隊車輛像是臨時拼湊起來的一樣，最前面是一輛越野車，後面是兩輛麪包車，一輛小半掛，最後面跟着的則是一輛電動三輪。
這詭異的組合相當引人注目，鬱蟄忍不住看了過去，然而在看到電動三輪上瘦弱蒼白的人時他楞住了。
那人他是認識的，就是一直跟着高啓身後的小跟班小風，當初他們在匯城分開後就沒有再見過。
記得那時候因爲匯城情況不好，小風跟着其他異能者一同回了煙城。
最後跟高啓分開時，高啓還說去煙城找小風，現在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不見高啓，也不見其他人？
這一世難得有幾個朋友，鬱蟄對高啓這幾人還挺在意，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小鳳的模樣，人看着相當不好，比從前瘦了很多幾乎皮包骨了，嘴脣乾裂神情恍惚，身上隱約還有傷。
再看看前面幾輛車，前方半掛上堆滿了物資，兩輛麪包車上坐滿了人，全都是異能者。最前方的越野車裏坐了四個人，透過黑色玻璃能看到後排座位上是一男一女。
如今鬱蟄視力極好，幾乎是一眼就看清楚坐在男人懷裏的長髮女人，正是有過兩面之緣的黃嘉月。
此時的黃嘉月和當初那個一臉清純白蓮的模樣大相徑庭，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媚態，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鬱蟄心知應該是出事了，跟後排還在聊天的連畫說了句：“等我一下，我出去處理點事。”
連畫當即從晶核上擡起頭來問道：“怎麼了？”
隨後她視線掃到窗外，精準無比地看到了車內的黃嘉月，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你要去找她？”
鬱蟄剛剛有些凝重的心情竟然詭異地輕鬆了一些，他笑道：“是啊，不過不是敘舊，我對她也沒有任何興趣，你放心。”
連畫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喫醋，她哼了一聲，收起晶核一把推開車門直接下了車。
“你是沒有，她有啊。”
鬱蟄直接擡手，將越野車前的水泥路直接擡起，將車隊給逼停了，這才走過去站在車前。
“統統給我下車！”連畫拍着車前蓋囂張地道。
副駕駛座的男人不知是保鏢還是什麼，見他們只有兩人，腦袋從窗子伸出來就罵了起來：“什麼玩意敢擋我們的車，知道我們是誰麼？”
連畫一把抓住他的頭髮將他腦袋往外一掰，只聽到咔嚓一聲響，脖子扭了卻沒有斷。
剛剛還囂張喊話的人只感覺死亡跟自己擦肩而過，額上冷汗直冒，屁都不敢放了。
連畫拉開車門將人拽下來，又去敲後門，盯着黃嘉月的臉，彷彿突然出現在教室窗子上監視學生的老師一樣可怕。
黃嘉月一看到她就響起曾經被她威脅的時候。
“竟然是你。”
連畫哼道：“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還沒被人打死。下車，別讓我動手。”
抱着黃嘉月的男人還有些不服，他是煙城一個組織的老大，但這組織的規模，也就比當初高啓那個大一點，要說厲害，那是真談不上。
黃嘉月不是沒想過要攀附上其他大佬，在如今這種時候，她的美貌就是利器，而她也確實差點成功了。
可是很明顯，對真正有實力也有權利的人來說，她這點容貌和小伎倆都不夠看，最終她被自己想要攀上的人是哪個給了別人，在被轉手兩次之後，黃嘉月的心態就變了，她恨將自己當做貨物一樣轉來轉去的男人，一心只想將他們踩在腳下殺掉他們，可她沒有實力什麼都做不了。
這時候身邊這個叫嚴三長得又猥瑣又醜的男人進入了她的視線，不管他怎麼噁心，這個人能帶她去首都，只要到了首都，她就有機會抓住真正的大佬，到時候還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爲了實現這個想法，現在黃三不能出事，這是她全部的依靠了。
黃嘉月按住嚴三想攻擊的手，她知道連畫和鬱蟄的厲害，當初那種時候這兩人就能殺掉三級喪屍，這麼長時間不見，肯定更厲害了。
“先別動，他們倆很厲害。”
嚴三沒怎麼聽她說話，在看到連畫的瞬間，他的視線就牢牢盯住了她的臉。
“真漂亮。”他喃喃自語道。
聲音不大，卻被鬱蟄聽得清清楚楚，他的臉一下子就黑透了，一顆小石子飛出，穩穩地砸中了嚴三一隻眼睛。
“啊！好痛。”
嚴三痛呼一聲，他感覺自己一隻眼睛廢了。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黃嘉月怒道。
鬱蟄冷聲道：“滾下來。”
黃嘉月咬着脣下了車，連畫走過來，用鼻孔看了她一會，也撿了顆小石子砸中了她的膝蓋，黃嘉月雙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我們無冤無仇，爲什麼對我出手？”她悲恨地喊道。
“單純看你不順眼而已，我看不順眼的人，可沒幾個好人。”連畫神邏輯上線，黃嘉月難以置信地看着她，恨到差點吐血。
就因爲這種荒謬的理由？
鬱蟄沒立即問她什麼，而是走去最後面的三輪車處。
車子停下來後，小風就一直坐在車子上搖搖欲墜，幾乎要昏厥過去。
將人從車上抱下來，鬱蟄發現他瘦到幾乎沒什麼重量。
“小風，小風，醒醒，發生什麼事了，你見到高啓了麼？”
聽到高啓的名字，小風恢復了一些神智，發現鬱蟄就在身邊後，他下意識地擡起胳膊去擋臉，好像怕他會打自己一樣。
鬱蟄拉開他的袖子發現他滿胳膊青紫，眉頭皺得愈發緊了：“別怕，是我，鬱蟄。我們分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風恍然片刻：“鬱，鬱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裏？老大他，他被害死了，都是我害了他，都怪我。”
眼淚瞬間落下來，小風拍着自己的心口痛哭出聲。
“死了？你說高啓死了？！什麼時候？怎麼回事，說清楚。”鬱蟄驚愕地道。
當初小風和黃嘉月一同回了煙城之後，黃嘉月一直以他姐姐的事吊着他，在此期間，她一直對小風各種示好撒嬌，手段齊出，小風慢慢喜歡上了她，隨後她便利用這份喜歡，讓小風幫她做了很多事。
小風慢慢醒悟想要拒絕時，黃嘉月露出真面目來。其實她還是個精神異能者，這也是她殺手鐗，只是她的精神力很弱也很奇葩，想要控制別人，就必須對方喜歡上自己纔行。
被控制後，小風幾乎完全喪失了自我意識，成爲只聽從她命令的傀儡。
也是在那時候，高啓來了煙城，因爲擔心小風，他是單獨前來的，並沒有和其他人一起。
找到小風之後，高啓很快就察覺了小風不對勁，儘管黃嘉月控制着小風竭力周旋僞裝，可一切都沒瞞得過高啓，他也是個衝動的性子，當下就要出手殺掉黃嘉月。
可惜雙拳難敵四手，他沒注意黃嘉月有幫手，也沒想到小風會突然出手攻擊自己，就這麼被抓住了。
被抓住後高啓沒有立即被殺，黃嘉月一直試圖控制他，發現失敗之後，她就將人扔給了嚴三手下折磨。
末日後人性裏惡的一面復甦，甚至讓人無法想象。
高啓堅持了許久，他每天都這掙扎着試圖喚醒小風，直到前兩天，他們一行決定前往首都，高啓這個累贅自然不可能帶上，也不能直接在城裏就殺了。
喪屍潮之後，小半個月周圍都沒有喪屍出現，也是最近纔有喪屍重新聚集過來。
出城之後，這些人就將高啓和小風一同扔進了喪屍堆裏，高啓拼盡全力救出了小風，自己卻被喪屍拖走了。
小風在巨大的痛苦中清醒過來，黃嘉月覺得詫異，又見他拉上了車跟在最後，每天一頓飯一碗水，被當成了他們的沙包。如果哪天他路上死了，約莫會被直接推下車子仍在路邊。
清醒後小風無法接受先前發生的一切，巨大的打擊之下，他幾次想殺掉黃嘉月後自殺，可他這種樣子又怎麼可能成功，失敗後等待他的就只有最慘烈的毒打和對待。偏偏這些人還不肯讓他死掉，看着他痛苦掙扎的模樣哈哈大笑。
這些事情並不是小風說出來的，而是豆豆在看到一切之後，通過異能傳遞過來的。
鬱蟄氣到手都在抖，他抱着小風大步朝仍舊跪在地上的黃嘉月走去。
哪怕是用最惡意的心思去揣測，也絕對想不到有些人類竟然能惡毒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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