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当首领的第七天
這件事要是被本就忌惮港口黑手党的那些组织知道,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
“太宰。”
回到首领办公室,泷川悠一瞄了眼对方身上茶色的风衣。
他的下巴轻轻搭在被手套包裹的手背上,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
“虽然我似乎沒有权力命令你,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暂时留在港口黑手党。”
从目前能得到的信息看来,沒有经過继任仪式,眼前的太宰治還是武装侦探社的人。
福泽先生還挺难对付的。
泷川悠一的思绪飘远,不知道那位先生得知太宰治接手港口黑手党后是什么样的感受。
当然,泷川悠一对制衡沒什么执念,也不在乎外界对于港口黑手党的评价。
只是与异能特务科的会谈在即,将目前关系不错的彭格列卷进来显然会变得麻烦。
放在桌角的手机不断震动,泷川悠一甚至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十八岁的太宰不满的抗议声。
为了好好谈话所以把他支走了。
……也不知道会被报复点什么。
泷川悠一想到這裡,微微叹了口气:“气也该消了吧?”
太宰治:“完全沒有哦。”
泷川悠一:“……织田作也在,随便你去找他。”
太宰治看着面前青年放松的姿态,忍不住笑了声:“你還真是一点都不懂危险性啊,悠一。”
泷川悠一看他一眼,肩头的银发随动作而垂落。
“不懂危险性的是你吧。”
良久,太宰治听见他說。
“我有好多种办法可以把你关在這裡。”
太宰治眨眨眼,笑得更大声了。
虽說如此,但他鸢色的眼睛被阳光映亮,深处却惊奇地找不出一丝笑意。
“我本来就沒想走。”太宰治說完,原本弯着的唇角也放了下来。
他无比冷静地注视着面前的青年,连带着声音也变得冰冷:“倒是悠一你,再给我提供思路的话,我就真的要动手了哦。”
名字是相同的,灵魂也是相同的。
唯一不同的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得到了他刚刚不得不杀死的存在。
而這一切都建立在太宰治的痛苦之上。
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如此讽刺的循环。
……
啊,好像更生气了。
泷川悠一不明白,只是将屈起的食指松开,认真地与面前的太宰治对话。
“你打不過我。”他說,“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這么生气。不過,我答应過太宰会好好学的。”
“……不能直接告诉我嗎?”于是那双澄澈的眼睛抬了起来。
太宰治沒立即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静静地盯着面前的青年,目光描摹過对方的眉眼,眼前浮现的却是那血红的一幕。
“我沒有生气。”太宰治說。
他不动声色地别开眼,薄薄的唇瓣张合,最后也沒說出内心的想法。
恐慌。
在他开出最后一枪的时候,悠一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那大概不是痛哭的,悠一向来很能忍痛。
青年的身下是被血染红的地毯,脸上干涸的血迹与泪痕混在一起——
注视着這一幕的太宰治,无端地感受到了一股从心脏升起的恐慌。
理智脱轨的感觉有些陌生。
太宰治愣在原地,整颗心都被“要是再也不能见面了怎么办”的想法占据。
都是港口黑手党太沒用了的错。
他不過离开了悠一几年,事情就发展到了对方为了整個世界不得不死去的地步。
太宰治曾经也想過,要是能重新见面,索性就将对方绑在自己身边好了。
沒有港口黑手党,也沒有其他人,他可以全身心地把他占有。反正悠一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他知道悠一身上的所有弱点,一只手就能禁锢住对方的动作。
会哭嗎?那种事情随便啦。只要用亲吻连最后呼吸的空间都剥夺,悠一就会失去反抗的余地——
考虑悠一的想法,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不是……
……嗎?
太宰治微怔,垂下眼看向落在自己手臂上的银发。
“令人惊讶。”太宰治评价道,抬手在指尖勾了几缕,“怎么突然抱我?”
“……不知道。”泷川悠一回答,“但你刚才看起来有点像被抛弃的小狗,你不来抱我,我只能来抱你了。”
“诶。”太宰治轻笑,拖长尾音抱怨,“难道悠一以为我不想抱你嗎?”
“而且,被比喻成那种麻烦的生物我可不觉得开心。”
……明明很可爱。
不管是以前還是现在,泷川悠一都不知道对方对狗的偏见究竟是哪裡来的。
“抱歉。”泷川悠一說,忽然意识到现在這個姿势有些奇怪。
为什么是他坐在太宰的腿上?怎么也得换一换才对吧?
泷川悠一想着,试图往后挪了挪。
但他刚挪了一点,就被太宰治揽了回来。
颈边埋进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泷川悠一顿住,偏头看了一会。
“你哭了嗎,太宰?”
“……沒有哦。”太宰治沉默了一会才說,“我只是很开心。”
又出现了,他完全不能理解的問題。
泷川悠一抱怨:“你表达开心的方式真奇怪。”
太宰治的手掌覆在他的后背,抱得更紧了点:“是悠一更奇怪。”
“……快松手。”泷川悠一认真,“我還有工作沒处理完。”
“……”
“太宰?”
“……”
“我知道你在装睡。”
“……”
真睡着了?
泷川悠一的目光垂落,试着去理解了一下对方的心情。
好吧,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把他的宝贝宝石们都烧光,他肯定比太宰還难過。
不過太宰值一百亿——
等等。
泷川悠一猛然发现,太宰治好像比他所有的宝石加起来還值钱。
青年的眼睛亮了亮,突然一点也不在意姿势的問題了。
他甚至還愉悦地哼起了歌,同样把下巴轻轻搭在太宰治的肩膀。
就這样不知道過了多久,太宰治听见他的声音微弱下去。
首领睡得并不安稳,眼睑下方因为长期缺乏睡眠而带着淡淡的一团雾黑,但唇角是勾着的,似乎很开心。
太宰治注视了他一会,突然叹了口气。
……未免也太過信任自己了。
太宰治這么想着,悄悄地拍了张照片。
给异世界的自己添堵這种事他做得得心应手,唯一苦恼的是,他完全不记得這個时期的自己用的手机号是什么了。
但织田作的他還记得——
“据說人泡在水裡,超過25分钟就是百分百的死亡率。”
lupin昏暗的光线下,披着黑色风衣的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将酒杯中的冰块摁下。
微黄色的液体从玻璃的杯沿中溢出,太宰治的嗓音轻缓,带着說不清的威胁意味。
“反正是他自己跳河死掉的,怎么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的吧。”
坂口安吾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泷川又不是白痴。”
好烦。
太宰治嘟囔一声。
但凡换一個暗杀对象,事情也不会变得這么棘手。
“而且你们不是還得相处半個月?”坂口安吾說完,刚端起酒杯,背后就猛地窜起一股凉意。
他沉默,侧過脸时发现趴在吧台上的太宰治正无精打采地盯着自己。
太宰治笑容灿烂:“也把你扔水裡哦,安吾。”
“……”坂口安吾收回目光,忍耐着推高眼镜,“你不发表点看法嗎,织田作先生?”
织田作之助关掉手机,看他一眼:“比起這個,你沒发现太宰不见了嗎?”
坂口安吾一愣,這才发现身边的座位空空荡荡,连带着杯子裡的酒液也不知所踪。
“……怎么沒见他做任务的时候這么积极。”坂口安吾无情吐槽。
织田作:“首领让我看着另一位太宰。”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为什么泷川会觉得你看得住太宰?”
“……不知道。”
对另一個世界的发展一无所知的织田作之助回答,他抿了口酒,想起去年在墓地遇见首领的事。
【“不杀人啊……真是天真的想法。”】
【“算了。”】
织田作之助隐隐从那时候起就觉得,对方似乎知道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那时的少年撑着膝盖站起来,擦身而過时顶着雨幕,背对着他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与整個世界隔离开的气息,和太宰一模一样。
【“织田作,祝你写出一個好结局。”】
……真是的。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
這句话应该由他来和首领說才对吧。
“酒的味道。”
和吉田的通讯刚刚结束,泷川悠一合上电脑,抬眼看向远处的太宰治。
“我记得我明明是让你去支援芥川他们的。”
太宰治关上门:“路上碰到了红叶姐。”
泷川悠一思索片刻。另一個世界另当别论,但森先生在任期间,港口黑手党的财富有半個是太宰治赚来的。
就连中也手中的那條宝石线,似乎也是太宰在国外的时候和某個家伙赌来的。
太宰治偶尔任性几回泷川悠一倒也不介意。
但令他无法忽略的是……
“你這样天天来找我真的沒問題嗎?”泷川悠一的指节抵在颧骨处,脑袋也跟着歪了歪,“沒有任务的时候就去休息,如果我记的沒错,你去年才放了二十天的假。”
虽然這句话由一天也沒放過假的他来說好像有点奇怪。
“生病了可沒人照顾……”
一個“你”字還沒說出,身后的椅子便被带倒。
泷川悠一皱眉,单手翻過书桌,反应過来的时候已经抬手接住了某個差点跌倒的家伙。
青年沉默,瞄了一眼地上散乱的,自己前不久刚整理好的文件。
……所以他才讨厌醉鬼。
索性让中也把這個太宰也拖走好了。
“你该去休息了,太宰。”泷川悠一严肃,揪着他的领子就往外走。
“不去。”太宰治說,“我现在就在休息。”
“哈。”泷川悠一嗤笑,“我已经能想象到你明天早上起来头痛欲裂的表情了。”
被揪着的领子十分不舒服,太宰治却沒有抗拒对方的动作。
他只是就着這样的姿态,注视着对方的侧脸看了一会。
脖颈上隐约可以看到一條青色的血管,冷淡矜贵的灯光将青年笼罩,显得对方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太宰治笑了声:“你在担心我嗎,悠一?”
泷川悠一:“是吧。”
太宰治:“为什么?”
泷川悠一停下脚步,他松手,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喜歡?”
几分钟后,他得出一個這样的结论。
這還是太宰治第一次听到他明确地說出喜歡這两個词。
而悠一不可能开窍得這么快。
也就是說——
“该不会是因为我的悬赏金吧?”太宰治眯起眼,勾着对方外套上的腰带,把感到心虚的青年扯了過来。
“……說起這個。”泷川悠一咳嗽一声,转移话题,“之前给你准备的礼物到了。”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松手,任由自家首领把自己的外套扒下。
“总之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就先弄了点实用的。”
是一件风衣。
“用了彭格列那边的材料,至少子弹应该划不破。”
黑色的布料勾勒着少年的身形,泷川悠一后退一步,看了几眼后再次为自己的杰作感到得意。
在做完這一系列动作后,青年又像是不满地走了回来。
太宰治垂眼,注视着对方将自己的领带解开,重新打了個结。
【悠一喜歡一切漂亮的东西】
太宰治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脸還能派上用场。
声音突破胸腔,从唇边溢出的时候化作一声轻笑。
“你知道這像什么嗎,悠一?”
“像什么?”
“像结婚后的样子。”
“……结婚?”泷川悠一不解地抬头,“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太宰治循循善诱:“這样我的悬赏金就属于你了。”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泷川悠一迟疑:“那我要做什么?”
带着酒气的吻落了下来,温和却又不容拒绝地入侵了唇齿的每一個角落。
“什么也不用做哦。”太宰治說。
泷川悠一:“不对吧,我還是知道结婚要干嘛的。”
“要干嘛?”
泷川悠一想起自己曾经的那对父母:“……会吵架。”
“才不是那种无聊的事啦。”
太宰治在他耳边說,平静地瞥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站在门边的另一個自己。
“悠一只要做想做的事就好。”
那些破碎的,早就该被摒弃的過去,以后就由他来纠正悠一好了。
泷川悠一短暂地纠结了一下,他看着手机上波本发来的短信,不太确定地回复了对方“在做什么”的询问。
[太宰问我要不要结婚。
[……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不错。
[……
相距千裡,远在安全屋的降谷警官第一次产生了滥杀无辜的冲动。
不過那個叫太宰治的家伙也不算无辜。
呵,虽說狙击不算他的特长……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给自己的枪换了個弹匣。
今晚浅在那家伙的头上开一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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