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673、旧宅相遇
但就在今晨,佣人觉得不对推开房门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床上,面带微笑,已经沒了呼吸。
经医师检查,白家主是在睡梦中突发恶疾。
這病来得快,白家主走的时候,想必沒什么痛苦。
白元慕则是昨夜修行出了岔子,以至于走火入魔,丢了性命。
信者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愣住了,看了看白家所在,又默默地看了看谢周。
在场都是聪明人,立刻就想到了白家主和白元慕因何而死。
哪有什么病和走火入魔,白家主和白元慕应该都是自杀。
這是谢罪。
如果只是玄虚子落败,紫霞退走,那么只有白家主一人谢罪或者就够了。
但昨夜還多了一條——玄震子的刺杀。
白家与紫霞交好,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墨望等人住在白家安排的驿站裡,却遭到玄震子的刺杀,這件事白家也必须担责。
于是白元慕也不得不跟着谢罪了。
他们不死,只怕今后白家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那位白家少年的身体一僵,眼裡闪過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转身朝着家裡奔去。
墨望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谢周身上,欲言又止。
谢周微微皱眉,沒想到白家主和白元慕如此刚烈,又如此果决,但不管是出于民意,又或者是为了安抚,他总归要做出些表示,說道:“白家与东夷的牵染在于白元慕,既然她不在了,白家迁出泉州的事情就先作罢。”
墨望点头表示知晓,随后满是感慨地叹了一声。
他能說什么?有些人为了家族,付出生命的时候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就像他们为了青山。
“我先走了。”谢周对墨望說道,晨风微动,他的身影已化作剑光离去。
海的味道随着距离散去,风裡依然是南方特有的温和。
当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谢周已经来到金陵,沿着秦淮河直行,沒過多久便来到那條巷子。
這裡现在是金陵城的禁地,又被布下阵法,百姓们被挡在外面,顿时清净了许多。
巷子口那座破落的道观在几年前就被拆了,巷子深处那座废弃的宅邸却是沒什么变化。
旧宅裡站着一個人,一袭简式玄衣,头发被一直木簪束起,并不正式,却自有出尘之意。
他看着眼前的废墟,似乎在缅怀什么。
“大兄,原来你也在。”谢周怔了下,看着那人說道。
“過来看看。”王侯笑着說道。
就在十九年前的今天,就在十九年前這一天的夜晚,大火照亮了长安和金陵两地的王谢宅邸,权倾三朝的两大世家,一夜间从朝堂除名,无数与王谢有关的人葬身火海。
一晃眼都十九年過去了,那些残存的族人有了新的聚居地,却依旧只能躲在朝廷看不见的地方。
“大兄,你也?”谢周感受着王侯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剑意,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我也破境了。”
王侯言语中沒有任何欣喜,只是平静說道:“作为代价,王老死了,還有两個你沒有见過的前辈也为此付出了生命。”
王老……那個暗影楼的掌控者,一手打造出黑衣楼情报和刺杀组织的王丘南,就這么死了?
谢周一時間有些发愣,微微皱眉說道:“你们效仿了星君?”
“是。”王侯沒有否认,說道:“顺爷的离开让我們认识到,黑衣楼需要一個能够直面星君的强者。而星君帮助玄虚子突破的办法,只要找好合适的人选,其实不难。”
谢周沉默了下,沒有說什么。
想必王丘南和那两位前辈,临死前都還面带笑意,他们与白家父女也都是一类人。
王侯问道:“玄虚子如何?”
谢周知道他问的不是战力,說道:“我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
“既是师徒,又是父子,虽說是被利用,但总归亲過咱们這些外人。”王侯遗憾說道。
谢周点点头,转而问道:“谢淮和王尘他们呢?”
“小淮在益州,你的突破对他的打击有些大。”王侯笑了笑說道。
对此他也沒有任何办法,谢淮的心结谁都沒办法开解。
王侯接着說道:“小尘還和玄逸子在一起,不過前天传来的最新消息說,他们二人已经在返京的路上了。”
“好不容易才跑出去,为何又要回来?”谢周挑眉道。
“玄逸子沒找到沈家,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沒找到,他想知道真相。”王侯說道。
谢周无奈一叹,很难想象那般纯善的玄逸子,在知道一切之后,会产生怎样的绝望。
王侯知道他在想什么,对此他也感到可惜,沉默片刻后问道:“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谢周說道:“我在想咱们加在一起,能不能解决紫霞的問題。”
“前几天,我去长安走了一趟。”王侯忽然說道:“见到了星君。”
谢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结果如何?”
“星君似乎更强了,我打不過他,你也不行。”王侯认真說道。
谢周說道:“那要是再加上一個人呢?”
“你說的是柳先生嗎?”
王侯直接摇头,說道:“柳先生的剑不够利,况且他也不适合和咱们一起战斗,若是再加上他,說不得還会适得其反。”
“不是柳先生。”谢周說道。
王侯不解,說道:“那還有谁?”
谢周看了眼天色,心想這时候的法显或许刚刚睡醒?那家伙在沒事的时候,总是那般懒。
见谢周沉默,王侯忽然想了起来,试探性地问道:“兰若的那位?”
谢周点点头。
“怎么可能?!”王侯难掩震惊。
严格說来,他、玄虚子還有谢周的突破都算是取巧。他和玄虚子是利用某种脱胎于血祭的禁术,共有三位修行斟至化境的前辈因此而死;谢周则是借了姜御的余荫,又借白雾丹引了无数天地元气。
那個法显,好像什么都沒有。
“我在闭关前,托人也给他送了一颗白雾丹。”谢周說道。
“那也不够,他的感悟呢?你别告诉我师父也给他送了一份。”王侯說道。
“這倒沒有。”谢周笑着說道:“看来大兄你对通天禁的了解完全不够。”
王侯挑眉道:“何解?”
“那是一條只要入了门,今后就沒有门槛的修行路。”
谢周淡淡地說道:“突破领域最难的,在于对规则和天地的感悟,但自从法显修行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经在与天地规则同舞。”
“真有這么逆天?”
“就是這般逆天。”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修這個?别跟我說是师父弄不到。”
“我试過,师父把通天禁抄录在最初拿给我的那一摞典籍裡了,但我沒有发现。”
“你沒看完?”
“看完了,甚至全背了下来,只是于我无用。”谢周說道:“那玩意儿,我当时只当是某位先贤突破时的心得,根本沒想過它是一本功法。后来知道了,再回過去看,才发现难的要死。”
“连你都不行?”王侯无奈說道:“那我指定也是行不通了。”
“师父能弄到,星君肯定也能弄到。”谢周說道:“我不信他沒给玄虚子几人试過,他耗尽多年心血培育出的弟子,不一样行不通?”
王侯心想是這個理,沒有在說什么。
兄弟二人在旧宅裡坐了片刻,当天王侯就去了益州。
谢周出城相送,看着剑影消失天际,转身去了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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