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离家 作者:未知 二三十户人家的小山村,鸡犬相闻。山民质朴,邻裡和睦。 山村的日子,過的安静,也過的与世无争。 由于林一的到来,林开渠一家人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翠儿也穿上了衣裳,每日裡笑声不断。 叔父要重为林一建房,他沒有应允。 林一知道自己還有很长的路要走。他注定要离开這裡,只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 夏日裡,山村沒有多少农活。偶尔去山上挖些草药,猎取一两只野味。除此之外,林一很清闲。他每天去苏先生那裡坐一会,聆听一些闻所未闻的事情,懂得了多的人情世故,也知道到了一些师父未曾教過的东西。 只是林一的修炼无法继续下去了,沒有灵气的吸纳,他的修为也沒有丝毫的提升。 唯一让林一有收获的是,苏先生送的《煅神鉴》,這竟然是专修神识的功法。此功法可以单修,也可以作为辅助功法。神识的用处之大自然不言而喻,不過此法也必须要有神识才可以修炼,对于普通人无一点的用处。 林一修为得不到提升的时候,对《煅神鉴》爱不释手。此功法修炼倒也简单,随着修为的增加,神识会成倍的增长。现他的神识已达一五十丈远。神识的增长远远超過了修为。 随神识的增长,神识可一化二,二化四,分化神识离体。每一缕神识可以操控一件法器,可以想象,分化开的神识是有多么巨大的功用。 《煅神鉴》不仅有具体的神识修炼之法,還有制敌克敌之术。其又分摄魂魂噬魂等。 摄魂与江湖上一些迷人心智的功法类似,魂是靠着自身强大的神识,强行进入敌手的识海并摄取对方识海的记忆。噬魂之术,顾名思义,就是要摧毁敌手的识海,想象着就令人感到可怖和阴险。 林一自认不是阴险歹毒之人,不過此等防身制敌之术,自然要研习一番。 …… 小山坳的西山上,一只野兔被林一逼到了岩石角落处。 野兔猩红的眼睛露出惊慌,左右张望,欲夺路而逃。 林一凝神站立,手裡掐了個印诀,向野兔一指,口轻叱“去”。 一道无形的神识,凝集成针,电闪般刺向野兔。 正蓄力欲逃的兔子如被雷击一般,一個跟头翻倒地,随后,又摇摇晃晃爬起。猩红的兔眼满是恐惧,它呆立了片刻,猛然逃去。 林一翘起嘴角,露出无奈的苦笑。這惊魂一刺,连兔子也沒制住。想必自己的神识還不够强大。此术以后怕是沒什么用处! …… 山村的夏日,骄阳似火,酷热难当。村口的孩童早就光起了屁股。大人也都赤膊露背,手持蒲扇直摇。就连苏先生也是褪去了长衫,换了一身的短打扮。 林一依旧一身灰旧的袍子,额头上却无一丝汗迹,显得与众不同。這也是无意之举,他进入练气四层后,便已寒暑不侵。 林一還是决定了要离开這裡。虽不知如何对叔父一家做出交代,他却为此做着离去前的准备。 晚饭后,一家人坐院内大树下乘凉。 “叔父!我想教翠儿习武!”林一說完,只是看着翠儿微笑,不再說话。 林开渠与张氏一脸的愕然,不知林一何意。 翠儿的大眼睛裡闪耀着兴奋,拍手說道:“好啊!好啊!若是翠儿有了武功,上次镇上就不会受人欺辱了,爹爹也不会被人殴打。” 张氏迟疑的目光盯着林开渠不放。后者摇摇头,低头叹息。 天上掉下来個亲侄子,让他们夫妇惊喜。這個侄子秉性善良,脾气温和,也很懂事,与翠儿相处的很好。加上二人沒有儿子,林开渠心自是把林一当做亲儿子一般看待。 林一拿出的银钱,足以让他们不劳不作的吃用一辈子的。夫妇二人虽是贫穷,却也沒有因此失去本色。惶惶了几日后,日子又如往常一般。 不過夫妇二人自己心自有计较。待入秋后,一定要为林一建起房,再托個媒人,为這個侄儿讨個漂亮的媳妇。 无形之,林一已成为了這個家的支柱与期望。 可林开渠的心,這個侄子的身上,总有一种不同于山裡人的东西存。他相信侄子的为人,却不知对方心真正所想。這也是夫妇二人心不安的地方。 好东西怕丢了,侄子好了也是這样。加上這個侄子年纪轻轻,却把李公子打的服服帖帖,让镇守大人也不敢追究。可要知道,李公子是镇守的亲兄弟啊! 夫妇二人的心,這個侄子,是一個高深莫测的人。 不過想的多了,夫妇二人心难免惴惴。這個小小的山村,這個家,能留住這個侄子嗎? 一家人只有翠儿的大眼睛,忽闪着,三人身上转着圈儿。 许久,林开渠抬起头,声音带着不舍說道:“小一啊!先前不让我为你建房,我与你婶娘就明白了你的心思。如今,决定要走了?” 翠儿大眼睛怔住了,一把扯住小一的衣袖,急道:“哥,你要走嗎?要离开翠儿嗎?再也不会来了嗎?”话未說完,哭音已变成了哭声。 林一未料到会如此,心有了份愧疚。想不到老实忠厚的叔父,竟然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沉吟了片刻,他拍了拍翠儿的肩膀,语气轻松說道:“翠儿,哥教你武功,你就可以让爹娘不受人欺辱了。哥想去天下走一走,看一看!哥想去看看這天地究竟有多高,想去看看這天外有沒有神仙!有一天,哥回来說与你听,可好?” “哥,翠儿舍不得你啊!”翠儿搂着林一的脖子,伤心的抽泣着。 叔父与婶娘的失落与不舍,落了林一的心底。他轻声說道:“叔父!婶娘!我留下的银钱也够家裡用的了。翠儿若是会点武功,要紧时刻也有点用的。一时半会儿,小一或许不会离开商国,這些都是以后的打算!” “难道小一要远离商国嗎?”林开渠惊问道。 “或许以后会!”林一点点头。他语气依旧轻松,也只是掩饰内心的不安。 人一生,总有一些无法回避的事情,只好去面对。 …… 西山的山顶,是翠儿這一两個月裡,喜爱呆的地方。 山上的蒿草,青色隐约有了斑黄,仿佛已释放了生命的全部。岩石缝隙四起的虫鸣,似是吟唱着夏日的璀璨,又似是奏起短暂一生,为辉煌的绝响。 月夜下的山顶,林一静立一隅。不远处,时而银花绽放,时而柳姿曼舞。那是翠儿练剑。 林一本不是敝帚自珍之人,别說对自己家人。可他只会剑法,便去了趟镇上,买了把长剑,又让卢大哥裡面加了精钢,重淬火打炼過后,送与翠儿。 翠儿手持长剑,人随剑舞,剑随人动,剑身偶尔炸开几道银色光芒,随即消失月色,变成耳一道道凛冽的风声。 翠儿喜歡哥哥面前舞剑。 她不想哥哥离开,而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哥哥教的武功练好,让哥哥能开心一点。 脚步移动间,就是两丈多远,其身形轻盈飘逸,剑招凌厉,俨如习武多年的高手。 林一看眼裡,却暗自叹息。他用灵气为翠儿打通经脉后,虽为其修习内功省却数十年的苦功。可灵气翠儿经脉运行几周后,自行消散,体内再无一丝痕迹,就如同先前的天福一般。显然,翠儿同样不能修炼玄天心法。 经脉通,玄关开,可以感受并吸纳灵气,以此来锤炼自身五脏腑,就可以踏上修仙之路。而林一不明白的是,自己与翠儿是血脉至亲,莫不是說,翠儿沒有修仙的灵根,而自己就有? 這万万无一的机缘就被自己撞上了?林一不认为走上一條未知的路,就是件幸事! …… 村口的大树下。 這棵老树的树根,如虬龙展躯般伸出地面。林一斜依其上,对着另一侧的苏先生道:“這是我师父爱喝的酒,我請先生喝!” 苏先生身躯依旧挺拔,无论是站是坐,皆如傲竹天成。 “别忘了我女儿的名字……!”苏先生深深注视着林一,伸手接過酒葫芦。 “苏雪云,丁卯,己酉生人,乳名为云儿!”林一轻声念道。 “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年,此日易過。呼——!此酒痛快!”苏先生畅饮一口,捋髯长赞。其面上涌出淡淡的酒晕,面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有着道不的沧桑,数不的感慨万千。 …… 火红的夏日,挥霍了生命的热情后,天地之间,有着凋零,也有收获;有了邂逅,自也有离别! …… “房子還是要建,等小一回来住!”林开渠蹲门槛上,憨声說道。他忠厚老实的神情,透着坚定! 屋裡间传来一声叹息!张氏手裡拿着块布料,自言自语道:“本想多给孩子做身衣裳的,谁知就這么默不作声的走了呢?可怜的孩子!” 翠儿坐大树下的石桌旁,小手托着秀腮,一对明眸眺望西山。 “哥,记得回来给翠儿說那神仙的传說,别忘了哦!”一行晶莹的泪滴滑過脸颊。 …… 入秋的一天,林一走了。 沒有告别,也沒惊动任何人。 一個人,悄无声息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