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捅了“马蜂窝”
李福堂說:“现在老百姓信迷信的少了,沒有几個人相信黑龙上坟的說法,也时常有水性好、胆子大的年轻人游過去想看個究竟,但那個地方水下有很强的暗劲,听說還不是朝着一個方向,沒到跟前就被吓回来了。
周胜利能够潜到几十米深的水下长時間不出来,因此不怕被水下暗劲卷入水底。
辞别了几人后,他划着水库管理站的小船直接到了他上一次到苹果园的巨大岩石旁,把船固定好以后,脱掉衣服下了小船。
他沿着潜龙剑水下的山体往瀑布游,游到水浪翻腾的地方附近便感觉到了水中来自不同方向的巨大力量:有的把他往外推,有的把他往裡面吸,還有来自脚下和身体的下面的拉力,把他往水下拉。
艺高人胆大。他索性借着這股力量潜到水下。
沒想到,他刚沉到水面以下一米处时,竟然看见无数條在鱼在水下追逐着,在崖壁上产卵。這些产卵的鱼群中既有百斤以上的大鱼,也有他在市场上经常见的那种几斤、十几斤,甚至手指长短的小鱼。
崖壁前聚焦了密密麻麻的小鱼,忙着抢食鱼卵。
他看明白了:所谓“飞龙升天”现象就是众多的大鱼在产卵交配时掀起的巨大水花。
至于這些鱼为什么选在瀑布中产卵,周胜利一时也分析不透。他估计有以下几种可能:
一是瀑布下面附近水中负氧离子远高于其他地方,鱼在這样的地方身体机能旺盛;
二是瀑布对水面的冲击产生巨大的撞击力,大鱼在這样的水中能够兴奋,从而产生交配的欲望;
三是像有些鱼通過迥游才能交配产卵一样,是千百年来形成的一种本能。但這些推算都還需要下一步科学来证明。
他看着挤在崖壁前争抢吞食鱼卵的小鱼,不知能有几粒鱼卵能幸运躲過浩劫孵化成鱼苗。
他想着這么多的鱼卵孵化出鱼苗,就解决了稻田养鱼的成本問題,這個季节放刚孵化出的鱼苗太晚,但从众多种鱼的卵中也许可以选出合适的品种。
他好像要鱼口夺卵一样,沒在水裡多逗留,摇船回家做了十多個带浮标的鱼巢放到瀑布周围。
然后把院内屋门口的大水泥池注了半池水,還到下面的死水沟裡捞了些水蚤放在池子裡——用水蚤养鱼是他从哥哥周胜刚那裡学来的。
水蚤是一种繁殖能力极强、生命周期极短的水生物,据說二十四小时能繁殖二十五代,是鱼类幼小时期的绝佳食物。
下午下班后,周胜利又制作了十多個鱼巢,把上午放的鱼巢替换下来。
他发现,带回来的鱼巢上面,鱼卵一层摞着一层,回家后全放在了水泥池内。
周胜利沒有想到的是,他再一次被组织部叫去谈话。
接到电话后,他分别到袁清连和唐宏胜处探听风声,唐宏胜是真不知道,袁清连应该是知道,但沒告诉他,并且批评他:“组织谈话不要乱打听,该让你知道时会让你知道。”
县委组织部与他谈话的還是张部长。
她一见周胜利就說:“我做了這么多年的干部工作,一月内两次职务调整谈话的你是第一個。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你担任中龙山乡党委副书记。”
周胜利记得他任副乡长谈话时,张部长說的是“经县委常委会批准”,這次“批准”改成了“研究”,两字之差說明了同是副科级,两個职务是有差别的。
回到乡裡,袁清连又与他进行了一次谈话,告诉他被提拔背后的故事:
“你是林专员授意,常书记点名提拔的。常书记专门给我谈過,要你把全乡的经济工作整体抓起来,不能只当個管技术的领导干部。我以前也给你谈過,希望你能像抓农业科技那样尽快把乡镇企业抓起来。”
近来周胜利的思想也由科技推广向经济发展整体目标转移,思考着如何先稳定农技站這個“后院”:
“农技站的工作我现在不敢放手,眼下两個工作人员還有一個是充数的,如果真正想把這项工作抓起来必须有一個副站长,再进来两個真正的技术人员。”
說起农技站,周胜利汇报起农技站的财务問題:“按规定农技站的帐目由乡政府代管,单列户头,现在站裡有一個专职会计,說到家是帐外帐、小金库,听财政助理說這种做法是严重违反财政纪律的。”
袁清连說:“第一個問題,我可以表态,副站长你提名,工作人员在编制数量内大胆要,你是乡领导,不占农技站编制。第二個問題,早就有人向我反映,那個梅良德自己說他是梅良新的堂弟,其实他是唐乡长安排過去的,对他工作的调整要慎重。”
周胜利說:“副站长人选是现成的,刘月兰最合适。我想把人与帐一同交给财政胡尊恒那边。”
袁清连說:“可以,你先与唐乡长通個气,听听他的意见。刘月兰任副站长,你可以先与组织委员季修志說一声,他管干部,人事上的话语份量较重,有他的支持在党委会通過时多一票关键票。”
周胜利感觉到,官场上的事比农业科技推广复杂多了。
他带着县财政局清查小金库的文件,以汇报工作的名义到了唐宏胜办公室,提出把帐和人交给乡财政。
唐宏胜首先表扬他积极执行财务纪律的做法,同意交帐。听周胜利說把人交到乡财政所管理,他說道:“梅良德沒有会计资格证书,也沒有会计员资格,财政所那边不可能要他。”
周胜利說:“他沒有编制,也沒有农技员的资格,留在农技站连工资也沒有。”
唐宏胜问:“他不是在农技站几年了嗎?這几年一直有工资现在为什么就沒有了?”
周胜利答:“這几年县农业局拨的一些农技推广补助款和龙山水库维修款变成了小金库,其中一部分钱支付了梅良德的工资。农技站的帐交财政统一管理后所有资金必须按规定使用,他的工资来源就沒有了。”
唐宏胜沉默了一会,說:“你同他谈吧,這個同志脾气火爆,听說学過武术,别吃了他的亏。”
周胜利回到农技站,见梅良德正满面愤怒地接着电话,最后說了句“他不想我好,我也不会让他好過”,就“咔”地一声扣上了电机。
周胜利知道他接的电话很可能与他接下来要与他谈话的內容有关,也猜到了是谁给他打的电话,但也知道自己与梅良德的直接冲突回避不了,隔着放电话机子的小窗口喊了声:“梅良德你過来一下。”
梅良德喊道:“不用過去,我不交帐!”
周胜利吼道:“帐不是你家的,交不交你說了不算。你不交就我就让公安、法院强制你交。”
梅良新把他和刘月兰两人共用的办公室门猛地一摔,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又推开周胜利办公室的门,冲到了他的办公桌前,“姓周的你为什么要交帐?”
周胜利面无表情地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說:“這裡有份文件你看看。”
梅良德一把抓過文件,看了一页便放下了,阴沉着脸问道:“什么意思?”
周胜利答:“按国家规定办。”
梅良德怒视着他:“农技站的帐不能交,這是我堂哥梅站长定的。”
周胜利早有思想准备,交帐动梅良德就等于捅“马蜂窝”,但要解决农技站的問題,這個“马蜂窝”不能不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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