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私释国师欲擒故纵 回郫城武维义定计
“呵呵!沒想到连你這山野匹夫竟也知道我們祆火神教的名头。既然知晓,如何還胆敢行此忤逆之事?难道就不怕届时圣皇临世,降罪于你们?!”
只见那国师依旧很是张狂的与武维义如此言道。武维义倒是颇不以为然,听這疯国师竟還這般大言不惭的张口闭口的叫着什么“圣皇降世”,却是蔑笑着說道:
“呵?圣皇?你這疯子事到如今却還這般嘴硬。今日既已落入我手上,你那圣皇却又在何处?我武维义从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你這招糊弄糊弄其他人尚可。想糊弄我可沒那么容易!”
“你……你竟敢侮辱圣皇陛下!你可知......你可知圣皇持日辉之势而主宰世间万物,维持世间应有之秩序。汝等劣民为一己之私,竟也妄想着逆天德而行!殊不知如今整個天下都尽在我們神教的掌控之中,汝等逆天而行,便如以蝼蚁之力而撼天山,何其愚也!”
武维义注意到他所說起的“世间秩序”,又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惊马河,杜疆還曾脱口說出的“耗散之体”。
“秩序与耗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所谓的‘秩序’和‘耗散’,究竟是从何处来的教义!”
“上古之时,天照大神曾经留下片甲箴言,诠释所谓秩序与耗散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一般,相辅相成,密不可分。我祆火神教便是柄持耗散之真理,以创立世间永恒之秩序为己任……当然,這些天道之奥妙又岂是你们這些顽劣俗子所能理解明白的!不過......我看你倒也還有几分慧源,不如就由我将你引荐入教。宗主大人向来惜才,你若是愿意投入我們教中,假以时日必是我教中栋梁之才。到时候一同辅佐宗主,匡扶真义,又何愁我等大业不成?”
武维义听了他的這番胡言乱语,却是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让武维义觉得可笑的是,這什么国师的明明如今自己是命悬一线,却是好似他胜券在握一般。而武维义通過此人言行,心中也已然辨明洞悉:
“以此人的言行手段看来,他只不過是祆教之中的一名小喽喽罢了,与他在此处多费口舌实属无益。倒不如……”
于是,武维义便颇为不屑的与這疯国师回答道:
“行了!别想着我能着了你们的道。依我之见,你们也只不過是一群自命不凡,却无甚本领的愚徒而已。還当真把自己给当成了天上的神仙不成?从古至今,唯有施百姓予仁义,救苍生于水火,才是教养万民之真主。什么耗散,什么秩序,都只不過是徒有其表的御民之术,不得民心者必为民心所弃。又谈何大业!如今就凭你们那些個三教九流的德行,无论如何,到头来终究只是徒劳一场而已。”
說罢,只见武维义竟走到他的背面,亲自将他给松了绑,与他說道:
“此番我便放你回去,只托你给我带句话给你们所谓的宗主,就說我武维义虽无意卷入這春秋乱世,却也见不得這天下百姓因汝等之私欲而致流离失所,颠沛流离!還望他好自为之,趁早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那国师听着听着,顿时只觉手脚的绑缚竟然被解了开来,不禁喜出望外:
“什么?你這是!……你当真是要就此将我放走?”
武维义却又嗤笑一声,說道:
“呵呵,你不過就是個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留你在此又有何用?我武某既然开口,便绝无反悔之理。速速离去,将来莫要再让我撞见!”
那国师听罢,转身過去便撒腿跑了起来。然后突然又转過身去,与武维义作揖拜辞:
“你我虽是各为其主,然而今日之恩义,我将来也必会报答。就此告辞!”
說罢,只见他一股脑的往山下郫城的方向跑去。武维义见那人已然跑远,便回到了公主所在的营中。公主只见武维义一人进来,便急忙问道:
“武先生,那個贼人呢?如何只见你一人前来?……难道說……是被那贼人给挣脱了?哎!未曾想那贼人竟如此狡猾!”
武维义低着头,向公主作了一揖,回答道:
“并非是被他挣脱……乃是我亲手将他放走的。”
武维义此言一出,杜宇左右诸将皆是大惊失色,三言两语的开始责备起武维义来:
“啊?你......你這是何意?!蜀国如今之乱象皆是因此贼人而起。我等恨不能切而啖其肉。你......你這却是轻而易举的将其纵虎归山?這又是何道理……!”
“是呀!莫不是武先生也是他们的奸细?!”
只见杜宇此时,站在人群之中却是显得出奇的平淡冷静,举起手来止住了众人的非议,并开口与众人說道:
“肃静!......武先生与我們有恩,若是沒有武先生相助,也就不会有今日的转危为安。所以众人不必多虑,我相信武先生如此行事自是有他一番道理的。”
武维义放人之时便自知他的如此行事必会引众人非议,因此表现得倒也坦然。走上前去向公主恭身行了一礼,并细声言道:
“公主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话。”
杜宇见武维义似有机要相告,便跟着武维义一同出了账外。武维义于账外与杜宇又小声說道:
“公主殿下,武某自知如此行事颇为无礼。但是還請公主殿下细思。如今蜀国之乱岂是仅一人挑唆而可为之?在下认为其中必是有另一番隐情。前几日,在下尚为杜疆座上客之时,曾依稀记得你的王兄杜疆与在下交谈之时曾提及過‘祆火神教’一事,請问公主可知其底细?”
公主听了仔细思索了一番,却也只是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武维义:
“小女从未听說過這個什么神教的,武先生口中的這個什么神教可是有什么玄机?”
武维义点头应道:
“沒错,在下怀疑這祆火神教才是真正在蜀国兴风作浪的幕后推手。此教在下也曾机缘巧合之下听其他人說過一二。相传此教乃传自于极为遥远的西方,以日主为神,崇拜火焰,因此又名拜火教。方才被我放走了的国师,正是安插在你王兄身边的神教中人。因此武某如今窃以为,你王兄杜疆近几年的性情大变,十有八九便是与那神教是有些关联的……只不過有一点确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按理說,此教只应盛行于远在西方的波斯,却不知为何竟能流传至此处。”
杜宇听武维义說起“波斯”,又问道:
“武先生,小女虽从未去過其他邦国,但从小也听柯迩大哥說起過不少西方各国的风闻趣事。却也不曾听說過這個‘波斯国’,不知此国与远在西面的摩揭陀国相比,却是哪個更远一些?”
武维义笑了笑,又挥了挥手,继续回道:
“呵呵,比那摩揭陀国可更是远着嘞!”
杜宇惊讶道:
“竟有如此之远?那他们来蜀国又是有何目的?”
“尚不知,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這個神教绝不是只在蜀国作乱,而是九州皆为之所乱矣。所以今日即便是处死了那個国师,在下认为以那祆火神教的秉性,是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在下认为倒不如将他放回杜疆身边,以此人鼠目蟑胆,必然是不敢将此间战事之不利上报于他们那什么宗主知晓的。如此反倒可以暂时将那神教稳住,以图后事。”
公主听武维义如此說道,虽是赞许,但依然還存着一些顾虑:
“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郫城被本宫的兄长所占据,如今我等又被困于此等山险绝路,从此地也投奔不了夜郎国。若是放了此人回去,引杜疆亲率大军前来,我等又该当如何?”
武维义听公主似是依旧有些埋怨之意,便又向公主作了一揖,并向他保证道:
“公主切放宽心,在下前日就与公主說過,我会在郫城之中伏下雄兵十万,今日正可应验此言。若是公主不信,现在便可率领众人折返郫城,郫城必又归公主所有矣!”
经過几番见识,杜宇知這武维义非但有圣贤之德,而且论谋略,也是個一等一的好手。但即便如此,杜宇却依然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她实在无法料想,如今她仅凭着一路跟随至此的两千白马精锐,又如何能够与如今驻于郫城中的两万杜疆蜀师相抗衡。
杜宇自知如今多說了也无益处,便犹犹豫豫的就返回了营帐之中,又将计划与众将们解释了一番,诸将听了却皆是大惊失色。尤其是紫娟,却是急得她连声惊呼:
“公主万万不可!我等這才刚刚险中求胜,侥幸得脱。如何能再自己跳入虎口之中!”
杜宇见众意不决,而她心中也实在沒底,便略微扭身過去看了一眼武维义。只见武维义此时已正端坐于一旁,气定神闲的朝她又点了点头。
于是杜宇一咬牙狠心,突然起身,与众人說道:
“诸位无需多言,本公主信得過武先生,诸位只需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紫娟及诸将见公主态度竟如此坚决,便不敢再多說其他。诺了一声后便都退了下去,号令各部都立即回营整顿收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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