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無意撩撥

作者:時措
江雲識一下車就看見了不遠處站着的身影。身姿頎長挺拔,身上的羊絨大衣泛着初秋的冰涼,夜色中表情沉靜,一雙幽深的眼眸裏醞釀着某些化不開的情緒。

  對視片刻,沈硯清走了過來。

  “你的外套呢?”

  她垂了垂眼眸,“落在會場了。”

  當時她走得匆忙,完全忘記大衣放在會場沒有拿回來。現在身上只穿了件輕薄的禮服,肩上披着的外套是周讓塵之前換下來留在車上的。

  沈硯清瞥了眼那件不太順眼的外套,脫下大衣將它換了下來,“方纔給你打電話,手機關機。”

  江雲識怔了怔,解釋到:“在醫院一天沒充電,自動關機了。”

  “嗯。你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也在。”

  所以如果沒遇到他,她就會心安理得嗎。

  沈硯清輕笑一聲,聲音裏竟然夾着一絲苦澀,“小十,也就只有你能這麼欺負我。”

  江雲識的喉間因爲這句話泛起了淡淡的酸,她嚥了咽嗓子,有些混亂地解釋着:“我不知道會遇見你……我只是幫他一個忙。周讓塵只是我的師兄,我和他什麼都沒有。”

  她低垂的睫毛微微顫動,小心翼翼地解釋着,像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很荒唐的事,對此感到十分懊惱和後悔。

  沈硯清輕輕嘆了一口氣,被她這副模樣弄的心頭髮軟。

  秋天的夜晚很涼,她整個人縮在大衣裏面,看上去羸弱小巧。沈硯清幫她攏了攏大衣領口,低聲說:“上去吧,彆着涼了。”

  說完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頂,轉身上了車。

  關門聲在安靜的夜晚響起,凌亂的思緒似乎被一點點震碎。

  江雲識忽然有點難過。她看向昏暗的車內,沈硯清坐在駕駛位,一時間沒有動作。他不是在生氣,而是失望。

  沈硯清對她失望了。

  這個想法讓她僅存的那一點勇氣消失殆盡。她收回視線,轉過身,忍着眼裏尖銳的熱意慢慢走向大樓。

  昏黃的路燈輕輕灑落,掛在天邊的月亮不知何時躲在了雲後。江雲識邁上臺階走進大堂,再一次停下腳步轉身看過去,漆黑的夜空下邁巴赫安靜地停在那裏,昏暗的光影中只能模糊地看到沈硯清的側臉。

  他好像累極,頭抵着椅背就這麼閉上了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衝過去看一看,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可猶豫許久還是上了樓。

  進了房間,她脫掉大衣掛好,然後卸妝洗澡,這一個小時裏,心裏總是覺着有事堵着。

  她去廚房給自己泡了杯牛奶,一邊喝一邊不知不覺走到了陽臺邊。夜色已深,只有路燈盡職盡責地亮着。而那輛邁巴赫依舊停在那裏沒有開走。

  江雲識蹙起眉頭。在樓下時可以清晰地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方纔他在車上,她以爲是等着李樊來接。可這轉眼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沒走。

  難道沈硯清在車上睡着了?

  這麼冷的天,他又喝了酒。

  江雲識來不及多想,披上衣服就衝下了樓。一路小跑到了車邊,沈硯清果然還在睡着,也許是不舒服,眉峯擰成了一座山丘。

  “沈硯清!”她屈指敲玻璃窗。

  裏面的人好像沒有聽到,紋絲不動。

  江雲識有些着急,又用力扣了幾下,“沈硯清醒醒!”

  就着路燈昏黃的光線,沈硯清緩緩睜開眼,有些迷離地看向她。而後像是徹底甦醒過來,打開車門,聲音嘶啞地問她,“你怎麼下來了?”

  “我在樓上看你的車一直沒走。你喝酒了不能開車,讓李樊來接你好不好?”

  “我頭暈不舒服。”他拒絕到,“不想坐車。”

  沈硯清擰着眉頭,輕輕揉了揉太陽穴,一臉難受的樣子。

  “那怎麼辦?”

  他閉着眼,低聲說了句:“沒事,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江雲識默了默。

  走不了,可也不能就這麼睡在車上。她猶豫片刻,小小聲問到:“那你要不要上來?”

  他驀地轉過頭,深邃的眼裏有什麼一閃而過。

  她被這灼熱的目光看得心頭一跳,補了一句,“程南家應該可以睡。”

  “……那就麻煩了。”

  沈硯清打開車門慢慢下來,似乎真的頭暈靠着車身緩了緩,而後纔想起來什麼,“鑰匙還在裏面。”

  江雲識從駕駛座找到車鑰匙,關門上鎖,然後小心扶住他,“能走麼?”

  “嗯。”沈硯清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沒真的把重量全部壓到她身上。可這樣親近的接觸也足夠讓她耳根泛紅。

  他在內心鄙視自己的卑鄙,可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

  已經將近十二點,這一路上都沒什麼人。出了電梯,兩人同時站在走廊中間沒有動。向左走是程南家,向右走則是江雲識的住處。

  江雲識一路上風輕雲淡,可心裏也是糾結的。已經這個點兒了,去敲程南的門太打擾人了。可真要讓沈硯清跟她回家嗎?

  借宿一晚倒是無妨,可她總有一種感覺,今天只要讓他進了門,那麼之前努力拉開的距離全部會功虧一簣。

  沒有任何根據,就是這樣感覺。而往往,女人的直覺是非常準確的。

  江雲識默默吐出口氣,擡腳走向左邊。結果剛邁了兩步,手腕被沈硯清溫熱的掌心一把握住。另一手攬着她的腰轉個身,她就被抵在了牆上。

  “真要讓我過去睡嗎?”

  他離得極近,將她困在懷中,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頰和頸邊。攬在腰上的手臂慢慢收緊,將兩人之間的空隙一點一點擠出去,最後變得嚴絲合縫。

  江雲識只覺自己彷彿深陷在一場烈火中,她的身體和理智幾乎要被焚燒殆盡。她張了張嘴,勉強擠出一個字,“沈……”

  頭頂光線被遮住,沈硯清忽然吻住了她。這個吻完全不是他以往的風格,如同疾風驟雨,狂烈得讓人難以招架。江雲識維持着最後一絲冷靜,試圖伸手推開他,舌尖驀地一痛,沈硯清咬了她!

  江雲識疼得哼了一聲,想要讓他起開,看看有沒有被咬破。沈硯清卻趁這個機會一舉進攻,加深了這個吻。

  走廊裏聲控燈熄滅,狹小的空間裏一片寂靜,就連錯落的呼吸聲都變得明顯至極。

  也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漸漸被其他感覺所取代。江雲識被困在牆壁和炙熱的身體之間,慢慢開始迷失。

  思緒混亂之際,她聽見沈硯清沙啞至極的聲音,“小十,讓我進去。”

  “不讓!”

  她呼吸粗重,語氣雖然極力表現出不善,但變化的聲線透露了動情的事實。她推開身前的人,邊調整呼吸邊拿出門鑰匙,結果試了幾次才送進鑰匙孔。

  沈硯清懶散地靠着牆壁,眉眼間皆染着笑意。

  江雲識氣吼吼地瞪他一眼,拉開門就要進去。沈硯清眼疾手快拉住門把,毫不費力地強行擠了進去。

  “你個騙子!”她站在玄關,控訴他,聲音仍有些嘶啞。

  沈硯清卻只是笑,走過來照着她臉頰親了一口,然後又吻上了她的脣。察覺到她要向後退,先一步攬住她的腰壓向自己。

  “騙子也好,混蛋也罷……”脣齒糾纏間他輕聲說到,“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麼都無所謂。”

  江雲識眼眶驀地有些發熱,忽然就不想再掙扎了。她想着要麼相信他一次,也再給自己一次機會。這段時間雖然明面上是分手了,可她自己心裏也清楚,壓根就沒有放開過他。

  一直這樣糾纏拉扯,倒不如明天找個時間把事情攤開,一五一十地說清楚。而今天……就這樣吧。

  她認輸了。

  江雲識放棄抵抗,慢慢摟住沈硯清的腰身。他微微一怔,很快察覺到她的轉變。欣喜間有些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陪我去洗澡好不好?”

  再沒有經驗,也聽懂了這是一種信息和邀請。江雲識像個樹袋熊掛在他身上,臉上騰地熱了起來。囁嚅到:“家裏沒有……”

  沈硯清喉結滾了滾,悶笑一聲,抱着她大步走進浴室。門關上那一刻,幾個字淡淡飄了出來。

  “最後用手。”

  隨着話音落下,門慢慢關上。磨砂玻璃裏面亮起燈光,昏黃的燈光映出一雙影子。

  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江雲識還有些懵。昨晚從浴室折騰到臥室,最後她是怎麼睡着的都沒有印象了。

  她動了動痠痛的脖子,這才發現沈硯清已經起來了。掀開被子下牀,後知後覺痠痛的何止是脖子,大腿腰部全都未能倖免。

  想起昨天經歷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姿勢,江雲識臉頰一陣燥熱。穿上拖鞋慢慢去了客廳,沈硯清正站在窗邊打電話。

  “我在女朋友這裏。”

  “您這話問的,是誰還用說嗎?剛好爺爺也回來了,後天我帶她回去見你們。”

  那邊不知說了一句什麼,他頓了頓,要笑不笑地說了句:“這您說了不算。生米已經煮成熟飯,我必須得負責。”

  沈硯清轉過身,看見江雲識站在房門口看着他,很自然地衝她笑了笑,掛斷電話走了過來。

  “早。”

  “早。”

  他在她臉頰落下一吻,“餓了嗎,帶你去喫飯好不好?”

  江雲識點點頭,有些猶豫,擡頭看了他一眼,說:“我聽見你打電話……”

  “是我母親。”沈硯清拉着她走到沙發邊,將她抱到自己腿上,“這兩天爺爺回來了,家裏要聚一聚,你後天跟我一塊去。”

  江雲識猛地擡起頭,“會不會太快了?”

  他將她的手攥在掌心,輕輕說到,“江雲識,我想認認真真地和你談一場戀愛,然後等到你覺得時機成熟了我們就領個證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如果你暫時不想生孩子,我們可以養一隻狗或者一隻貓,到你休年假的時候我開車帶你們去各個地方遊玩。等到老了我開不動車了,我們就拄着柺杖在夕陽下散步,晚上坐在鞦韆上戴着老花鏡數星星。”

  說到這裏,他忽然笑了聲,“我們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按照現在的進度,你不覺得有些慢了嗎?”

  對沈硯清的那一番話,江雲識思考了許久,最後還是程南看出她有些不在狀態,才問了一句。

  “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

  這會兒他們剛一起喫完飯,兩人坐在沙發上,糾結片刻,江雲識低聲說了一句:“哥,我跟沈硯清複合了,明天要去他家裏拜訪。”

  程南一時沒言語,走到窗邊點了支菸。抽了兩口轉過頭來看了看她,“挺好,他能做到這個份上不容易。”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江雲識十分驚訝。

  “怎麼,以爲我會潑你冷水?”

  她沒猶豫地點點頭。

  程南哼笑,“我之前潑了那麼多,也沒把他這股火澆滅。他這人其實還成,按道理來說咱們算是高攀了。當然我說的是客觀條件,主觀上那肯定還是他高攀你。”

  江雲識沒忍住笑了聲:“讓你說的。”

  他將菸蒂摁進菸灰缸,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說句實話,沈硯清那樣的人要什麼女人沒有,他能對你這麼一心一意,能看出是真的很喜歡你。既然已經跟他和好,你也別再瞻前顧後,果斷一點勇敢一點,別讓人覺着咱們在拿喬,也不要別人沒說什麼,自己先擺出低人一等的姿態。沈硯清這麼夠着你還不是因爲你足夠優秀。他那邊的問題就讓他去解決,不過我相信既然他打算帶你見父母,應該已經全部擺平了。”

  被程南一通安撫,江雲識緊張消極的情緒消退了不少。同時也十分震驚,她的鋼鐵直男哥哥竟然能說出這種細膩的話來。

  程南沒好氣地敲了一下她腦袋,“你這什麼表情,還不信我?”

  “沒有沒有。”

  “男人看男人最準。這個沈硯清……”在找形容詞,說到這頓了頓,而後淡淡扔出兩個字,“還行。”

  第二天下班後,江雲識先回家洗了個澡,換上一套比較正式的衣服。剛簡單化好妝,門鈴就響了。

  “好了嗎?時間差不多了。”沈硯清視線落在她精緻的面容上,眉眼間透着一股顯而易見的柔和。

  “馬上就好,你等我一下。”江雲識跑回房間拿了幾個袋子出來,想了想又問他,“禮物會不會少了點?我們要不要再去買點什麼?”

  沈硯清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極爲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夠了,我家裏人都愛喝茶,拿點茶葉就夠了。”

  這幾盒看着不起眼,但沈硯清識貨,知道她爲了這些東西肯定費了不少心思。

  “這麼短時間,打哪弄來這種極品的?”

  江雲識笑了笑,實話實說:“程南幫我找的人。”

  沈硯清彎彎嘴角,“看來改天要找個時間謝謝他。”

  一路上就這麼閒聊,大概半小時後到了沈家老宅。江雲識以爲只是跟沈硯清的家人喫一頓便飯,可一眼就望見院子裏停了大概四五輛豪車。

  “還有別人嗎?”

  “家裏的一些親戚,不用緊張他們都挺好相處。”

  兩人走進大廳時,幾個人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沈硯清帶着江雲識走過去打招呼,叔叔姑姑大伯叫了一輪,最後目光跟周景雯撞上。

  江雲識落落大方地叫了一聲“伯母”。

  那日在清風明月雖然遇見過,但那時周景雯絲毫沒將她看在眼裏。這會仔細打量一番,姑娘模樣不錯,氣質也挺好,舉手投足間也不見小家子氣。

  可再好,出身仍舊是她心裏的一道坎。

  “爸,媽,這是我女朋友江雲識。”沈硯清適時出聲。

  周景雯看他一眼,從沙發上站起來,衝江雲識點頭微笑,“江小姐不用拘束,隨意就好。”

  “江醫生你來啦?”沈傾月走過來衝她笑了笑,然後小小聲問沈硯清,“什麼時候可以改口叫嫂子啊?”

  江雲識被調侃的臉頰發熱,沈硯清倒是愉悅地勾起了嘴角,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我儘量快。”

  直到喫飯時,沈老爺子才從樓上下來。老人家滿頭華髮,但精神矍鑠,眼神精明銳利。這些人都是他的兒女和晚輩,自然對他倍加恭敬。

  老爺子在主位落座,淡淡掃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江雲識身上,“小姑娘多喫點,讓阿硯照顧好你。”

  沈硯清笑道:“您放心,餓不着。”

  沈傾月看着爺爺眉開眼笑的樣子,小小聲跟周景雯耳語:“媽,我覺得您還是看開點吧。咱家除了你還都挺喜歡江醫生的,一對四,你沒有勝算吶!”

  周景雯不動聲色地白了她一眼,“你什麼時候成了你哥的說客?”

  “我這是發自肺腑地勸您。你這麼彆着勁,只會把哥哥越推越遠。”

  周景雯抿着紅脣,看了江雲識一眼。而後收回視線沒說話。

  喫完飯,沈硯清被老爺子叫走談話,江雲識隨着衆人移步客廳。閒聊少卿,客人們沒坐多久就走了。江雲識拘謹地坐在沙發沙發上,本來有沈傾月陪着還能放鬆一點,後來她接了個電話一去不復返,客廳裏只剩江雲識和沈夫人。

  氣氛有些尷尬,江雲識在腦子裏努力尋找話題的時候,發現周景雯總是揉脖子,便問了句:“伯母,您是不是頸椎難受?”

  周景雯睇她一眼,淡淡說:“最近睡眠不好,再加上事情多,犯了頸椎病。”

  “我學過按摩,您要是不嫌棄我幫你揉一揉?多少可以緩解一些。”

  周景雯並不喜歡陌生人碰觸自己,而且她有自己的私人醫生,只是最近太忙了沒有時間讓他過來。開口就想要拒絕,可擡頭就瞧見了江雲識眼裏的小心翼翼,那滴溜溜的眼神像個小兔子。

  她見過的人不計其數,從一個人的眼睛就能看出很多東西。可這女孩看來看去,除了那點小心翼翼之外,再沒有其他,甚至連點討好都看不見。

  周景雯蹙起眉頭,緩緩開口:“那你就試試吧。”

  江雲識起身,“那您等一下,我去洗個手。”

  沈硯清從樓上下來,正好撞見周景雯臉色不豫地坐在沙發上,她擡頭看了他一眼,彷彿在壓抑着什麼情緒。

  “您怎麼了?”他皺起眉頭。

  周景雯扯扯嘴角,“我怎麼了你問江小姐,你這個女朋友,手勁不是一般的大。”

  沈硯清根本沒有聽懂,走過去找江雲識,她這會兒正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塊,時不時揉揉手腕。

  “怎麼弄的?”他握住她手腕,幫她揉了揉。

  江雲識笑了笑說:“沒事,太長時間沒做過按摩,有點酸。”

  “做按摩?”

  “伯母頸椎不舒服,我就幫她按了一會兒。”

  沈硯清一怔,隨後笑了聲,他是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按照這個軌跡發展。

  還以爲他不在的時候這兩人發生了什麼世紀大戰,搞半天,周女士原來是疼的。

  時間已經不早,兩人打道回府。沈家二老和沈傾月將他們送到門口。

  “有時間再跟阿硯回來喫飯。”周景雯對江雲識說,“你按得很舒服,謝謝。”

  “您客氣了伯母。”

  道別後江雲識隨沈硯清上了車,車子開出沈宅沒多遠,忽然在路邊停了下來。

  江雲識問:“是落東西了嗎?”

  沈硯清笑了笑,忽然探過身子吻住她,“我的江醫生真厲害。”

  別墅二樓的陽臺,沈傾月看着車裏糾纏的兩個人嘖嘖兩聲:“大哥談戀愛原來是這樣的,真有礙風化。”

  周景雯好笑地看她一眼,轉身回了房間。

  身後,沈傾月的聲音追了過來,“媽,您說實話,是不是被江醫生的按摩收服了?”

  已經走到房門前,周景雯停下腳步,不鹹不淡地說了句:“看看你這模樣,我還有什麼資格嫌棄人家。”

  沈傾月:“?”

  她怎麼了?她是招誰惹誰了?!

  日子過得順了時間就會變快,一眨眼就到了年底。今年程南值班沒法回去,準備買點東西讓江雲識一道帶回去。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沒等到過年江雲識就先回了路嶺。原是陳美兮的麻將館被人砸了,據程南父親說是附近新開了一家麻將館,但老客人只愛來這裏,那邊看着眼紅,就是藉着機會找茬。

  陳美兮因爲阻攔也被打了。已經報了警,結果對方反咬一口。程叔說那些人都是老賴,在路嶺很有人脈,一般人惹不起。

  江雲識一聽當即就坐不住了,請了幾天假就回去了。這幾天沈硯清陪老爺子回了趟京市,得知消息後連夜坐飛機去了臨市,半夜又轉了一趟火車,到地方時天剛矇矇亮。

  江雲識正在病房守夜,手機驀地震了一下,她看了眼進來的信息,連忙下了地。結果一打開門,就看見了沈硯清。

  她想問你怎麼來了,可話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上前死死抱住了他。沈硯清親了親她的發頂,安撫性的將她抱緊。

  陳美兮傷的不重,就是額頭破了一塊,但是江雲識不放心,硬是要讓她住院觀察幾天。第二天一早,陳美兮再次企圖勸她出院,話沒來得及說,門就被敲響,隨後進來一個衣冠楚楚氣質不俗的男人。

  “媽,這是我男朋友。”江雲識主動介紹。

  “阿姨您好,我叫沈硯清。”沈硯清將買來的早餐放在餐桌上,“您先喫早飯,其他的事情不用擔心。”

  陳美兮愣了愣神,才慢半拍地點點頭,“你好,真不好意思,也不是什麼大事,還麻煩你特意跑一趟。”

  “應該的。您安心歇着,我知道了大致情況。一會兒讓小十在這陪您,我去麻將館看一看。”

  江雲識扯了扯他袖子,“你去那幹什麼?這地方你不熟……”

  沈硯清揉揉她腦袋,“放心,我有辦法。”

  等他們喫完早飯,沈硯清便跟着一個認路的人走了。這一去就是一整天,期間江雲識給他打了兩次電話,沈硯清說在跟人喝茶,簡單聊了幾句就結束了通話。

  江雲識和人有些納悶,難道他在這裏還有熟人?

  結果到了傍晚,忽然有幾個人拿着鮮花果籃和營養品過來探望陳美兮。起初江雲識還以爲是哪個朋友,後來聽他們接連道歉才反應過來這幾個就是打砸麻將館的人。

  沒等江雲識開口,沈硯清推門走了進來,那幾個嘰嘰喳喳解釋的人一見到他全部噤若寒蟬。

  “都說清楚了嗎?”他牽着江雲識的手坐下,淡淡看着他們。

  帶頭的男人一臉兇相,可這會兒也只能伏低做小裝孫子:“說清楚了說清楚了。醫藥費我們全部出,麻將館的損失也出,還有精神損失費……總之對不起,是我們的不對。”

  沈硯清沒接話,轉頭問江雲識,“還有其他要求嗎?”

  “讓他們走吧,打擾到我媽休息了。”打了人惹了事,答應給錢是一方面,那受的苦怎麼算。

  “沈總……”那男人還想說什麼。

  沈硯清揮揮手,讓他們出去。

  陳美兮知道江雲識心疼她,可事情已經發生,能這樣解決已經算是圓滿。如果不是沈硯清在這裏,啞巴虧也就這麼吃了。

  “小十啊,我覺得這樣可以了。有了這次他們以後肯定也不敢再來招惹我了。”

  江雲識說她,“就你好說話。”

  陳美兮笑了笑,趕她回去,“我想睡覺了,你帶小沈回家也休息休息吧。”

  江雲識想到沈硯清昨天晚上大概也是熬了夜,也沒再堅持,“那我們晚上來給你送飯。”

  回到家覺得沈硯清最需要的應該是洗個澡,於是將浴室打掃乾淨讓他用,臨進去前,沈硯清抱着她親了親。

  江雲識說他,“你正經一點。對了,你是怎麼擺平那些人的。”

  沈硯清笑了聲,“無賴最怕比他們更無賴的人。雖然這地方我不熟,但是很巧,這兒的煤礦老闆認識秦與淮,跟我在一塊喫過飯。”

  江雲識明白了,這是找了個更大的地頭蛇來治他們。她豎起大拇指,“沈總威武!”

  兩天後陳美兮出院,當天晚上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待沈硯清,攔都攔不住。忙了一天是真累了,飯後陳美兮讓江雲識明天就回宗城,便去休息了。

  江雲識收拾好碗筷,問沈硯清,“想出去走走嗎?”

  “好。”

  這地方不比宗城,晚上當然也沒那麼熱鬧。一般都是飯後鄰里鄰居坐在一塊兒聊閒嗑,走這一路江雲識收穫了不少目光,這些人都是從小看她長大的,說話也沒什麼忌諱。

  “小十,帶男朋友回來見你媽啊?”

  “呦,這男娃長得真俊啊,站在一塊真登對。”

  “小江醫生啥時候請咱們喝喜酒啊?!”

  一路熱鬧一路調侃,江雲識招架不住,只好笑着衝他們擺手,“還早還早。”

  “他們真熱情。”

  “十幾年的老鄰居了,都喜歡開玩笑。”

  沈硯清摟着她肩膀道:“難怪你性格這麼好。”

  江雲識笑着揶揄,“你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那是自然,在我眼裏你就是最好的。”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池塘邊,“我們在這裏坐一會兒?”

  “好。”

  她剛要坐下去,被沈硯清一把抱到自己腿上,“石頭上涼。”

  心裏頓時一暖。

  江雲識靠着沈硯清的胸膛跟他講自己以前的事:“小時候我難受的時候就會到這裏來,很安靜,沒人打擾,吹一吹風感覺氣就消了。”

  孤身一人,又那麼小,剛到這裏肯定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雖然知道何家人對她很好,可只要一想到她在本該無憂無慮的年齡遭受那些事,就不免心疼。

  “那如果開心了會去哪裏?”

  “蘆葦地。”想着那個畫面,江雲識忽然笑了出來,“小時候除了跟着程南到處跑,最喜歡的就是躺在蘆葦地裏看星星。你看,那一顆好亮。”

  沈硯清擡頭看過去,勾了勾嘴角。

  “還是以前星星多。像你送我的星空燈,滿天繁星,一天用一顆來許願都用不完。”

  “沒關係,你下次把願望告訴我,星星不能忙你實現的,我來實現。”他垂下眼眸,溫柔地看着她,“以後你身邊不止有程南,還有我。想去哪裏我都帶你去,想看星星就這麼躺在我懷裏。”

  銀白的月光柔和了他臉上鋒利的線條。江雲識的指尖輕輕刮過他的眉骨,鼻樑,慢慢落在嘴角。然後捧着他的臉吻了上去。

  之前她只覺得遇見沈硯清是意外,是錯位。現在才知道能跟他在一起是幸運,是救贖。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獻吻,沈硯清有些情難自禁地閉上眼,與她做最親密的糾纏。

  池水映着光亮,他們的身影倒映其中。微風吹過,江雲識靠着他肩膀平息。沈硯清像在安撫小貓,輕輕順着她的後背。

  江雲識看着天邊那顆最亮的星星,目光慢慢落在他的側臉上。

  “星星真好看。”

  “嗯。”他的嗓子還嘶啞着,明顯也沒有恢復回來。

  江雲識爲他的動情而心動,忽然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輕輕說了一句:“今晚夜色真美。”

  這是一句再熟悉不過的話。沈硯清驀地低下頭,就聽她在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他喉結滾了滾,看着她的眼睛,清澈明亮,溢滿柔情,那是愛他的樣子。

  心跳有些微微的失控,沈硯清緩緩低下頭再度吻了上去。

  今晚夜色很美,星光閃耀,風也溫柔。

  可我愛你與這些都沒有關係。

  只因你是你,只因有你在,這人間都變得美好。

  作者有話說:

  還有幾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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