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那年那月那時光
人如其名,安靜這回是出奇的安靜。
她不想解釋什麼,也沒有必要解釋什麼。
懂得的人,不需要解釋就能完全明白,不懂得的人就是再解釋千遍萬遍也不會弄懂。
朱權對她的心思她比誰都清楚,但她不僅高興不起來,而且還有些苦惱。
她不喜歡朱權,一點也不喜歡。
出軌是需要勇氣的,尤其是背叛家庭那種。
家庭是負擔,同時也是責任。
家庭是羈絆,同時也是牽掛。
家裏有親情,家裏更有愛情。
老公那麼愛她,安靜找不到任何背叛他的理由。
朱權屬於那種剃頭挑子一頭熱的男人,起碼在安靜看來是如此。
安靜不會給朱權任何機會。
但不影響她今晚請朱權喫飯。
最主要的是她請客的主角是李榮友,而朱權只是陪客。
最後把李榮友請出來,安靜費了老大一番周折。
不是李經理不喜歡喝酒,而是不願意跟她喝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而話不投機卻是半句也嫌多。
朱權的能耐不大,卻是個熱心腸,而且這個傢伙好像跟李經理有非同一般的關係,比項目上其他同事要親密許多。
看來,他還不是毫無可取之處。
但凡男人,能夠有一個好朋友或者關係比較親密的好同事,也是一種本事。
如果這個好同事還是自己的上司,那就有價值了。
價值在於投資,抑或說投機。
能投其所好纔能有機會獲得更爲有價值的回報,比如調整薪資待遇的機率,比如青雲直上。
還有那一個層次上的人脈資源。
對於這些,安靜心裏明鏡似的。
二
三個人的酒桌略顯單調,菜品也不多,還基本上都是素菜,除了那一盤清蒸鱸魚。
食魚是李榮友的最愛,又以清蒸爲多。
宋代詩人范仲淹在巜江上魚者》這樣描繪:
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
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里。
李榮友此時有了這樣的意境。
很難得的,安靜今晚也喝起了白酒。
她一向懼怕李經理,在他對自己有了成見之後更是如此。
也許是酒能壯膽的緣故,也許是她可能酒量不好喝的有點多的緣故,安靜以前不敢說的話現在也敢說了。
“我一個小女子,背井離鄉,你們說我容易嗎?”
“是不容易,特別不容易。”朱權附和她。
“特別不容易,你們還欺負我?”
“誰欺負你了?”朱權很玩味的一笑。
“她喝多了。”李榮友有些不悅。
安靜並沒有有所指,可能是真的喝大了。
李榮友對於這樣的同事,天然有一種距離,不是因爲他有一種當頭當老大而產生的高高在上的感覺,而是因爲平衡。
平衡是在項目管理上還算行之有效的手段。
在人際關係上,平衡更多時候體現出來的是距離,彼此之間的距離。
距離近了,口無遮攔;距離遠了,陌生就產生了隔閡。
在親近和畏懼之間遊離,這樣的關係纔是上下級之間最和諧的關係。
李榮友就深喑此道。
“我沒有喝多,我現在比什麼時候都能喝,有什麼大不了的,酒不會比藥還難喝。”
安靜的眼神迷離.。
“誰也沒有給你藥喝,誰也沒有給你穿小鞋。”
李榮友聽出了安靜的話裏有話。
古有詩仙李白借醉戲耍高力士;又有酒壯慫人膽,郭子儀之子郭暖借醉暴打昇平公主的英雄事蹟,今天,你安靜還要演一齣戲耍我李榮友的好戲?
在屬於我們的世界裏,能夠做到的本分之內的人必定是少數,委屈和誤解經常會發生,誰也不是聖人,但誰也不是弱智,話裏話外的聲音還是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即便是需要辯解,有必要用這種方式?
而且,你安靜就從來沒有向我李榮友解釋過爲什麼物業項目部的事情狄主任都知道?
三
李榮友借接一個電話的時機,走出餐館。
外面是車水馬龍的喧囂與浮躁。
他的內心是有着些許的遺憾和失落。
他點燃一根菸,吐着菸圈。
也許是我錯了?他數着菸圈。
看到的,不一定看清;看清的,不一定看懂;看懂的,不一定看透。
很多時候,即便是看透之人,都不一定看得開。
李榮友之所以是李榮友,他好像看到了、看清了、看懂了、也看透了事實的真相。
所以他能夠看開。
他決定在一根菸還沒抽完之前,回到酒桌上。
或許是安靜真的喝高了,或許是她看到了李榮友又回來給了她勇氣。
就在李榮友剛纔藉故離開酒桌的時候,她以爲他不會回來了。
她開始以接近胡言亂語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以爲我就是狄主任的一條狗,這些我認了。”
她自斟自飲了一滿杯。
“辦公室裏誰都防着我,好像我就是奸細一樣,有人說我就會舔狄主任的腳丫子,我安靜就這麼下濺?”
“你李總是一個大人物,明察秋毫!”
“可我真的從來沒有向狄主任說過一次項目上的事情,我以我安靜女人的名聲發誓,從來沒有過!”
“我也想查出來那個告密的是誰,我要證明我的清白。”
“項目上有多大的事不能讓甲方領導知道,我很清楚,我幹這一行也幾年了,我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
“狄主任是什麼樣的人你們不是不知道,我左右爲難又左右逢迎,我對她堆出來的笑臉是我一輩子的恥辱。”
“你李總處事公正,不偏不倚,唯獨對我安靜是橫挑鼻子豎挑眼。”
“你朱權就是想老孃的好事,告訴你,門都沒有!”
“你們男人都不是人!”
女人的梨花帶雨讓兩個男人如同木樁一樣呆滯。
朱權渾身不自在。
李榮友味同嚼臘。
四
“我送她回去。”朱權對李榮友說。
“兄弟,算了吧,你不是沒聽出來,你就別再打她主意了。”李榮友瞪了朱權一眼。
“我就是送她回去,沒有別的意思。”
“不要你送!我爬回去都不要你送!想喫老孃豆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安靜突然就酒醒過來。
五
安靜拽住李榮友的左手,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李榮友很是無奈。
好在,宿舍就快到了。
“知道我爲什麼不想搭理朱權嗎?我根本就瞧不起他。”
李榮友不置可否。
“我有家庭,有老公,我更有女人的尊嚴!”
“你喝多了。”李榮友說。
他怕安靜會沒完沒了的這樣一直嘮叨下去。
喝醉酒的人話多是免不了的。
“我沒多,你真的以爲我喝多了?”
“酒多胡話,你的胡話已經夠多了。”
“我心裏明鏡似的,比如我就知道我勾引不了你。”
安靜一下子拉定李榮友,眼神很曖昧。
李榮友激凌凌打了一個冷顫。
“你要自重一點,你喝醉了,我也不想剩人之危。”
“我無所謂!”
“我有所謂!”
六
第二天清晨,李榮友就接到安靜發來的消息:
昨晚喝多了,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李榮友回覆安靜: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還有,你昨晚請客的飯錢是我付的,記得要還我。
該記住的沒有記得,不該記住的反倒記得賊清楚!
什麼男人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