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過街老鼠與麪條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地捂着疼痛的額頭,英萬里咬着嘴脣,感覺着嘴裏逐漸變得濃烈的鹹腥味,面容猙獰,如同厲鬼。筆・趣・閣www.biquge.info
忍氣吞聲?呵呵,忍字頭上一把刀,曾經自己大權在握,而現在卻只比死人多口氣罷了,這樣活着,又有什麼意思?
曾經嘗過權力的甘甜,失去時,纔會如此地痛苦啊。
披上一件單衣,英萬里走到書案前,開始寫信。
很少有人知道,英萬里和關外熊大將軍相交莫逆,相互引爲奧援,熊大將軍需要英萬里的情報資源,讓其能夠後顧無憂,而英萬里也樂於結交軍中勢力,讓其能夠遊刃有餘。
“熊兄鈞鑒,京中忽來妖人,武藝高強,心思狠毒。。。。。。”
寫完求援文書,英萬里撮脣一吹,發出一聲尖利的口哨聲,一隻白鴿撲啦啦落下。
英萬里小心翼翼地將信箋放入信鴿腿上的籤筒,用火漆封口,放飛。
胡鐵花的頭疼,胡鐵花的頭很疼,胡鐵花的頭非常疼。
“你是胡鐵花?大名鼎鼎的‘花蝴蝶’胡大俠?”
“沒想到過了七年,居然還有人認識我。”
胡鐵花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
他交朋友的標準很簡單,會不會喝酒。
他認爲大凡能夠喝酒的人,都不會是什麼壞人。
比如他遇上的這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原本和他素不相識,只是在騎馬經過的時候,差點撞上一隻貓。
胡鐵花衝了出去,擋住了馬,救了貓。
然後他們就認識了,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認識。而是那個年輕人看到他以後,兩隻眼睛就亮了。
“好漢,我請你喝酒。”
胡鐵花覺得自己的名字並不是什麼祕密,於是就有了那兩句話,然後一切都變了。
他聲音還沒落下,就發現酒樓裏的人看他的目光變了,神色變了,按照他的說法,那就是酒鬼看到了好酒,色鬼看到了美女,餓鬼看到了紅燒肉。
“抓住他,死活不論!”
已經喝得醉醺醺的胡鐵花根本沒聽清是誰先吼了一嗓子,反正包括對面的那個年輕人在內,足足十幾號人物就朝他衝了過來。
“我的媽呀!”
胡鐵花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反正這種事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裏,每天都要發生幾次,他沒有好好喫過一頓飯,沒有好好睡過一天覺,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隻老鼠,過街的老鼠。
好在他終究不是老鼠,他是胡鐵花,他的武功並沒有落下。
“蝴蝶穿花七十二式”
那些人發現,胡鐵花並不好抓,不但不好抓,而且不好殺。
但是有兩句話說得不錯。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雙拳難敵四手。
於是胡鐵花只有逃,一逃就是一個多月。
就在剛纔,他將身上最後一點銀子換成了酒,但是平時香醇的酒喝在嘴裏,卻是苦的。
他已經知道了是什麼人在懸賞他,他也重新想起了那個名字。
見或不見,這是個問題。
有腳步聲傳來,他知道自己必須趕快離開,那些人是爲他而來,而且在經過了幾次失手後,追來的人越來越多,武功也越發高強。
在最近一次,他甚至受了傷,要不是他的輕功確實不差,他甚至覺得自己會死在他們手裏。
“他在這裏,快追!”
有人喊道,胡鐵花打了個激靈,落荒而逃。
上天入地,走投無路。
原本以胡鐵花的身手,要是放開手腳,還真不是幾個人能夠擋得住的,偏偏他雖然是個混蛋,卻行事卻有着自己的一套準則。
他雖然不像楚留香那樣從不殺人,但大開殺戒,殺出一條血路之類的事,也不是他能做得出來的,所以他只有逃。
不過有句話說得一點不假,出來混,總是要餓的。
胡鐵花的酒並沒有能喝多久,肚子就開始叫喚了,就像是身上帶着一隻青蛙,呱呱直叫。
他翻了翻口袋,他的口袋就像是剛洗過的一樣,一乾二淨。
他當然可以不管不顧,去喫一頓霸王餐,他也知道不管啥店主,都留不住他,但是他還是覺得,臉皮比肚子更重要一點。
胡鐵花和郭大路不同,郭大路其實是什麼都會,讓他混不下去的是他的脾氣。但胡鐵花麼,除了喝酒和打架之外,他還真想不出自己還會些什麼。
在過去他經常做的,通常是替人辦些事,比如說送個東西,保護個人,或者做做打手之類,這些活雖然不怎麼能上臺面,但也足夠他填飽肚子,喝夠酒。他只有一個人,一人喫飽,全家不餓,幾十年下來,也就這麼過來了。
但是現在不同,說整個江湖都在找他是誇張了,但是隻要他在外面晃悠一圈,有十個八個人找他的麻煩是不稀奇的。這樣的情況不要說去接個活,他現在就是個災星,走到哪裏,就把麻煩帶到哪裏,又有誰會去請他這個麻煩精?
話又說回來,大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也不能活活餓死,堂堂胡鐵花要是被餓死,那可能是江湖中的一大笑話了。
但要來錢快,又不違揹他的基本原則的事,又哪有那麼容易?
在江湖中有兩個職業是最古老的,卻又一直有需要的,其中一個職業胡鐵花不會選,也選不了,而另一個職業他卻是做過的,做過不止一次。
“爲了有喫有喝,說不得只好再去做一次了,看看是哪個倒黴的傢伙,被我選中吧。”
胡鐵花當然是殺人的,而且殺過不少,不過他不濫殺,在殺人前更是要挑選一番,看看對方是否有該殺的理由。如果對方確實是個惡徒,他是不介意殺人的。
他需要改裝打扮一下,雖然過了七年,他的樣貌已經有了比較大的變化,但是認識過去的他的人實在不在少數,要是他就這麼跑出去,那不是去當殺手,是出去被殺手殺。
喬裝打扮對胡鐵花來說不難,他最好的朋友就是這方面的專家,更不要說他的朋友的那位紅顏知己,是易容改扮一道中數一數二的大師。
胡鐵花是老江湖了,江湖中的門門道道,他是知道不少的,只是片刻功夫他就把自己打扮成了個乞丐,事實上他現在的形象和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當殺手是要有門道的,尤其是胡鐵花這樣,打算臨時湊一份子的。總不能隨便找個人問對方要不要找殺手,也不能在自己身上掛塊牌子,說自己是殺手什麼的。
同樣的,他知道要接這種活,最好是通過殺手中介,也就是專門給殺手門介紹散活的掮客。
江湖中魚龍混雜,良莠不齊,這種掮客雖然不少,但是也不是每個都靠得住,黑喫黑的也不在少數,胡鐵花就遇到過不開眼的。當然最後倒黴的,通常是對方罷了。不過他現在卻沒有這個心思去找別人麻煩,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他現在就想着去找份活,把肚子問題先解決了。
夜幕降臨,城中下着小雨,雖然不大,但在雨中呆久了,那種入骨的冰涼也不好受。
大多數人都已經回到家裏去睡了,城裏安靜了下來,胡鐵花拄着根棍子,低着頭,避開大道,在巷子裏走着。
這是一條泥濘的巷子,有一盞昏燈未滅。
這是一盞已經被煙火薰黃了的風燈,挑在一個簡陋的竹棚下,照亮了一個小小的麪攤,幾張歪斜的桌椅和兩個愁苦的人。
這麼樣一個淒涼的雨夜,這麼樣一條幽僻的小巷,還有誰會來照顧他們的生意?
看到這個麪攤子,胡鐵花的眼睛卻亮了起來,雖然多年不見,但是這個麪攤子,喚醒了他記憶中的一些東西。
毫不猶豫的,他朝着那麪攤走了過去,但是在他走到麪攤之前,卻有人比他更快。
那是巷子的另一頭,走來的一個青衣人,冒着斜風細雨踽踽行來,蠟黃的面色在昏燈下看來彷彿得病已久,看來應該躺在牀上蓋着錦被吃藥的。
但是他卻告訴這個小麪攤的老闆:“我要吃麪,三碗麪,三大碗。”
這麼樣一個人居然有這樣好的胃口。
老闆和老闆娘都忍不住用懷疑的眼光看着他:“客官要喫什麼面?”雖然已經有三十多歲,身材卻還很苗條的老闆娘問他:“要白菜面?肉絲麪?還是蹄花面?”“我不要白菜肉絲,也不要蹄花。”青衣人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我要一碗金花、一碗銀花、一碗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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