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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当首领的第十三天

作者:南极海豹
泷川悠一其实自己就能打开手铐。

  打开机关对他来說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偏偏要挂在手腕上,敲得桌子啪啪啪地响。

  于是当松田阵平回到店内看到的就是這样幼稚的一幕。

  他挑了下眉,侧過脸去看一旁无奈的诸伏景光:“谁又惹他了?”

  诸伏景光沒有回答這句话,只是透過松田身后的玻璃看了眼街道上的场景:“事情都解决了?”

  “沒有。”松田阵平說,他黑色的西装外套随意挂在手上,裡面白色的衬衫也利落地挽了起来,“不過和目暮警部通過电话了,我想先查個监控。”

  “zero——”他非常自然地看去。

  “我在招待客人。”安室透单手叉腰,听见這话心情愉悦地回過头,“让悠一带你去吧。”

  泷川悠一对自己部下逃班的谴责被迫止住,他倒是知道监控室在哪,不過還是疑惑地拧了下眉:“我?”

  “你比较擅长這個,不是嗎。”安室透回答,显然是记得对方警校时期每一门课的分数。

  “喂。”松田阵平不满,“你這样說显得我很沒用一样。”

  安室透举手投降,正要开口,青年的一句轻飘飘的“有用的话那那辆车上就该有炸/弹了”却插了进来。

  松田阵平:“……”

  安室透:“……”

  “我去看看。”诸伏景光起身說。

  气氛突然变得严肃不少,而罪魁祸首還在咬着蛋糕,含糊不清地表示:“开玩笑的啊,有炸/弹早就爆/炸了,而且让我去引爆才是最合适的吧。”

  泷川悠一說到這裡,身影明显顿了下。

  松田阵平注意到他的眼睛亮了亮,有点像发现了松果的小松鼠。

  但正义的警察是不会被他這幅外表欺骗的。

  几乎是在他起身的同时,松田阵平便冷酷无情地拖着他往裡走:“不准破坏犯罪现场。”

  “喘不過气了。”泷川悠一淡淡地看了眼自己被揪住的领带,“能不能松手,這條很贵的。”

  松田阵平神奇地跟上了他的逻辑:“你不是每個月九位数的工资?”

  泷川悠一眨眨眼:“哦!你看了啊!怎么样,要跳槽嗎?”

  想想也不可能。

  松田阵平垂目看了他一眼:“你在邀請我去当卧底?”

  “……”

  那有用的公安岂不是全变成卧底了?

  “算了,你当我沒說。”泷川悠一一本正经,收回注意力的时候突然发现带错了路。

  空旷的卫生间内,松田阵平陷入沉默。

  泷川悠一跟着陷入沉默。

  错了。

  但是可以挽救一下。

  松田阵平看着他非常自觉地把挂在手上的另外半截手套也拷上,最后還是忍住了往他脑袋上来一下,然后扛着他走的冲动。

  卷毛警官只是眯了眯墨镜后面那双蓝色的眼睛,說出了刚才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泷川,你脖子上的那些……”

  “是门口那個客人做的吧?”

  首领被人拽出了视野之外,但太宰却沒有反应。

  按织田作对他的了解——

  不行,太宰可能干出的事情太多了。

  “织田作。”就比如现在,太宰托着下巴,看着眼前被加了料的咖啡问他,“你說,如果我现在往那辆车裡装個炸/弹,然后再去帮忙……”

  “会有很多人替首领给你两拳。”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陈述。

  “唔。”太宰治苦恼地皱了下眉,搭在脸上的手指点了点,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瞄向窗外。

  接到报警的警察已经赶了過来,黄色的警戒线被拉起,目击者之一的安室透配合地被叫去做了笔录。

  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了。

  太宰治完全不想配合。

  “真难哄啊,悠一。”

  织田作听见他這么抱怨。

  “难道不是你的思考方式有問題?”织田作之助看他一眼,“况且首领看上去也不是很生气——前提是你不多此一举把這群警察炸上天的话。”

  問題就在這裡。

  太宰治当然知道這是多此一举。

  他只是纯粹地和以前一样,觉得悠一以前认识的人都是一群麻烦而已。

  碍眼。

  尤其是亲眼看到他们之间的默契和相处模式之后。

  就有种……

  “首领不可能回去当警察。”

  织田作开口,打断他的思路。

  “而且比起這個……太宰。”

  “嗯?”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天衣无缝]能预知到未来几秒内发生的事情,通常是狙击、爆/炸之类的突然袭击。

  很显然,這场车祸只是個幌子。

  目的是为了让他留在這裡,然后——

  “趴下!”

  第一颗子弹击穿阻挡视线的一名警员的大腿,沒有人预料到這场袭击,但经验丰富的目暮警部很快反应過来,迅速给出了信号。

  “看来有人比我還不想让住吉会爬起来。”

  一個组织的兴盛,代表着其他组织的利益受损。

  假如负责谈判的太宰治身死,即使知道真相,港口黑手党也势必会将责任归咎到住吉会头上。

  太宰治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完全沒有要躲的意思。

  第二颗子弹朝着他的胸口而来,却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卸了力道。

  织田作之助看着他从容地弯腰捡起掉在脚边的子弹:“彭格列一世的披风?”

  “只是一样的材质啦。”太宰治說道,研究着子弹上的标志,“悠一送我的。”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隐约记得坂口安吾和他提過。

  “首领還真是喜歡你啊。”

  “咦?”太宰治转過头。

  织田作之助沒有看他,只是简单地做出评价。

  “這不是简单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吧。”

  黑手党的财富是源源不尽的,而這样的产品一旦流入市场,势必会造成灾难发生。

  “就像你担心泷川死掉一样。”织田作之助說道,看了眼他们从监控室中走出来的首领,“你们之中,更担心对方的反而是……”

  反应過来的敌人很快动用了第三颗子弹。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是直接朝着太宰治的脖子来的。

  红色的宝石与金属在空中发出碰撞,巧妙地改变了射击的方向。

  泷川悠一对于自己受损的财富有些心痛,但最后還是慢悠悠地晃了過来:“沒事吧,你们两……”

  剩下的话被突然从腰侧穿過的一只手打断,太宰治的力道很轻,掌心触碰间却仿佛激起一股电流。

  泷川悠一僵了下,反应過来的时候已经跌坐在了对方的腿上。

  “這叫什么?”泷川悠一低头看了眼揽住自己的手臂,“恩将仇报?”

  “会赔你的。”

  贴近少年颈侧的银发如羽毛般轻盈,太宰治将下巴搭在他的发顶,轻轻地笑了声。

  泷川悠一被他蹭了蹭,有种被大型猫咪缠上的错觉。

  “松手。”他皱眉道,“你用這张脸我总觉得怪怪的。”

  “好過分——”太宰治懒洋洋地拖长语调,“這可是我为了见悠一专门做的伪装。”

  泷川悠一沉默,听见外面直升机的声音。

  “有什么用嗎?”

  完全就是被发现了啊。

  泷川悠一抬手揭下对方用于易容的面具。

  黄昏的光下,太宰治那张善于蛊惑人心的脸露了出来。

  “沒有用。”

  太宰治弯着唇角說道,他慢條斯理地打了個响指,鸢色的眼瞳中映出青年手腕上解开的手铐。

  “但我现在很高兴。”

  泷川悠一跟不上他的思维,只能偏過头去和织田作說话:“他的脑子坏掉了?”

  一直都挺坏的。

  织田作之助在心裡回答。

  但這不是重点。

  附近的居民在警察的指挥下有序地疏散,织田作之助安静地注视着這一切,开口问出的却是:“您不去帮忙嗎?”

  泷川悠一起身,拧了拧发酸的手腕,听见這话有些惊讶:“怎么突然问這個?”

  “因为這說不定是您和他们最后一次合作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泷川悠一的睫毛颤了颤,目光落在一把抓住直升机的起落架,在急促的气流中爬进驾驶舱的安室透。

  松田阵平抄了捷径,不知道开了谁的车,一脚油门迅速接近直升机的下方。

  黑色的轿车在夕阳下飞速行驶,萩原研二从天窗上爬出,冷静地扣下扳机时,露出了意气风发的笑容。

  诸伏景光的子弹击穿狙击手的头颅的同时,萩原研二的子弹同样也击中了直升机的主旋翼。

  泷川悠一几乎已经能预见這场战斗的结局。

  “我才不去抢人功劳。”泷川悠一說,目光却沒有收回。

  他凝视着那道金色的身影揪着打晕的一個人跳下,准确地落在轿车的顶端。

  【“降谷零。”】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

  【“伊达航。”】

  【“报告!鬼冢班全员……等等,悠一人呢?”】

  【“……”】

  【“泷川——!你小子又给我在晨练睡觉!”】

  伴随着鬼冢教官的怒吼,泷川悠一被人从被子裡揪了出来。

  他睡眼惺忪,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過头就看见阳光下穿着警服的同伴捂着肚子大笑。

  “而且,警察逮捕罪犯,哪裡需要黑手党帮忙。”泷川悠一顺着,揪起咖啡厅角落裡昏迷不醒的任务目标的领子。

  “明明不是异能力者,也沒有什么超能力……”

  “真是比我還不怕死。”

  青年說到這裡轻松地笑了下。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模仿着他们五個人成长起来的。

  事到如今,他隐约能明白一些伊达班长的父亲那时在便利店中下跪抱住他的含义了。

  成为警察是個不错的選擇。

  但泷川悠一根本想象不出来自己为了陌生人而下跪的样子。

  他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亡。

  脑袋在這时被按了下。

  太宰走近他的身边,另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還会有别的朋友的啦,悠一。”

  泷川悠一想了想。

  “你在安慰我?”

  “不明显嗎?”

  “……沒有。”

  泷川悠一迈开脚步,他们在胜利的欢呼中从后门离开。

  青年的表情并未产生任何变化,他只是一步一步,任由天边翻滚的云彩拉长影子。

  交朋友好麻烦。

  车门打开的时候,泷川悠一這样想道。

  打架的时候要收敛一点,不能吓到正一和安吾,自己也不能随便受伤,不然中也和红叶姐身上总是会冒出危险的气息……

  泷川悠一一條一條地数,越数越觉得麻烦。

  于是他抬手,在上车前扯了下身边少年的袖子。

  “太宰。”

  泷川悠一得出结论,在太宰治回头时认真地张开唇瓣。

  “我不想要新的朋友。”

  “……不可以嗎?”

  太宰治一愣,看着他迷茫地歪了下脑袋,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這种事就不用问我啦,悠一。”

  太宰治的语调缓慢,霞光映亮了他的眼睛,使得那抹鸢色也柔和下来。

  “因为不管悠一选了谁当朋友,我都会试着好好相处的。”

  少年的目光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那浅紫色的眼睛中。

  這不像是太宰能說出来的话。

  泷川悠一好奇:“那白兰——”

  “不可以。”

  “中也?”

  “我要恶心得吐出来了。”

  “……”泷川悠一沉默,生怕波及到自己,下意识地往车窗边上挪了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昼夜交替之际,青年困倦地眨了眨眼。

  太宰治看着他又往自己這裡挪了回来,然后自动找了個合适的位置,枕着腿自顾自地睡着了。

  少年发出声好笑的鼻音,在开车的部下担忧地通過车内后视镜看来的时候比了個噤声的手势。

  明明以前是因为担心被暗杀,所以缩在柜子裡和地上睡觉的家伙。

  太宰治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又发烧了。

  果然,他不在的话悠一根本就不会吃药。

  令人苦恼。

  索性打发另一個自己去谈判算了。

  人为什么不能会分身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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