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寒夜 作者:未知 沒有人会想到灾难会像老天爷随意吐的一口吐沫,坠落凡间后竟然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自然更不会有人想到,在一個月之前大荒的两支部落用鲜血泼洒在了他们口中的‘沼泽’之中。 ‘沼泽’這個词汇在大荒并不单指沼泽,而是只指一切有危险的地方。 自然而然,穿越盛唐边关的大荒人到了最危险的沼泽地带。 那一战中,上万人的部落在那一场大战中死伤殆尽,首领从族长换成了长老,从长老换成了一等勇士,从一等勇士换成了三等勇士。 巴日便是战败的少羚族中的三等勇士,這种级别算不上高,但现在他却成为了唯一的首领。 是他带着少羚族穿越了盛唐的边关进入了翼州,他很难想象自己到底是怎样穿越了盛唐的边关,他也不会去想,如今唯一让他产生情绪波动的时候就是吃饭的时候。 饭是同伴的身躯,水不是血,而是捧在手中融化成水的雪,只是每次吃完他们都会满嘴是血。 吃人,這個残忍的行径对于他们一点都不残忍。因为他们不吃的话,就会全部死在這裡,死在一望无际的雪山之中。 這一路以来,沒有人能够想象他们到底克服了怎样的困难,他们更无法想象为什么在之前富饶的盛唐内看不到一個村落,看不到猎物,看不到衣物,除了雪,就他妈是血! 所以他们只能吃被冻死的同伴,所以他们迈過了雪山,所以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座村庄! 村庄很美,美到巴日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但他真真实实的感觉得到人间的烟火气,所以他确定那是人间,不是幻觉,不是他妈的雪山! 于是巴日站了起来,对着少羚族遗留下的勇士们道了句:“吃饭!” 很快有人将冻死的尸体抬了出来,然后他们吃了一嘴雪,一嘴血。却沒有立刻发动进攻。 巴日的想法很简单,他需要等待天黑,不仅是因为饱餐了一顿的勇士们需要体力,需要休息,還因为大荒人大多都可以夜视,在夜晚中战斗会利大于弊。 巴日的决定沒有错,只有這样他才可能带着仅剩二百四十五名勇士冲击一座看似人很多的县城。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日月交替时的晚霞引起了這批来自大荒的勇士心中的悲春伤秋,他们似在想念家乡,想念亲人。 很快,這种情绪在太阳彻底落下山后,转化为了杀戮的动力。让每一個嘴角都留有被冰冻上血渍的勇士们都兴奋异常,迫不及待。 巴日站在雪地中做了一個极为虔诚的手势,他与他的部落都信奉大荒的战神,他期望他们可以成功,期望少羚族還有东山再起之日。 在他身后的勇士们也都做出了相同的手势,巴日祈祷后轻声道:“還不够黑,我們在等等!”然后敲了敲让他存活至今的黝黑盔甲,似乎是在与盔甲說,這一次也要保佑我一般。 同时在等待的還有灵隐县的民团。 在县令周中息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后,赵烈只用了半炷香的時間将所有情况与村民和外商全部說了個明白。 然后,那些大家大户的采办自然一溜烟的全跑了,但翼州三门的弟子们却都留了下来。 三门弟子的這种行为在张小刀看来并不如何英雄,因为实在睡不着的他分明看得到有些人的腿在抖,但为了宗门的面子,不得不留。 想到這裡,张小刀想起了婆婆留下的四封信,那几個宗派的弟子不至于如此不堪吧?然后,无聊的叹了一口气:“還是边军好一些。” 反观灵隐县的人,虽說赵烈已经說的极其严重,但那一個個沒心沒肺的模样实在看不出有紧张感,甚至有些小青年還为了可以亲手杀死大荒人而感到异常兴奋。 法义小和尚不是灵隐县人,所以他紧张,紧张道:“小刀,你给我整把小刀防身呗?” 张小刀沒理法义,在冬日客栈裡坐了下来,看着三派弟子道:“真的沒有人强迫你们留在這裡。” 客栈中有些狼藉,除了匆匆溜走的大户采办们留下的痕迹外,還有那打翻在破旧木桌上的几坛无酒酒坛。 李易知等几名三派男性弟子大多喝了些烈酒,对于张小刀由衷的话语,沒有一点给個台阶就下的觉悟, 刘成田道:“小刀,你這是看不起我們,虽然可能打不過你,但我想以我們的实力還是可以杀几個大荒人的。” 袁驰也道:“是啊,毕竟我們都是宗门出身的弟子,也到了气旋品级,多個人多把手,能杀几個大荒人,快哉,快哉。” 张小刀沒有面露鄙视。 江秋却在此时抬起了俏脸道:“不是想着捞点功绩回宗门威风威风就好。” “师姐,這话不对,我想在座的三门弟子,大多還是想仗剑相助的。” 這句话出自前些日子被打成猪头的萧轻剑,他显然因为這顿酒与其他两派的弟子关系所有缓和。 但在张小刀看来,怕是這家伙是想套套关系,等回了宗门让這哥几個不外传那糗事便好。 江秋沒有回话,却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這让萧轻剑的心中很不好受,但事到如今他必须低头。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到时,還要各位宗门高徒鼎力相助,不然灵隐县這危机怕是化解不了。” 這句话可着实太高了众人的身价,在加上点酒劲,這群弟子们开始了男人之间的吹嘘。 张小刀也不泼冷水,只是点头符合着,直到江秋道:“小掌柜,出来谈谈?” 张小刀看了這個漂亮的女人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了寒风冷冽的冬日客栈大门口,张小刀很沒浪漫细胞的蹲在了门槛子上,只是觉得少了军大衣,還少了個烟屁。 “援军什么时候到?”江秋看门见山的說道。 “最早三更,最晚天亮。”张小刀如实的回答道。 江秋看了看蹲着的张小刀道:“你不能站起来和我好好說话?” 张小刀回答着:“你不总是喜歡俯视嗎?我蹲下来不是方便了你?” 這是句挖苦话,骄傲的江秋却有些不以为意的道:“我們可以进行一些平等对话。” “那他们呢?” “他们,都不行,太小。” “小是指那裡?” 江秋听着张小刀的**话,也沒脸红却道:“他们都不如你。” 张小刀笑了笑道:“這句话我爱听,說說为啥。” “我看得出你表面虽然很轻松,但其实心中很凝重,這证明你绝对沒有看低大荒人的战斗力,而不像他们只会泛泛其谈,估计大荒人真来了,沒几個能提起手中长剑的。” 张小刀表示赞同道:“毕竟都是些沒见過血的孩子,你還能指望他们做成什么样?” “为什么不撵我們走?”江秋突兀的问道。 “要什么要撵你们?”张小刀笑了笑道:“真撵你们走,那群家伙肯定一嘴的大义凛然,我听不了這個。” 江秋沉默了下来,寒风吹起了她的发丝,紧贴在她如玉的面颊上,她再次突兀的问道:“你喜歡不喜歡我?” “呃?”张小刀错愕的抬起头,然后站了起来,看着這位俏美娘道:“這是算向我表白?” “只是单纯的问问。” 张小刀果断的回答道:“对不起,我有老婆了。” 江秋笑了笑:“這么问只是因为你還算入眼,至少你比他们强不少,你的底子又不弱,若是愿意,我可以为你引荐,进剑宗!” “怎么,你在剑宗還负责招聘的事儿?”张小刀打趣道,然后道:“剑宗就不去了,等這事儿過去,我自有去处。” 江秋沒有追问张小刀的去处是那裡,如果得知怕是会闪了自己的舌头。沉默了一会儿,却开口道:“這事儿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過去的。” 张小刀簇起了眉头,看到了江秋漂亮的脸蛋上出现了极度担忧的神色道:“你和大荒人交過手?” “一年前,我和几位师兄奉命去出過边关。” 张小刀眯起了眼睛道:“结果?” “结果就是只有我一個人回来了,在這裡沒有人比我更想杀大荒人,但我必须尊重大荒人,他们是天生的勇士。”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耳边听着传来客栈中的豪言壮语,想起了小和尚的话道:“所以說,做人要做一個做的比說的好的人。” 江秋点了点头道:“看来你除了油嘴滑舌還是懂几分道理的。” “呃,這句话是那小和尚說的。”张小刀再一次眯起了眼睛,问道:“能讲讲与大荒人交手的详细经過嗎?” 江秋挑了一下黛眉道:“你有兴趣?” “沒什么兴趣,但好歹是宝贵的经验,如果能总结出一些注意事项,我想能帮助很多人。” 江秋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很喜歡张小刀的诚实劲儿,道:“那得来壶酒!” “当然,不然难道在這喝西北风?” 說着,张小刀拢紧了衣服,似乎觉得有些冷,也预感到這個夜会非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