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世道再亂，仍有砥柱
師範大學物業項目部的整頓和清理工作以雷厲風行之態迅速開展着，引起的震盪不亞於一次大地震，連學校的高層都有人震動了。
校辦公室的張主任在她的弟弟張羽被服務於學校的物業公司辭退的一個月以後，終於發威了。
她帶領幾個人，在校園內凡是有物業服務的區域仔仔細細的全部檢查了一遍，不論是人員編制、公司章程、各種報表、辦公室環境、校園環境、秩序維護等等等等，還是現場的點點滴滴和蛛絲馬跡都進行一次徹底的大調查。
張主任從檢查出的問題中列出物業的十大罪狀。
然後校辦會議上，這些問題就被當成是主要的議題。
杜輝軍從頭至尾都沒有阻止她，一直看着她把自己的權力發揮到極致。
杜輝軍明白張主任的意圖，他靜觀事態的發展，不發表自己的任何觀點，儘管後勤服務是他分管的區塊。
校領導一直強調不准許任何人插手後勤集團的工作，杜輝軍一直是一種自上而下的垂直式的管理模式，一向說一不二。
但他還是任由張主任逾越她的權限去插手後勤集團的管理工作。
張主任還有不到兩年就退休了，正科級主任科員的待遇退休就是她的歸宿，不可能再高。也不可能再低，
無慾無求的狀態，即便是她鬧出一些出格的動靜，只要不違反學校和政策的規定，校領導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就是中國，目前很中國模式的現狀。
在撲簌迷離的各種交織着利益和權力的傾軋中，有太多的人物粉墨登場。
有相愛相殺，
有歇斯底里，
有撕破臉皮的囂張和不顧一切的瘋狂。
任憑世界風浪再大，我自巋然不動。
杜輝軍這麼想着。
二
討論後勤物業服務的校務會議，竟然後勤集團的人一個也沒有參加，這樣的場面有些詭異。
物業項目部的項目經理任華經理倒是在接到通知後，和陶芳來參加了本來她們就不夠格參加的會議。
提前到達會議室的各部門領導和兩個物業經理，一直在等待，等待分管校長馬校長來主持會議。
這樣的場面在前兩天已經出現過一次，後來因爲馬校長實在是抽不開身，會議改在今天舉行。
今天，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馬校長還是沒來，前天的情況會不會再發生？
任華和陶芳在會議室的最後一排正襟危坐，身前各自擺放着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好似準備記錄着會議上關於物業的一切內容。
大概在又等待了近半個小時，馬校長姍姍來遲。
於是，會議宣佈開始。
湊巧不巧，會議剛剛宣佈開始，馬校長的電話就響了，他抱歉的向大家一笑，走出去，他要接電話。
約莫又是二十分鐘，馬校長進來了，他的第一句話是這樣說的：
“各位，不好意思，我馬上有個接待，是市裏領導安排的，我不能不去。”
再好的脾氣也抱不住了，張主任立刻就站了起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今天我們討論的是關乎我們學校的後勤服務問題，物業服務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已經影響到我們學校的聲譽了，你們還不當回事，你們幾次三番的推脫，還要推到什麼時候？既然馬校長抽不出時間，那後勤集團的幾個領導呢？你們就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官僚主義？”
這個時候，杜輝軍從外面走進了會議室。
馬校長說：“我的接待是上級領導安排的，比這個會議要重要，我知道目前我們學校物業服務的情況，這是後勤集團的事，所以我打電話要杜總不論怎麼忙都要來，現在杜總來了，今天的會議就由杜總主持，其他與後勤服務無關的部門馬上離開會議現場，張主任你陪我去接待一下，現在就去。”
然後，馬校長向張主任招招手，不容置疑的就要走出去。
這算是哪門子事啊？
張主任鬱悶到了極點
“馬校長，物業服務的質量一落千丈，問題是我查出來的，會議也是由我提議召開的，我不能不參加這個會議。”她不相信即便是馬校長也敢這麼無視紀律。
“你是辦公室主任，有你自己份內的事，校務會議上一再強調，任何人都不允許插手後勤集團的工作，有什麼問題可以向紀檢部門舉報我！”
“杜總，你們開會！”馬校長斬釘截鐵的下命令道。
“收到，馬校長。”杜輝軍回答馬校長。
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馬校長的腳還沒有邁出會議室的時候，杜輝軍說了這麼一句話：
“會議結束，散會！”
馬校長搖搖頭，回頭望了望杜輝軍。
杜輝軍以一種不知可否的神色回答了他，於是，馬校長走出了會議室。
三
很難得的，杜輝軍沒有想到陶芳會約他出來，更沒有想到陶芳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
這是一個在公園裏的音樂酒吧，輕慢的音樂能夠治癒人羣中許許多多的的不愉快。
一首慢節奏的口琴曲，在臨窗的卡座上響起，柔和而又舒緩。
“謝謝了，杜總。”陶芳給杜輝軍倒了一杯深色的液體。
感謝是今天陶芳約杜輝軍來這裏的唯一目的。
他們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就像是三國裏的戲文一樣，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你客氣什麼，那也是我的工作，我不會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
然後杜輝軍看了看陶芳：“不是酒吧，我可是開車來的。”
“不是，我不會害杜總的。”
杜輝軍直愣愣看着陶芳，突然就半真半假的冒出這麼一句：
“我倒是希望你能害我。”
陶芳何嘗不能理解杜輝軍的心情，其實，這個時候，杜輝軍看上去纔像一個男人的模樣，以前，這樣的感覺她只在李榮友身上看到過。
她沒有接話，繼而迅速的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畢竟自己是有夫之婦。
女人該有的防線什麼時候都不能丟掉。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陶芳打開了話茬。
“如果杜總爲了我們太爲難，您就不要再這麼幫我們，我們能理解，我和任經理能幹下去就幹下去，幹不下去就離開。”
有時候，在物業服務行業的生存不光光是自己的能力就能決定的，任何一個有對於物業可以發話權利的人，都可以決定你在某一個項目的未來，甚至是你在一個公司的發展未來。
但！但是，這些人永遠也決定不了我們這些物業人真正的未來。
我命由我不由天！
“維護你們就是維護我自己。”杜輝軍這句話倒是實情，甲方與乙方如果是建立在合作而不是挑剔的基礎上的關係，那麼這樣的關係才能兩相得益。
“我們會把這個項目管理好，請杜總給我們一些時間。”
“我相信你們。”
“再一次謝謝杜總！”
陶芳再一次向杜輝軍畢恭畢敬的敬了一杯，儘管只是飲料。
如果我們所有的物業人都能碰到杜總這樣的人那該是多好呀！
她無由得在心裏感嘆：
世道再亂，仍有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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