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裴行俭的惊疑
“易安,快請坐,为师正想找你說一些事儿!”裴行俭在其妻子的帮助下,坐起了身。
不知是裴行俭是不是因为主持刘逸的婚事累着,還是多年征战留下的疾患复发,或者是其他原因,反正過了上元节后,他就病了,病的還比较厉害,连朝事都沒有功夫去处理,数次称病請辞却未获批准,不過却被允在府中养病。
刘逸也是在第一時間跑到裴行俭的府中来探望,他怀疑裴行俭可能是以病托辞朝事,想亲自证实一下自己這位恩师是不是确实病了。若真是病了,那可不是好事,毕竟裴行俭已经六十多岁了,连年的征战,身上有不少的伤,身体总体情况一直不太好,刘逸怕他真的一病不起。
“恩师,您现在身体如何了?”刘逸一脸的关切。
“征战中落下的máo病,再加上前几日落了风寒,年岁大了,身子骨弱,就病倒了!”裴行俭有些自嘲。
刘逸這才确信,裴行俭是真的病了,幸好从精神状态上看,病情并不太严重,当下再问道:“大夫来看了,怎么說?”
“不碍事,吃些yào,多休息几天就沒事了!”裴行俭示意刘逸不要担心。
从裴行俭說话的神情上,刘逸也知道,自己的一些猜测并沒有错,裴行俭正是趁自己生病之际,不過问朝事,安心在府中养病,落個清闲。
刘逸坐着和裴行俭闲聊了几句,问询了一些裴行俭伤病的情况后,裴行俭似乎知道刘逸有什么事要和他商量,也令自己的妻子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個人后,裴行俭示意刘逸坐近他身边,這才开口道:“易安,我听說年前太子殿下曾经到你府中去拜访過?”
“是的,太子殿下借看望太平公主之名,带来了很多礼物,還与徒儿密议了一些事,原本早想過来和恩师說,但逢年关,又要回宫值守,不太方便,也就一直耽搁着了!”刘逸原本是不想把這事告诉裴行俭的,怕他担心什么,但现在裴行俭问起来了,他還是觉得与裴行俭說一下好。
“你与我說說,都說了些什么事?不方便說的事就不要說!”裴行俭笑笑道。
刘逸摇摇头,对裴行俭說道:“我正是想向恩师讨教一下该如何处断!”刘逸顿了顿,就把那天李贤和他密议的一些事說了出来,当然一些不能和裴行俭說的,是不会說的。
“在我們出征的這段時間,因天皇陛下身体欠安,令太子监国,在一些事上太子的处理决定与天后娘娘的有出入,因此两人间刚刚平缓了一段時間的矛盾又起来了…所幸…不知太子殿下是听从了徒儿的劝告,還是自己省悟了,据說這段時間采取了忍让之策,事事都征询天后娘娘的意见才作处理,這才暂时缓和了两人间紧张的关系…”
“這一点我也知道,你继续說…”裴行俭示意道。
“是,恩师,”刘逸应道,接着讲了具体的一些事,“太子殿下和徒儿說了许多關於朝事处理方面的事……還有關於征战的事……還有…”
刘逸把那天李贤来拜访时候說的一些事大概讲述后继续說道:“如今太子殿下虽然暂时与天后娘娘罢了冲突,不過……依徒弟所想,有些事上,太子殿下与天后娘娘间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就如在一些朝廷新政的实施上,還有……宰相的任命上,這样重大的事上,太子沒有能力做出决断,也沒有办法改变天后娘娘做出的决定…但他的意见和天后娘娘却是大不一样的!徒儿担心,因为陛下身体的缘故,我大唐朝堂上,要起风bō了…”
裴行俭点头表示同意,“为师也是担心這個,也希望能置身于度外,只是啊,沒這么容易,”裴行俭說着,再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刚刚前天也到府中来看望過我,說了一些事…”
“哦!?”刘逸一惊,他知道裴行俭处事xiǎo心,也早就明白武则天对李贤這個身居太子位,禀xìng不错的儿子很是提防的,因此和李贤并沒有太多的jiāo集,也沒有被李贤引为心腹之类的,今次李贤亲自来拜访裴行俭,肯定有重大目的,或者有事求的。
裴行俭看着刘逸道:“想必你也知道,天后娘娘想增设宰相位了吧?!”
刘逸恍然明白,点点头道:“是听說過,难道太子殿下来拜访恩师,是…”
裴行俭点点头,“正是如此,太子殿下想推薦我居相位…”
“恩师答应了?”刘逸xiǎo心地问道。
裴行俭摇摇头,“如今时候,因为天皇陛下身体的原因,朝中风云四起,如何能答应,何况我现在身体有恙,自己所负的政事都沒有能力去处理!”
“恩师,据徒儿所知,天后娘娘是想让武三思到门下省任职,行守shì中职…”
“哦!?你是从何得知的?”裴行俭lù出一副吃惊的神色,“武三思在以往时候并沒什么功绩,在這次出征时候并沒有什么战功立下,得到的赏赐却不低,朝中已经有一些人不满,若再委以守shì中职,那朝中反对的人会更多,我想天皇陛下也不一定会答应的…他是天后娘娘的侄儿啊!”
“恩师,如今身居相位的,并不是每個都是能力出众之辈,像恩师這样文武之道都是绝佳的,却一直沒有机会任相职…”刘逸有点感慨。
裴行俭对刘逸這样的感慨沒什么回应,而是皱着眉头說道:“据我所知,刘老相公也有辞相的打算,若再增两個相位的话,一下子要新设三名宰相,那在朝堂上,一定会引起很大震动的…”
“恩师一向擅于相人,您觉得,当今朝堂上,哪些人有资格和能力居相位?”刘逸问道。
裴行俭似乎对刘逸這样的问话很是意外,瞪着刘逸看了一会,這才說道:“若论能力,吏部shì郎魏玄同实有這個能力,還有一個中书舍人魏元忠,只是這两人资厉都差了一点,還有黄门shì郎郭待举,兵部尚书岑长倩、检校中书shì郎郭正一,這几人能力不差…只是并不太得天后娘娘赏识!易安,你为何如此问?”
“我怕有一天天后娘娘会以相似的問題问我!”刘逸在裴行俭面前也沒什么隐瞒。
“哦?!”裴行俭好一会才点点头,脸上lù出一点笑容,“若不是你太年轻,天后娘娘一定会给予你更高的职位!”
刘逸也愣了一下,马上說道:“恩师,徒儿觉得,娘娘对我并未有绝对的信任!”
裴行俭摇摇头,“天后娘娘对你這般信任你還不知足啊?委你以羽林军将军职,镇守玄武门,還将她最宝贝的女儿嫁以你为妻,她不对你信任,你如何能有此殊荣?你是不是因为为师沒有得到天后娘娘的重用,才有此疑虑?”
刘逸摇摇头,“不是,并沒具体的理由,只是一种本能的感觉!”
“本能的感觉?”裴行俭又是一愣,“這何从說起?”
刘逸搔搔头,“徒儿也不知道具体如何說,但就有這种感觉!”作为后世的特工,对一些事上原本就有超敏的感觉,一些蛛丝马迹上可以分析出来,但不一定能讲出来,而且一些事也是不能讲出来的,即使是对裴行俭這样自己非常信任的人也一样不能讲。
“若你真有這种感觉,那你以后行事上可是要xiǎo心,千万不要让天后娘娘对你有猜疑!”
“徒儿明白!”刘逸点头应允,稍稍迟疑了一下,再问道,“恩师,徒儿還想问你一個問題,若是皇上不幸……了,太子即位…但大权依然在天后娘娘所掌,两人间起冲突,恩师会如何决断?”
听刘逸如此一說,裴行俭眼中精光大盛,直直地盯着刘逸:“你为何会這样說?”
虽然被裴行俭瞪着,但刘逸沒有丝毫的退缩,依然說道:“徒儿觉得,皇上时日肯定无多了,太子殿下若能捱到即位的那一天,不被…那自是最好的事,不過即使他即位了,想揽大权也是沒那么容易的,天后娘娘也是不会答应的,冲突再所难免,我們每個人都不能置身于局外,恩师在朝中影响力也不低,我想若太子即位后,一定会委以你相职的,恩师就沒想過這些嗎?”
刘逸說完,也不避让地看着裴行俭,眼中有咱裴行俭从来沒有见過的从容。
裴行俭脸上的惊疑之色更浓了,他示意刘逸再靠近身边,再压低声音道:“易安,你怎么可如此說?皇上如今還安然,只不過身体有恙,這样的日子以往经常有,皇上安在……你就說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即使你是太平公主的驸马,再得天后娘娘宠信,也是xìng命不保的!”
刘逸再次摇摇头,依然很坚定地說道:“恩师,我說的定不会错的,皇上不会有太多时日了,朝中的争斗将更加的jī烈…若太子即位后,自身实力不强,有可能要被天后娘娘所废!”
“啊…”裴行俭脸上现出惊惧之色,满脸的疑huò,“易安,你今日是怎么了?竟然說這些话…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为师不知道的事,在做一些为师不知道的事?”
刘逸点点头,“正是…”說着把一些自己从来沒有和人說過的事讲给裴行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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