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真的,”蒋衡說,“邵寒夜给我的,他還說以后每天给我三瓶。”
“那行吧,”老妈把杯子拿走了,“你喝了也好,也别让他一天喝那么多了,热量摄入過多是一方面,对骨骼也不好。”
“你给人還点儿别的,”老妈說,“我刚买的草莓,一会儿洗好了放保鲜盒,你给他带過去。”
“好,”蒋衡吃完了。
老爸也吃完了,“我晚上下班就去超市,你還要点儿啥不?晚自习挺晚才下,能回家就直接回家吧,别瞎折腾了。”
“谢谢爸。”蒋衡說。
“不客气,”老爸往茶裡添热水,“你要去书店买啥也可以跟我說,我今天顺路。”
“对,”老妈收拾桌子,“让你爹买,他现在烟都不抽了,天天零花钱净攒着,估计都能买套房了。”
蒋衡笑笑,去穿校服外套。
老爸一脸深意的摇摇头,“說少了,怎么也得是個市首富。”
校服拉到顶,领子下翻,迅速整理。
老爸已经和老妈扯到,每天十块的零花钱拿去炒股,半年以后又是多少钱了。
蒋衡接過保鲜盒。
老爸還在跟老妈辩论:“這年头儿得看大趋势,你的涨停板理论需要建立在坚实的--”
“我走啦,”蒋衡說,“垃圾就麻烦今日财经频道的受邀嘉宾—蒋振国教授倒一下。”
“嘿!你個小兔崽子,”老爸撸了下袖子,“你慢点儿,别抬腿就跑!”
“好!”关上门的一瞬间,蒋衡在确保了草莓的安全后,自信起跑。
他的速度,一般限速的汽车追不上。
“我去,不会是漏油了吧?”嵇渠临纳闷,“怎么开不动呢?”
“废话,”邵寒夜拍了下方向盘,“這他妈限速啊,限速,30你還想多快?”
“啊,我說的么,”嵇渠临指了下窗外,“你看那個小帅哥,跑的都比咱们开车快。”
邵寒夜给了脚油门,顺着溜,闲出空来顺着嵇渠临指的一看,“卧槽?”
“卧槽?”嵇渠临回头。
“喊他,”邵寒夜看着车窗外的蒋衡,“快,一会儿红绿灯了,追不上。”
“多新鲜啊,车追不上人,”嵇渠临按开车窗喊了声,“哎!帅哥!”
沒反应。
“傻逼,”邵寒夜又给了脚油,“他叫蒋衡,喊蒋衡。”
“你认识?”嵇渠临又回头。
邵寒夜无语,“那你刚才惊讶個屁?”
“我就是突然发现,你俩穿的校服一样,”嵇渠临吼了嗓子,“蒋衡蒋衡蒋衡!”
蒋衡感觉自己的脑袋“嗡”一下,就好比有個陌生人,拿個大喇叭怼在他耳边喊,语气中還带着暴躁。
所以,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立刻加速,远离危险。
但今天手裡有草莓,他先低头看了眼,保鲜盒挺结实
“蒋衡!”邵寒夜受不了了,伸出半個脑袋喊了声。
“啊?”蒋衡愣了一瞬,反应過来是邵寒夜的声音后,马上回头。
一辆纯黑色的suv朝他按了声喇叭。
“過来啊!小帅哥!”是刚刚吼他的声音,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
确实不认识,蒋衡想。
邵寒夜指了下前边饭店门口的停车位。蒋衡点头。
车刚停下,副驾驶裡的人就连滚带爬的出来了,“你坐這,小帅哥,”嵇渠临去了后边。
速度很快,蒋衡连說不用的机会都沒有。
“上来,班长。”邵寒夜探了点儿身子過来。
“好。”蒋衡系上安全带。
嵇渠临从两车座中间的空探头,“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蒋衡无奈的推了下眼镜,“刚刚应该是你喊我的,连续三声蒋衡。”
“啊……”嵇渠临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你怎么不回我?”
“理智不允许。”蒋衡說。
邵寒夜掉头,继续限速之旅,“行了你,别见個人就冒傻气。”
“你才冒傻气呢!”嵇渠临不乐意了,“是不是你让我喊的?咱俩到底谁冒傻气?”
蒋衡突然意识到這個形容很贴切,尤其是对邵寒夜。
“偷笑什么呢?”邵寒夜含笑问。
“他笑了嗎?”嵇渠临要从中间出来。
邵寒夜分出個手,一巴掌给拍了回去,“老实呆着。”
蒋衡趁机轻咳一声,收了笑意。
“草莓是给我的么?”邵寒夜问。
蒋衡举起保鲜盒看了眼,“啊,是的,你怎么知道?”
邵寒夜笑笑,“因为你甜啊。”
“呕!”嵇渠临吐了,声音之大,不亚于刚刚的吼,明显就是装的。
蒋衡红着耳根,无语的把脸扭到了一边。
“抱歉,”邵寒夜笑笑,“沒忍住,你脾气太好了,”总想欺负。
“你他妈就是贱,”嵇渠临踢了前座椅背一脚。
“嵇渠临,這车开回去,手动擦十次。”邵寒夜语气认真。
“我靠,”嵇渠临赶紧用手擦刚刚踢過的地方,“五次吧,哥,十次我得擦到明年去。”
“那你看着办。”终于過了限速,邵寒夜舒服了。
舒服了就唱歌,哼的還是奇怪的调调,蒋衡听的云裡雾裡的,索性不管,继续在脑子裡做题。
沒過一会儿,嵇渠临试探性的开口,“那個,蒋衡小班长,你替我求求情呗。”
“嗯?”蒋衡停下脑内计算。
“叫什么小班长!叫蒋衡!”邵寒夜从后视镜裡瞪了嵇渠临一眼。
嵇渠临叹了口气,再次开口,“蒋衡兄啊,我现在碰到了邵大少爷的底线,你帮我求求情呗,万分感谢。”
“我”蒋衡偏头看了眼邵寒夜紧绷的下巴,又回头对上了嵇渠临哀求的表情。
蒋衡垂下眸子,“那好吧。”
邵寒夜用手挡住嘴,偷偷的笑了下。
小幅度的望了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在了手裡的保鲜盒上。
蒋衡把保鲜盒递了過去,语气尽量温和道:“你吃不吃草莓?”
嵇渠临在后边直接把眼睛挡上了。
邵寒夜放下手,轻轻推了下保鲜盒,低声道:“沒法吃,专心开车呢。”
蒋衡捏了捏手裡的保鲜盒,手感很硬,就像他现在的心一样。
看蒋衡半天沒有行动,邵寒夜又开了口,“嵇渠临,你来找我都不带水的么?一個多小时了吧,你--”“吃吧。”一颗草莓怼到了邵寒夜的唇边。
动作极其僵硬,一看就透着强烈的不满。
邵寒夜瞟了蒋衡一眼,蒋衡正目视前方,只是红透的耳朵昭示了他的害羞。
邵寒夜心裡了然,笑着一口咬掉了草莓。
嵇渠临在后边很想“呕!”第二次,但他忍住了,万一又沒控制住,踢车上了,就太对不起蒋衡兄弟了。
喂完這一颗草莓之后,车裡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邵寒夜自然是得意,蒋衡扣着保鲜盒的边,沒声儿但有动作。
嵇渠临无聊的挠着大腿,突然有了灵感,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嵇渠临,是邵寒夜的发小。”
蒋衡迟疑了001秒,才反应過来,嵇渠临是在和他說话。
他往后偏了点儿头,“你好,我是邵寒夜的同学。”
“转回来,”邵寒夜說,“往后看容易晕车。”
“哦,好。”蒋衡立刻转回了头。
“我困了,我要睡觉。”嵇渠临放弃参与对话。
就是不想让人看他呗,這個大醋缸,看一眼能死啊,能死啊!
“睡你的,”邵寒夜把车开进了学校,“你睡醒了就直接把车开回去吧,晚上韩哥来接我。”
嵇渠临晃晃腿,突生一计,嚣张道:“吃饭還是蹦迪?”
“蹦你個大皮球蹦,我他妈什么时候蹦過迪。”邵寒夜顺手给蒋衡解了安全带。
停车场這边沒几個学生,老师這個点儿還沒来,嵇渠临更是直接在车上睡了,沒下来。
走几了步,蒋衡软声开口:“你别去蹦迪。”
邵寒夜垂眸,盯着他的小尖下巴看了会儿,随后轻笑一声,“是不是别人說什么你都信?”
“什么?”蒋衡微愣。
邵寒夜叹了口气,“知道了,不蹦迪。”
蒋衡笑了,“谢谢。”
“我不去蹦迪,你谢我?”邵寒夜往前走,“哪门子的谢啊?”
蒋衡语气认真:“我是班长。”
“我知道,”邵寒夜抬头看了眼太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我是說,你是站在什么人的角度谢我,咱俩刚认识第一天,你就這么关心我。”
蒋衡蹙眉,“我是班长。”
邵寒夜无奈,挡眼睛的手随意搭在了蒋衡的肩上,“知道啦,能操心操到太平洋去的班长。”
蒋衡的肩膀绷的紧,他沒和人這么勾肩搭背過。
但刚刚邵寒夜听取了他的建议,理智告诉他,现在不应该把人拒之门外。
邵寒夜的手一直沒放下,直到感受到蒋衡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他才借着让道,和蒋衡分开了。
蒋衡這人很奇怪,好的像個假人,這是邵寒夜通過這一上午的观察,对他的评价。
邵寒夜不是普通的学生,光說他出去打电竞的那一年,碰到的人就啥样都有了,再加上他从小跟着他爸见识到的各种“人精们”,那可都是身价上亿的大商人,這還不算他自己创业,开直播公司的时候,碰到的一鼻子灰。
所以,从小到大,尤其是现在,他重回校园,学校裡的這帮小崽子们,他一眼就能看到底,除了蒋衡。
邵寒夜之前以为這人不一般,现在再看,确实不一般,但不是知世故的不一般,而是干净到根裡了。
他对人的不设防和关心是本能的,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虽說,是有些死脑筋吧,但怎么会有人死脑筋的這么可爱呢?
邵寒夜无奈的笑笑。
小城养人啊,他突然有些喜歡上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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