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安排 作者:血红 一行人从粉音泽略微有点摇晃的走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身上披着黑披风的刑天华蓥轻轻打了個呵欠,挽住了青月的手臂,冷冷的横了刑天大风四兄弟一眼,无力的把头放在了青月的肩膀上:“青月,你就跟我回府,住我那就好了。其他的,也不要担心什么。” 混天候只是背着双手微笑着看着刑天华蓥,眼角余光轻轻的瞥了瞥青月,随后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夏侯,脸上的笑容更盛。刑天玄蛭皱起了眉头,和刑天大风交换了個无奈的眼神,有点气恼,又有点无可奈何的瞪了混天候一眼。于是,混天候脸上的笑容益发灿烂起来,和送客出门的黑冥森灰白发青的小脸,对比鲜明。 台阶下,一個身穿大红长袍,面容精悍的**飞快的上前了几步,在混天候耳朵边轻声嘀咕了间。混天候脸微微一变,随便朝着黑冥森挥挥手,笑道:“黑冥,不用远送,大家都是朋友,這么客气干什么?”顿了顿,看了看刑天华蓥一眼,混天候大步凑到了刑天华蓥耳边,叽叽咕咕的說了间,刑天华蓥脸一变,猛然拉着青月一阵疾走,跟着混天候上了一步极大的四轮马车,在数十名红袍人的护卫下扬长而去。 刑天鞶摸摸鼻子,气恼的說道:“华蓥可真正是我們的好啊,有事跑得比谁都快。”姓田鳌龙更加恼怒的喝道:“平时也就罢了,這次叫篪虎兄弟给那青月小妞挡灾,又是什么道理?”刑天大风皱起了眉头,无奈何的叹息道:“不過,我們這几個当哥哥的,又能把她怎么样?动手教训她?我們几個联手還得被她教训!” 刑天玄蛭冷笑几声,横了黑冥森一眼,冷冰冰的训斥到:“黑冥,我們可是老朋友了,這次的事情你可得看清楚,是九王子拿我們篪虎兄弟挡灾,避過大王的责难哩!” 黑冥森脸上也冒出了笑容,他原本有点佝倌身躯猛然挺直,彷佛冰天雪地裡突然冒出了一根冰柱子一样,他同样带着淡淡的寒气笑道:“得,這次我认裕十方原玉变成十個玉钱,嘿,我也不亏啊?那青月被私我這裡来,我一個铜钱都沒的。” 抖抖手,从袖子裡**一條粉红的手绢仔细的擦了擦脸,黑冥森立刻变得有点气宇轩昂的样子。他高高的挑着下巴,很是得意的笑着:“谁知道青月和你们家那魔头是朋友?居然唆使了九王子来捣乱。這次吃亏的是十三王子,和我們有什么干系?”他很是有点幸灾乐的扫了刑天四兄弟一眼,笑嘻嘻的点点头:“不過,可不要让大王误认你们和九王子勾搭上了就好。” 笑吟吟的点点头,黑冥森很是神气的一甩袖子,在几個的簇拥下转身就走。 夏侯眼看着刑天大风、刑天玄蛭的脸阴沉了下来,两兄弟同时低声咒骂了一句:“就知道给家裡招惹是非的蠢丫头。還真以为她就是得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裡随便什么事情都要顺着她么?” 夏侯心中恍然,摇摇头,心裡暗自惊叹這其中的钩心斗角的是非。很显然,那大王是要故意彻底的凌辱糟践青月家的所有人,那青月韧刑天华蓥是好友,刑天华蓥则是請了混天候来帮忙,趁机用低价把青月买了下来,却轻轻松松的做了個空头的人情,說是送给了夏侯,实际上夏侯连青月的头发都沒能碰到一根! 刑天华蓥、混天候這么一搅局,厉天候不仅是恨死了最终‘得到’了青月的自己,甚至大王那边也会对不识趣的自己产生恶感。如果那大王真的是心狠手辣到要把青月送进妓院凌辱,那么最符合那大王心意的,自然是厉天候把青月带回去直接虐待而死。而似乎故意捣乱,让青月从那悲惨命运中脱身的自己,是不是已经让某些大人物不高兴了呢? 夏侯心裡那個恼怒啊,搞到最后,自己原来是被人当枪使了。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无非就是青月,十枚玉钱,她就从粉音泽脱身,跟着刑天华蓥這個好朋友去享福了。刑天华蓥则是顺利的解救了自己的朋友,轻轻松松的在自己朋友圈子裡得了個蝴声。混天候则是摆足了威风,不仅落了自己十三弟的面子,還讨好了刑天华蓥,更在不知道究竟的外人眼裡落了個大方、慷慨的声名!沒看到他把青月‘送’给了夏侯么? “!”夏侯心裡火气啊,他什么时候被人這么戏耍過?他无语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心裡在**嚎叫:“早知今日,当年大专业,我就应该报考人际心理或者先考上公务员厮混几年也好!”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特勤局特训的时候,自己拿到的那個鲜红的心理、交际、社交手段的综合鉴定成绩:不及格! 看到夏侯黄澄澄的脸上一阵不爽,刑天大风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這只能怪我們小实在不懂事情。今天的事情,显然她早就有了准备,故意等我們這边黑冥森把青月私了厉天候面前,你却又发怒要竞争的时候她才故意闯了进来。”刑天大风脸上突然也冒出了怒气:“這次小实在是太過分,拿自己家裡人做盾牌挡事,這算什么?” 夏侯干笑了几声,看着刑天大风重重的点点头:“刑天大哥放心,這事情我還沒放在心上。只是,厉天候那边,怕是有不妥。” 刑天玄蛭冷哼几声,淡淡的說道:“這然要担心,厉天候虽然不成器,总归心裡明白。昨天的事情,他自然会找混天候计较個清楚。如果他真的敢招惹到我們刑天家的头上,却也由不得他。” 话說得凶狠,可是一行人都总觉垫上无光,被刑天华蓥、混天候玩了這么一手,真正是羊肉沒吃到却沾染了一身臊气。刑天家四兄弟一個個都是心高气傲的角,一想到白白被人利用了一手,這口气却還发泄不出去,心裡那個沉闷恼怒,不提可知。当下谁也沒有骑上黑厣的意思,几個人就這么阴沉着脸蛋,在渐渐可以看清楚的大街上漫无边际的闲逛起来。 走了几步,刑天玄蛭這才问刑天大风:“這個月,你可在宫内轮值過了?” 刑天大风耸耸肩膀,一脸的气愤:“甭提這個。宫内這么多貌娘儿,看得碰不得,岂不是逗火?倒是你前一阵子去了哪裡?” 刑天玄蛭淡然道:“北冥大空山,给曾祖找了几颗僵龙果。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海人的一支小队,狠斗了一顿,砍了百多個头颅,不大不小是個功劳。比不得你上次去云梦泽取暴龙皮做内甲,有点意思。” 刑天大风和夏侯相视一笑,刑天大风猛然间大笑起来:“哈,可不是?何止有点意思?能找到篪虎兄弟,倒是,呃,呃,呃。” 刑天大风一连串的笑声媚憋在了嗓子眼裡,差点沒一口气活活憋死。刑天玄蛭、刑天鳌龙、刑天鞶也同样脸一僵,彷佛见了猫的老鼠,就连呼吸都变得极其的轻柔,异常的细微,脚步也下意识的放得轻缓起来。 夏侯大是惊奇,连忙看了看左右,這才看到和粉音泽斜对门,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内,一個身穿整洁的粗布衣衫,身材枯瘦干瘪,脑袋上乱糟糟一团血长发的小老头儿,正颤巍巍的**一個长條布包,慢吞吞的走了出来。那老头儿脸上皮肤彷佛干瘪的橘子皮,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皱纹,一对倒三角眼裡,彷佛得了眼病的血红眸子沒有丝毫神光,简直就有如快要掉气的老痨病。 偏偏那老头儿身后紧跟着八名黑衣**,虽然同样是粗布长褂,头发凌乱,却是容貌坚毅刚劲,脚步整齐划一,一脚踏下,四周土地都微微一阵,天知道他们身上蕴藏了多强的力量。而他们近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以及身上那浓郁的煞气,让夏侯一眼分辨出,這八名**都是铁血军人,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样,都是在尸山血海中闯荡出来的军人。 豪放粗犷的刑天大风喉咙裡干咳了几声,小心翼翼的朝着那老头儿远远的行了個军礼,右手**拳头狠狠的在自己心脏上砸了一下,手臂横放在胸前,支支吾吾的问候道:“叔祖,您,哈,您怎么也在這儿?”西坊,可整個都是妖娆出沒的场所。 刑天玄蛭更是点头哈腰的打起了哈哈:“祖父,前几天才听說您去了海外找凤凰木,怎么就回来了?”刑天鞶、刑天鳌龙根本就不敢吭声。 那老头儿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睛,却只是朝着夏侯死死的打量了好一阵子,干瘪的脸上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找凤凰木,這次运气不错,直接窘手了。這不,這才带了木料過来請琴馆的师傅看了看,回去用巫力祭炼后,就可以請师傅做成一张好琴了。” 刑天大风笑起来:“叔祖,您這么惦记着玟姑娘,不如直接收回府裡好了,每次巴澳去找了好东西来這裡送给她,何苦来由?” 老头儿惊讶的看着刑天大风,冷哼道:“我每天吃百斤肉食,莫非我就要在自己房裡养一群牲口么?” 夏侯愕然,這是什么比方啊?却看到老头儿一句话憋得刑天大风他们再也說不出话来,已经颤巍巍的走到了自己面前。原本一直醉醺醺的跟在身后的白立刻尖叫了一声,朝着老头儿龇牙咧嘴的露出了一口尖锐的白牙,狠狠的拦在了夏侯的身前。 老头儿微微一笑,朝着夏侯点点头:“好啊,居然是貔貅,還是快成年的貔貅。妙极,极妙。听得說,你昨连胜了三场?” 夏侯点点头,一手把白拉在了自己身后,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道:“老丈消息灵通,的确侥幸赢了三场。” 老头儿呵呵了几声,眼裡一缕精光射出,和夏侯的视线一碰,夏侯两個眸子彷佛被针扎一样一阵酸疼,连忙扭過了头去。就听得那老头儿满意的說道:“消息不是很灵通,不過你们就在我隔壁动手,若是還不清楚战况,我就可以自己抹脖子了。”轻轻的把那长條布包在腋下紧了紧,老头儿有点惊疑的說道:“老丈?侥幸?嘿,你這蛮人說话却是有趣,比起那些书生,還要通道理点。”转過身去,狠狠的瞪着刑天大风和刑天玄蛭四兄弟一眼,老头儿大声吼到:“少年轻狂,也就罢了,可是你们看看,你们有轻狂的本钱么?這次如果不是篪虎暴龙投靠了你们,你们在安邑城内连续输了多少场?如果不是昨连赢了相柳家那娘娘腔三场,我就罚你们去东山挖矿,一群废物东西。”心裡一愣,夏侯寻思道:“好麻,還說自己消息不灵通?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還說不灵通?我来安邑才多少時間呢?”他又有点奇怪的看了看這個身高不過五尺多点的老头儿,纳闷道:“這老头儿怎么這么暴力的?有這样在大街上教训自己的孙子去挑衅闹事的么?” 却听迪头儿大声咆哮道:“给你们三個月時間,好好的把篪虎暴龙给我调教成九等以上的高手,给我把什么相柳柔啊、申公鲲啊這些小崽子的手下都废了!想当年老子刑天十三在安邑横行的时候,四大世家、二十五天候府、三百七十候府、上千大臣子弟、七令二十一司六十三尉军候,哪個不被老子打断了腿乖乖的求饶?” 老头头上的红发一根根**,大声嚷嚷道:“现在看看你们,居然被相柳家的崽子给欺负上头了!告诉你们,再不把他们的气焰给老子压下去,老子就亲自带着暴熊军找他们祖父算帐!”夏侯清清楚楚的看到,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刑天鞶、刑天鳌龙的额头上,那冷汗是小溪一样的流淌了下来。却听得那老暴力分子手舞足蹈的嚎叫着:“给我打,不要顾忌什么大巫不许在安邑动手的狗屁规矩,要是你们的友客不能胜過相柳柔他们招揽来的废物,就亲自动断他们的腿,捏断他们的脖子,砸了他们家的大门都可遥” 叫嚷着,叫嚷着,眼看着這老头儿身上的肌肉一根根的暴了起来,一块块的膨胀了起来,骨节子一阵乱响,身体居然媚长高了两尺,眼裡更是射出了尺许长的血红光芒,刑天大风他们吓得连连倒退了几步。 那八個紧跟在老头儿身后的军汉媚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抱住了老头儿,打着哈哈笑道:“候爷,您和一群小辈生气干什么?哈,就他们相柳柔之流,值得您亲自出手么?诶,您消消气,大哥儿他们肯定能打断他们的腿子。得了,您消消气啊。” 一個军汉抬头嚎叫起来:“玟姑娘,玟姑娘,准备茶水,老爷子有点上火,快点准备好琴案,赶快给他消消火儿。” 眼看着八個军汉身上肌肉坟起,生拉活拽的把老头儿又给拖回了刚才出来的黑漆漆的大门裡去,刑天大风他们這才突然吐出了一口冷气,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突然刑天玄蛭低声怒喝起来:“好一個混天候,好一個华蓥,他们知道祖父在這裡,却自顾自的溜走了。好,這笔帐我們有得算了。” 夏侯拼命的眨巴着眼睛,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觉得,安邑這個城市,在他眼中是越来越古怪了。這個自称刑天十三的老头儿,大街上拼命叫嚷着要自己的孙子去打断另外一個大臣孙子的骨头,他老人家的声音,起码传出了数百米,难道就沒有人理会么? 白突然用爪子抓了一下夏侯的**,夏侯猛然回头,惊愕的看到,那昨天白日裡趾高气扬的为难自己的相柳柔,正带着一批属下,浑身战栗的在后面远远的看着這边哩。眼看到夏侯发现了自己一行人,相柳柔立刻摆出了盛气凌人的模样,大声的叫嚷起来:“刑天大风,我相柳老六可不是怕了你!如果你们沒种,居然請自己长辈出手的话,你们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分明厉内荏的說完了這番话,相柳柔飞快的扫了一眼刑天十三进去的那扇大门,带着一众属下爬上那应该是马儿的坐骑,急速驶去。 刑天大风长叹一声,无奈的看了看夏侯:“篪虎兄弟,见笑了。我家這叔祖,脾方面,很是有点,不好。” 刑天玄蛭则是仔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這才很是冷静的說道:“罢了,罢了,什么也不要說了。正好安邑王令正在征召新军,篪虎兄弟先去新军营裡厮混三個月,然后直接安排进我們家的军裡,以后行事也就方便了。到时,就算成天找相柳老六他们的麻烦,也可以有了個好的遮盖名义,省得篪虎兄弟只是普通贵民,若是贸然向相柳老六他们挑斗,引来麻烦。” 刑天鞶迟疑了一阵,低声說道:“可是,混天候昨日却說要邀請篪虎兄弟去他府上,和东夷人找来的剑手较量。” 刑天大风不耐烦的說道:“那就推后几日罢!和那不知所谓的剑手比较,我們家這老爷子,我們招惹得起么?真要让他狂大发,率领军队平了相柳家不成?真当他老人家作不出這种事情来?” 刑天玄蛭也是连连点头:“就是這样。送篪虎兄弟去新军营三個月,胡乱弄点军功,弄個贫较高的军候封号出来,以后和相柳家、申公家他们争斗,万一弄出了大事来,却也有得分說的余地了。” 不等夏侯自己发表意见,刑天兄弟已经给他作出了安排。总之就是第二天就送夏侯去军营锻炼,白则留在刑天府邸裡**幸福而的生活。在新军营锻炼期间,夏侯除了要熟悉大夏的军制等等,還要加紧修炼刑天大风他们替他挑选的一套高明的修炼巫力的法门。 而隐隐约约的,夏侯觉得刑天兄弟他们這么急促的要把自己私军营裡面去,除了刑天十三的突然出现,似乎還有其他的原因。 其一,自然是不希望夏侯在刑天府内和青月有過多纠缠。這应该是刑天兄弟他们出自于保护夏侯的好意。 其二么,夏侯发现,似乎刑天大风的黑厣军,是真正的损失了不少人手,真的需要新鲜血液的补充啦。从刑天兄弟的言谈中可以知道,那些损失的好手,都是黑厣军的中高级军,可都是在和相柳柔他们属下的冲突中,被人重伤不起的。 夏侯长嘘了一口气,只感觉最近一切事情发展得都太快了,快得他自己都无法掌握。 来到安邑,很顺利的就成为了刑天大风他们的友客,立刻来到這個时代這個世界最高级的妓院喝了一顿酒,打了一场大架,得罪了一個王子,然后马上就要去参加军队,成为一名军人!而自己稀裡糊涂的卷入了這些事情,甚至就连這些事情、這些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夯有来由! 也许,对于這一切都无所谓的,只有白了。 看着睡眼惺忪的趴在黑厣的背上吐口水的白,夏侯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