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當首領的第一天
“……看起來是這樣。”
檔案室裏,瀧川悠一盯着自己手上的圍巾沉思片刻，忍不住又在脖子上繞了幾圈。
阪口安吾沉默：“怎麼又繞回去了？”
青年整理着圍巾上的褶皺，聽見這話擡起眼睫。
“冷。”瀧川悠一點頭,非常認真地回答。
阪口安吾：……
阪口安吾：你不要在這種地方認真啊！
他深吸口氣,在墨水把字跡暈開前將筆擡了起來。
“然後呢。”阪口安吾問道,“你來找我不會就是爲了圍巾怎麼系比較好看的事吧？”
“當然不是。”瀧川悠一奇怪地看他一眼，“只是中原知道了我假死的事，從出差回來就一直在找我。”
的確。
要不是他打不過瀧川，阪口安吾自己也想揍他。
“那不是正好。”阪口安吾皺着眉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和中原比一場？”
瀧川悠一想了想。
“那不一樣。”青年的神色突然嚴肅,爲了證明自己的觀點,甚至還難得地擡手比劃了兩下，“我是想和正常的中原比試,但現在的中原看起來想把我們的大樓拔起來砸我臉上。”
瀧川悠一說到這裏頓了下,繼續一本正經地補充：“我問了太宰,修一棟大樓很費錢。”
……原來你在意的是這個嗎！！
阪口安吾頭疼,有一瞬間陰暗地產生了用圍巾把面前這個氣人的傢伙悶死的衝動。
“那你去道個歉不就好了？”阪口安吾解釋道，不知道該從何教起,“大家只是擔心你,又不是真的想和你動手。”
“擔心？”瀧川悠一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扯着圍巾的手鬆開。
他想了一會：“那安吾也擔心我？”
阪口安吾一哽,他確實有很多話想和對方說,但可能是對方的目光太過單純的緣故,他反倒有些說不出口了。
光看外表，根本想象不出來這是昨天在走廊上殺出一條血路的傢伙。
純白的軀殼沾上血色，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阪口安吾在寫完那封交給種田長官的信時，曾打開門遠遠地看了一眼。
雖說他的臥底身份很早可能就在瀧川那裏暴露了,阪口安吾捉摸不透對方的心思，但既然港口黑手黨變了天，現在最好的舉措應該是撤回異能特務科纔對。
但是……
“我說，瀧川。”他無奈嘆氣，在瀧川無聊地給他放在一旁的酒插在小雨傘前開了口。
“嗯？”
“作爲你的朋友，我偶爾也會有點私心。”阪口安吾說。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更換這件事第一天便在裏世界傳開了。
作爲首領，除了要將組織內部小部分反對的聲音解決，瀧川悠一還要重新與之前友好的家族交涉。
“……明明感覺以前沒有這麼累。”
躺在沙發上的青年用書蓋住臉，在結束一場又一場的談話後，瀧川悠一決定短暫地休息一下。
“是因爲悠一你的身體又差了吧。《我爲什麼要洗白》,牢記網址:m1”太宰治看了眼桌子上的文件，漫不經心地捻起一張，“明明昨天走路還搖搖晃晃的。”
正常人至少會等身體好了之後再發動叛變。
但悠一顯然不在“正常人”這個範疇中。
“說起來，幸好悠一當初是往心臟開的槍，要是往腦袋開的話，說不定就變成傻子了。”
腦海中莫名其妙就浮現了那恐怖的畫面。
“……喂。”瀧川悠一把蓋在臉上的書摘下，側過臉去不滿地喊了聲，“我哪有那麼白癡。”
雖然感覺往腦袋開一槍的確挺帥的。
瀧川悠一說着站起身。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位於大樓的頂層，從落地窗內往下看，幾乎能俯瞰整個橫濱的景色。
水泥與鋼筋之中，人羣來來往往地穿梭。黃昏的光照耀在桌角那朵凋零了一半的花上，悄無聲息地顯露出日薄虞淵之感。
【“外面的陽光好看嗎？”】
瀧川悠一一愣，耳邊忽然響起這道聲音。
他隱約記得，太宰治那時穿着茶色的風衣。
按理說，新的幹部上任，他作爲首領應該送太宰點禮物。
“看我嗎？”倚在桌邊的少年擡起眼來，太宰治放下文件，若有所思地與對方對視。
瀧川悠一遲疑了一下：“我記得中島現在應該在孤兒院。”
太宰治很快就聽出了言外之意。
“敦君有自己的成長軌跡，我是不會插手的。”太宰治輕描淡寫地拒絕道，“除非悠一想邀請敦君加入這裏。”
……那孩子怎麼看現在都不會加入黑手黨的吧。
再說現在的港口黑手黨也不缺戰力。
瀧川悠一這麼想着，突然記起早上自己似乎有個部下被襲擊的事。
得去調查一下才行。
“然後呢？”瀧川悠一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加入偵探社？”
太宰治裝模作樣地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誰說我要加入偵探社了？”
換句話說，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不過是因爲織田作意外的死亡纔想要去尋找一些東西的。
但既然現在知道了是什麼意外，也找到了想要活下來的意義，似乎沒有必要去做洗白那麼麻煩的事。
瀧川悠一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嘟囔了一句“我纔不管你”。
不過，既然這樣。
風衣還是買黑色的吧。
“沒死？”
米花綜合病院旁一棟大樓的頂部，基安蒂聽着耳麥裏的聲音，扣下扳機時微微移動了槍身。
子彈正中目標的腹部，女人卻煩躁地嘁了一聲。
“真是禍害遺千年。”
一旁的科恩默默補槍，決定在這件事上閉嘴。
雖然耳麥裏的情報是關於港口黑手黨那個一直給他們找麻煩的小子的，但提到禍害兩個字，基安蒂顯然是想起了斯繽尼塔。
自從琴酒說斯繽尼塔死了後，基安蒂氣得做任務時搞了幾天明殺，最後被琴酒扔回訓練基地待了幾天才正常。
但科恩有一種預感……
“你們在別人醫院旁邊搞什麼呢。”熟悉的聲音傳來，科恩的眼睛猛地增大，他的動作迅速，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往聲源處開了一槍。
瀧川悠一偏頭躲過，淡漠地看了眼身後牆壁上出現的一個小小裂孔。
要被殺了。
雖然建築物之間隔了十幾米的距離，但對上那雙淺紫色的眼睛的時候，科恩的腦子裏第一時間冒出的卻是這樣的念頭。
然而下一秒，令科恩難以置信的是——
青年在注意到他身邊的基安蒂時稍稍一頓，隨即整雙眼睛都亮了起來。
“好久不見！基安蒂！”
科恩:……？
過度的震驚使得男人偏過頭去，低聲詢問了一下身邊同樣震驚的搭檔:“爲什麼他要用這麼友好的語氣和你說話？”
基安蒂:“……”
基安蒂:“我要知道還會是這幅見了鬼的表情嗎？”
至少在她的記憶裏，和瀧川正面對上只有之前在港口的那一次。
對方在直升機上打暈了科恩，然後一腳把她踹飛了五米。
“等、等等……”
身後的門被打開，負責護衛首領安全的黑手黨一個個跑得氣喘吁吁。
他們用手撐着膝蓋，身爲武鬥派人生第一次這麼狼狽。
雖然能被賦以保護首領的重任令他們感到無比光榮，但是……
瀧川首領未免跑得也太快了吧！
不過瀧川首領是不會錯的，一切都是對面那兩個疑似敵人的存在的錯。
黑手黨們篤定這點，很快站直了身子:“請您不要亂跑，瀧川首領，解決威脅這種小事就交給我們就行。”
瀧川悠一打招呼的手放下，迷茫地回過頭:“哪有威脅？”
基安蒂:……
基安蒂:“少瞧不起人了混蛋！”
啊，生氣了。
瀧川悠一擡手接住子彈，沒什麼波瀾地將其碾碎。儘管如此，他合攏的手卻並未鬆開，瀧川悠一就像是忽然意識到這個舉動會更加激怒對方一樣，隨後假裝無事發生地將碎片連同手一起塞回口袋。
“沒關係。”瀧川悠一說道，制止了身後部下擡槍的動作，“我只是在敘……”
青年的聲音因一顆銀色的子彈戛然而止。
瀧川悠一沒有說話，只是垂目看了眼從自己臉頰上流下來的血。
死一般的寂靜中，瀧川悠一忽然笑了聲。
“槍借我一下。”
他向身側的部下伸出手。
港口黑手黨隨身攜帶的槍支經過改造，有效射程比一般的□□要遠些。
但再怎麼遠，也只有兩百米左右而已。
如果要幹掉六百碼外的那個狙擊手，那他只能去打劫基安蒂。
但那應該是萊伊，沒有必要。
黑蜥蜴中，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部下並沒有將槍借他。
“都出去吧。”於是瀧川悠一這樣說。
“但、但是……”
“是命令。”
“……”
在門被關上的一瞬，掀起的狂風中帶着煙味。
男人並未掀下易容的假面，只是垂下了那雙幽綠色的眼睛，言簡意賅地發出聲嗤笑。
“很有自信？”
“我什麼時候沒有自信。”瀧川悠一扯開脣角，“不過比起那個——”
“gin。”他問道，“你把我的部下弄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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