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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折 率土之滨 段四五 倒忙

作者:西风紧
朱由检的马车用黑布四面蒙着,裡面光线暗淡。這样的环境让他有种胸闷的感觉,他便挑开车帘,想看看景物。

  他现夕阳在前行的方向,他顿时怔了怔,唤道:来人。

  一個骑马的侍卫策马靠近,侧身抱拳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朱由检左右看了看,一行或骑马或赶车的人正默默前行,他嗅着气氛好像有点异常,便问道:为什么不向北行?

  侍卫道:回王爷,陈大人下令属下等西行。

  朱由检皱眉道:把陈益友给我叫来。

  他们走得很急,车队停下后,马夫们便忙着检查马掌是否松动,侍卫们也下马喝水吃干粮。陈益友和王承恩从另一辆蓬车裡下来,走到朱由检的面前称呼了一声王爷,便躬身站立。

  待朱由检又问了一遍行进方向,陈益友道:是老臣叫大伙向西走的,我們不能再去京师了。

  什么?朱由检因为生气,脸色浮现出了一种病态的殷红,他指着陈益友道,本王說過不去京师了么,谁给你权力改变方向的?

  王承恩埋着脑袋,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而陈益友则抬起头正然道:王爷,且听老臣进谏,此时无论去京师還是山东,已然无路!就算改变方向向西,能不能走出河南,也是未知之数,我們完全沒有犹豫的余地了。

  月前我們得到朝廷裡的准信,抢了先机动身,這才逃過一劫;如今朝裡肯定查到了我們动身的時間,就能估算出我們大概的位置在权臣一党還沒来得及针对开封府附近布置更严密搜捕的时候,我們应该再次抢得先机,果断西行!這才是唯一的办法啊,王爷三思!

  朱由检冷冷道:西行?不去京师即位,不就是放弃皇帝的大位?权臣找不到我,可以另外拥立新君;忠良找不到我,就束手无策。這跟被权臣杀了有何异同?

  陈益友急道:当然不同!一朝有皇帝的名分,只要還活着,就随时可能复位。王爷可以参照我大明朝英宗的事儿。

  本王纵是粉身碎骨,也绝不因懦弱而逃跑!不必多說,马上掉头,去山东!派人通知王奇瑜,联系将士护驾。

  王爷!陈益友突然跪倒在车前,一脸至诚地說道,老臣忠心耿耿,全为了王爷的安危,如果王爷认为老臣有错,請王爷先杀老臣才调头。

  王爷众人也一齐跪倒在地。

  朱由检见状愕然道:你们敢不听本王的?要造反?

  陈益友道:老臣等只是进谏,如果王爷认为臣等不忠,只需要一句话!

  朱由检心下一冷,神情复杂地看着陈益友。他并不怀疑陈益友的忠心,但是這個人实在是胆大妄为,竟然胁迫本王!

  他不敢杀陈益友:在危难之际,如果动不动就把這些嫡系心腹杀了,谁来约束属下?說不定下边的人为了私利,把老子卖了也說不定!

  僵持了一会,朱由校终于冷冷說道:继续西行,陈益友和王承恩上车来說话。

  待二人上了朱由检的马车,便听得朱由检說道:把王奇瑜派来的那個人杀掉!

  陈益友不解道:各种迹象表明,王奇瑜肯定沒有出卖王爷如果杀了他的人,岂不是让他觉得我們对他有疑心,令其心寒?

  朱由检道:王奇瑜会不会叛变我不知道,但是他派来的這個人,定然不能信任。如果不先除去,晚上他逃跑之后去告密我們的行踪,岂不是坏了大事?

  陈益友皱眉道:他为什么要去告密?巡按王奇瑜干的事也是掉脑袋的,他不可能派一個靠不住的人来和我們联络。

  朱由检怒道:人心险恶,我說杀就杀!是不是本王的事以后都是你陈益友說了算?

  王爷說杀,那便杀陈益友无比失望地在心裡叹了一口气,他更加忧心以后的前程今天王爷怀疑王奇瑜,明天說不定就会怀疑他陈益友会变成二個张问。

  待朝廷把主要目标锁定到开封府近左范围,加强搜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朱由检的人影。大明疆土万裡,天大地大,一时想知道朱由检在哪裡实在不容易。

  下边的人找不到朱由检,张问也沒有办法,他只能在西官厅召集了一些大臣商议此事。

  西官厅衙门的职能原本只是京营的上游衙门,主要处理西大营及京畿军事問題,但因为在裡面任职的官僚无一不是张问的嫡系心腹,所以展到现在,它又多了一個职能:张府公署。

  能够进入西官厅议事的人,不一定是元老大员,但一定是张问心腹。所以看好张党的官员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够进入西官厅议事,能够触及到他们内部的核心,就证明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前途无限光明。

  這类人中间就包括原扬州知府商凌這些想进取的年轻官员,但是商凌却不能进入西官厅,虽然他在新政改革和内战中表现不错,但毕竟资历浅了点。

  這次在西官厅议事的人,包括内阁辅顾秉镰,兵部尚书、西官厅堂官朱燮元,西官厅佐官黄仁直、沈敬,张问的夫人张盈,大理寺卿沈光祚,吏部尚书崔景荣,西大营各主要将领等人。

  张问自坐于大堂暖阁内,顾秉镰也坐于一旁,张盈坐于侧后。暖阁下面摆着两排书案,其他官员便坐于书案旁边。

  而大堂外面负责保卫工作的卫队是玄衣卫的西官厅分卫,廊道上站的侍卫穿着清一色玄衣,佩带与绣春刀样式相近的标准腰刀。

  待众人都就位后,张问便直截了当地說道:過了這么久,都沒有信王的下落,恐怕他知道我們不会放過他,找地方躲起来了。但太后懿旨召信王即位,现在找不到人,帝位空着,国不可一日无君,大家都說說,现在怎么办才最好。

  一個官员马上就口气轻松地說道:既然信王不敢来京即位,就等于是放弃皇位,咱们另立新君好了。

  张问道:自然要另立新君,但是现在信王不知所终,朝廷也沒個說法,恐怕天下人胡乱揣度议论。

  這时候黄仁直摸着他的山羊胡半眯着眼睛,一副深沉的模样道:老夫倒是觉得三党捣鼓出這件事,反而帮了咱们的倒忙。

  黄仁直的一句话立刻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因为這個观点实在匪夷所思:要不是三党在中间搅和,信王根本就不会那么快知道皇帝生病的事儿,甚至可能当宣他进京即位的诏皇帝已经死了他便只有时刻被监视,哪裡有机会不知所终?

  如果信王一直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下,在半道就会因各种人力不可为的因素暴毙,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另立新君。

  而现在黄仁直居然說三党做了好事,自然让人无法理解。但是,人们总是对各种无法理解的事儿更感兴趣。

  何况黄仁直摸着胡须半眯眼睛的模样,就一副诡计多端之像,大家就更想听听他的高见了。

  黄大人說說,三党帮了咱们什么?

  黄仁直不急不慢地說道:如果信王死了,就算咱们给足理由,但当此敏感时期,任何理由都无法让天下人相信。臣民稍微一想,为什么信王早不死,迟不死,偏偏要即位了,就突然死了?

  众人听罢都点点头,期待着黄仁直說下去。

  黄仁直却先喝了口茶,然后才說道:但现在信王沒有死,至少生死不明。原因就是在三党的密谋下,一個月前就把信王从封地上弄出来了!這件事现在谁也瞒不住,满朝皆知。藩王擅离封地,本来就是谋反的罪名。

  因为太后下的诏书,信王的谋反罪就不說了,但是三党必须为信王的失踪负责。不是他们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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