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日记
肖染趴在窗口,看着抡起斧头,将面前木偶砸的血肉横飞的牛娃子,脑海裡不禁回闪過方才牛娃子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我也要去上学,认识更多的好朋友,和他们一起玩……”顿时一股心底生起一阵恶寒。
再联想到其他村民围着自己时,和蔼和亲的神情,此刻好像一下全都变了味,亲善的笑容,此刻却是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顿时他手臂上鸡皮疙瘩都止不住立了起来。
“我能出去,你不能出去,你和那個贱人一样,都是该死的贱货,都想要跑出去,都是她,害得我們人不人鬼不鬼,老子這辈子都是這個模样,连一根毛都长不出来,该死,全都该死!”
而牛娃子却像是疯子一样,抡着手上的斧头,将面前的人偶大卸八块,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這些被砍断的肢体還在因为痛苦在地上扭动着。
直至将面前人偶劈成一探烂肉,牛娃子這才满意的放下手上的斧头。
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朝着面前已经砸成烂肉的人偶吐了吐舌头,轻哼着小曲往外走,心裡還在琢磨着,等他们从這個鬼地方脱困之后,可以多交几個好朋友,想起方才肖染身上那股新鲜血肉的香味,牛娃子就忍不住的咽了口吐沫。
然而正当牛娃子对未来充斥着美好的愿景时,刚从地窖入口探出脑袋,就听到“呼!”的一声破风声,紧接着就感觉脑瓜子“砰!”的一声作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彻底失去了意识。
肖染看着沿着楼梯摔下去的牛娃子,随手丢掉手裡的板砖。
不過很快他就注意到牛娃子半边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索性走进地下室,来到牛娃子蹲下来,伸出手在牛娃子裂开的脸庞上轻轻一扯。
只听“刺啦”一声。
一块碎屑被从牛娃子的脸上撕下来,仔细一瞧,肖染不禁面色古怪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牛娃子,惊讶道:“纸糊的??”
說是纸糊的也不对,撕开了牛娃子脸上那层纸皮,下面還是有血有肉的,只是那血肉像是菜市场裡丢弃猪淋巴一样,又丑又烂,甚至可以看到有血肉裡,還有白色的肉蛆在裡面爬动着。
這画面,换做别人早就吐了。
肖染对此却是已经习以为常,反而津津有味的拨开牛娃子脸上纸皮,仔细研究起来。
“果然,和老太太說的不错,他们都是活人,只不過被困在這裡太久,其实皮肉早就已经腐烂了。”
“那牛娃子怕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困在這裡,心智虽然在长大,可身体依旧是小孩子的模样,日积月累,心性早就已经扭曲了。”
“只是這纸皮做的倒是很精妙,贴在脸上和人皮一模一样,我說他们這些村民的脸皮都显得那么苍白,我還以为是终年不见阳光的原因呢。”
“难怪他们笑起来的时候,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毕竟是纸皮做的脸,笑起来细节上难免会有些僵硬。”
再回头看向一旁的人偶,顿时就恍然大悟了,那人偶和牛娃子一样,不同的是他身上被套了一层木壳子,沉甸甸的分量,令他只能任由牛娃子摆布。
“咿!好看的衣服!”
肖染听到声音,回头一瞧,发现那白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一起进来了。
她跪在一口箱子前,把裡面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挑出来,开始在身上对比起来。
肖染走過去一瞧,這些衣服多是女人的衣服,而且每一件衣服上都带着血迹,甚至有几件衣服明显是小孩穿的。
這下肖染眉头都紧锁成了一团。
看来死在這地窖裡的,可不止是身后的人偶。
“啊!!”
這时候女人突然怪叫了一声,身子匍匐在地上往外爬出五六米,将自己蜷缩在墙角,双手捂着脑袋:“有鬼,有鬼!别害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看着女人這幅反应,肖染又看了一眼箱子,黑白分明的眼眸裡跳动着精光,可看了半天,他也沒看到鬼在哪。
于是走到箱子前,低头一瞧,裡面是仅剩下了一套衣服。
衣服的款式在這個村子裡显得格格不入,像是情深深雨濛濛裡女子穿的校服,上衣下裙,青蓝色的面料,即便看上去已经很陈旧了,可依旧沒有掉色。
這青料子,和其他的衣服比起来,明显是高档货。
這破村子裡怎么会有這样的衣服?
這时候肖染注意到衣服的口袋裡像是装了什么东西,肖染将东西拿出来后是一本日记本。
日记本已经泛黄脱页,但可以看到上面用很秀气的字写着一個名字。
杨萱】
“這是她的日记本,那……這身衣服也是她的?”
肖染看到名字,想起早晨老太太给自己讲的故事,裡面那位人尽可夫,毒杀丈夫,死后变成恶鬼的女主人公。
那老太太的话,不可信,或许這日记裡有什么别的线索。
想到這,肖染将日记翻开,借着微弱的光线,想要看看裡面究竟写了什么,只是接连翻看了几页后,肖染眉头一时拧巴在了一起……
“醒醒,醒醒!”
牛娃子昏昏沉沉的感觉做了一個梦,梦裡有個人在敲自己的脑袋,直到听到一阵呼喊声人才慢悠悠的醒過来。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皮,就看到肖染正坐在地窖的楼梯口喊着他。
牛娃子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揉眼睛,可哪想自己一抬手,却发现自己双手格外的沉,随着手臂抬起“叮铃铛铛”的声响。
让牛娃子一怔,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双手竟是被锁在了铁链上,连双脚上也被上了脚铐。
“大哥哥……你……你這是做什么?”
牛娃子一脸惊恐无助的看向肖染,无辜的眼神与那稚嫩的声音,如果不是自己目睹了全部過程,肖染都怕是心裡要生出愧疚了。
肖染沒理他,手上拿着那本日记,目光盯着日记上的內容,眸光逐渐冷厉起来。
“大哥哥,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牛娃子试图挣扎,但铁链和脚铐牢牢地束缚着他,让他无法动弹。
肖染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冰:“所以,是你们害死了她!”
牛娃子的眼神一下变得惊恐了起来,尖叫道:“你胡說什么。”
“胡說?”
肖染抬起手上的日记本:“上面写的一清二楚,她被你们关在這裡,你们是怎样折磨她的,這裡的刑具哪一件沒沾染上她的血。”
肖染一字字回荡在地窖裡,一声声质问,让牛娃子心乱如麻,赶忙解释道:“不!不不,我沒害她,是牛三、涛哥儿他们害的她,和我沒关系,那個时候我還是個孩子。”
“所以,你现在早就不是孩子了对么。”
牛娃子哪知道自己话一出口,就被肖染抓到了破绽。
牛娃子一怔,呆呆的抬起头,片刻那双稚嫩无辜的眼神逐渐开始变得阴厉凶恶起来。
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肖染:“她该死,不是她,我怎么会是现在這個模样,她被关在這裡的时候,我经常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看着她每天被村裡的男人换着睡,他们拔掉了她的牙,刺瞎了她眼睛,打断了她的腿,村裡的狗都能骑她,偏偏我不能!!”
牛娃子越說越是疯癫,原本就腐烂的脸颊在這一刻五官都好像要扭曲在了一起。
“都怪她,都是她害的。”
過了片刻,肖染见牛娃子情绪似乎平静了一些问道:“那么所谓的驱鬼,显然也是一個圈套喽?”
牛娃子闻言,反而迅速冷静下来,摇了摇头:“這是真的,老太太神通广大,我們也是被她庇护才活到现在。”
說完生怕肖染不相信,继续道:“我在他们眼裡只是一個孩子,裤裆裡一根毛都沒的娃娃,只是時間长了,我自己想差了,一时糊涂,大哥,我求您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爹娘,你要是說出去,他们能打死我的。”
肖染闻言点了点头:“最后一個問題。”
“你有见過三個外来的孩子么?”
“孩子??”
牛娃子一脸错愣,肖染看着他眼神中的困惑,心裡已经有了答案,将手上的日记合起来揣进口袋,转身就往外走。
牛娃子說的话,他是一句也不信,這家伙看着是娃娃,实际上心智上怕是比自己年纪還大。
继续和他在這裡纠缠下去沒有意义,况且出来這么久,怕是村裡已经开始有人在找自己了,要是找到了這裡,对自己反而不利。
毕竟此时此刻,還沒到和老太太他们翻脸的时候。
肖染走出地窖,就看到那白衣女蹲在一旁,嘴裡神神叨叨的肖染也听不清楚她在說什么。
本還想试着问问有沒有其他线索,可女人看到肖染靠近立刻把裙子往脑袋上一盖:“有鬼,有鬼,你身上有鬼!!”
肖染也不清楚女人所谓的鬼,究竟是指什么,只是眼看问不出什么东西,他也只能作罢起身往回走。
“该死,该死,你们都该死,都该死!等老子出去,一定把你jj切下来!”
地窖裡一阵叮铃铛铛的铁链摩擦声,牛娃子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小刀,咬着牙在自己手腕上慢慢的往下切,每切一刀,身子就止不住的颤抖。
眼看着手腕即将从铁索裡挣脱出来,牛娃子的脸上突然感到一阵痒意。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挠,却意外地抓到了一缕头发。
牛娃子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只见一张布满刀痕的脸正俯身凝视着他,那双眼睛如同深渊中的幽灯,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
他尖叫一声,转過身子,举起手上的匕首就准备捅上去,却不想对方速度更快,那把沾染着血污的斧头早就已经举過头顶,对着他的脑袋砍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