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不可能的企图(1) 作者:未知 记者连连摇头,“那样报道容易误导观众,抓不住关键,起不到教育意义。” 杜志勋冷冷瞧着他:“每一件案子都一幕人间悲剧。它不是话剧,不是宣传片,任何人都沒有资格篡改它的真相。” 說完起身离开审讯室。 “這,這個人是谁?他怎么能這样?他怎么能這样說我們新闻工作者……”记者脸红脖子粗,又不敢当着杜志勋面发火,等他离开之后朝孙建洲抱怨。 “……”孙建洲表情尴尬,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 …… 一個头发斑白,五十多的男人站在的病严果的病床前,望着躺在床上被毁容的严果,神情复杂,既有愧疚,又带着冷漠。 這個人就是蔡凤琴的前夫,严果的父亲。他叫严骏。 他和蔡凤琴十几年前就离婚了,那时候女儿還在上小学,法院把女儿判给了蔡凤琴,由严骏每月交一部分抚养费,一直到严果十八岁。离婚之后,严骏很快又结婚,還有了自己的孩子。這些年与蔡凤琴几乎沒有多少来往,连女儿也沒有见過几面。 在這次惨案中,严果可以說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她根本沒有参与過十年前的吴芸事件,就因为她是蔡凤琴的女儿,凶手把她也作为了报复对象。活生生的把她一张脸咬烂,医生說,想彻底复原是不可能了,肯定会在脸上留下巨大的伤疤。对一個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来說,毁容甚至是比死更悲惨,今后等待她的還是漫长人生之路,她要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默默生活,可能沒机会结婚,生不了孩子,一個人孤独终老。 考虑到严果的难处,警方希望帮她安顿下来,调查了解才发现,她其实与自己的母亲关系很僵。高中沒毕业就辍学了,也沒有和母亲住在一起,自己出去四处打工。现在就暂住在广安县,距离平江市区很近。她還有個男朋友,不過男友推三阻四,根本不想照顾严果,還声称已经和严果分手好几個月了。 如今,母女俩都需要人照顾,最后,警方只能联系蔡凤琴的前夫、严果的生父過来商量,看看怎么办。 严骏一开始推脱,說自己有心脏病,现在身体状况也不好,還需要家裡人照顾,沒有精力照顾别人了。 郭蓉蓉一听這消息就来气了,她最讨厌始乱终弃,抛妻弃子的男人了。撸胳膊挽袖子亲自找到严骏家,连劝带吓唬,硬是把老小子给揪来了。丁潜暗自感叹,连他這個心理医生都不一定能搞定這种事,郭蓉蓉居然手到擒来,果然不简单,這本事要是到派出所调解民事纠纷,专门对付那些叫街婆、五马六混子肯定行。 严骏来到病房就杵那儿了不动了,严果也不想见他,被子蒙头躺在床一声不吭,爷俩就在這儿僵持。 郭蓉蓉实在等得不耐烦,朝严骏使劲儿咳嗽两声,努嘴让他主动点儿。 严骏沒办法,慢吞吞挪到床前,咽了口唾沫,弱弱的唤道:“小果,爸来看你了。” 严果蒙着头不吭声。 严骏叹口气,鼓起勇气說:“爸知道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可是当初我跟你妈那种状况……唉,說什么都沒用了,爸這次来就是想看看,能帮上你什么忙不。虽然爸现在身子骨也不好,但你毕竟是我女儿,你现在這样我不能不管。你就给爸爸一次机会吧,啊,小果……” 严骏說到最后,嗓子哽咽,看来也是真情流露。 郭蓉蓉远远瞧着,小声问身边的丁潜,“你說严果会不会连她爸爸都不记得了?” “這個嘛……我觉得倒不至于。前行性失忆症对长期记忆影响不大,相对来說,事情发生的越久远,患者反而能记得越清楚,主要是破坏就近发生的短期记忆。” 严果蒙在被子裡,被子微微抖动,似乎她在哭泣。 严骏深受感染,慢慢揭开了被子,沒想到严果不是在哭,居然捧着漫画书在咯咯发笑。 這一下可把严骏气得不轻,一把揪住严果,把她从床上拽起来,“這么多年沒见,你爸好容易来看你,你怎么能无动于衷,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严果呼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压抑着满腔怒火,冷冰冰的說道:“我沒有你這样的爸,我根本不认识你!!” “……”严骏脸涨通红,又羞又恼,抓着女儿的手不住的哆嗦。 严果慢慢仰起脸,慢慢摘掉脸上的纱布,露出满脸狰狞的伤疤,刚刚结痂的一條條伤口,简直就像恐怖片裡爬出来的恶鬼。 她微微一笑,脸上裂开一條黑色的口子,條條伤疤跟着一起耸动,好像蠕动着成百上千的條的蚯蚓,让人脊背发麻,头皮发炸。 严果瞪着那双沒有受伤的眼睛逼视着严骏,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爸——” 她从齿缝裡冷森森的挤出這個字。 “你……”严骏哆嗦着指着她,想說话,却什么都說不出来。 他气血攻心,双眼翻白,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郭蓉蓉和丁潜都沒想到会发生這种变故,赶紧跑上前看严骏,他已经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 “赶紧去叫医生。”丁潜大声提醒郭蓉蓉。 “哦,好。”郭蓉蓉也手忙脚乱了,慌慌张张跑出病房喊医生。 丁潜這时候无意中瞥到了坐在病床上的严果,猛然发现她竟然在笑。 她冷冷的瞅着自己奄奄一息的生父,沒有丝毫的怜悯和悲恸,只在那张黑漆漆的嘴角停留着得意的笑容。 丁潜激灵灵打個冷战。 当他抬头看向严果,她的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露出一副說不出是难過還是茫然的表情。 而那一瞬的冷笑却深深刻凿在丁潜心裡。 郭蓉蓉很快把医生叫来了,马上对严骏进行了紧急的心肺复苏程序,然后把他抬上移动担架,送到了急救病房。 丁潜一直暗中留意严果,她再也沒有任何异常的表情。只是恹恹的拿起卡通书,翻看起来。 “我刚才是看错了嗎?”丁潜暗暗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