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单独聊聊吧 作者:全九林 贺淮洲在厨房刷碗,见小易靠近,随口道:“說完了?” “嗯。”他坐在门槛上,虽是在和贺淮洲說话,但目光却总是时不时地瞟向屋内。 安安拉着宛宛的小手,跑過来找爸爸。 贺淮洲将手洗干净,左手抱宛宛,右手牵安安,对小易說:“走,咱们回去找妈妈。” 而陆仪霜正坐在炕上,盘着腿数钱,从卖东西到现在一共四天,她赚了一百六十七块钱,远远不够盖一座青砖大瓦房。 目前起一座普通的房子要四五百,而她的要求比较高,保守估计得花费六七百左右,除此之外,還有部分必须符合时代特色的家具用品……其实最难的還是好砖。 這么算下来,她起码還得等差不多一個月。 她不是沒有考虑過租房子,但是乡下的空房基本都是危房或茅草屋,而县裡的筒子楼房源更加紧张。 再者,现在的房子基本都是为了满足居住的需求,很少会往外租出去盈利。 难搞啊…… 一般女子离婚会去哪? 独立门户? 回娘家? 陆仪霜发现,自己对這具身体的原生家庭,记忆非常模糊,许是因为小說裡沒有描写過,所以连带着她也不曾注意。 但她也打算回陆家,贺家人对她的变化兴许察觉不到,但作为亲生父母,怎么都会感觉到其中的细微区别。 更何况,一般情况下,离婚后的女人回娘家住总是有些别扭的,尤其是在如今的农村,离婚并不多见,可想而知她回去会面对多少风言风语。 最理想的状态還是自立门户,如果能住城裡生活也方便。 陆仪霜想了想,打算明天问问贺老四,让他帮忙打听一下,有沒有合适的房屋长租。届时在城裡找個工作,也算彻底稳定下来了。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只要有手有脑,陆仪霜不信自己不能独立生存,再不济還有個大超市呢! 贺淮洲一进来便看到她憧憬的神色,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小易不像以往一样慢慢悠悠,而是第一時間抢占了陆仪霜右手边的位置,闹得宛宛急忙下去,要坐在妈妈左手边。 安安撅着嘴,一味地哼哼不动弹,但小眼神一直瞄着她周围是否還有空地。 只剩贺淮洲站在原地,闲庭信步地坐到了她对面。 他从背包中掏出一沓钱票,放在炕桌上,推给陆仪霜。 “這是我這些年立功的奖金、补贴、抚恤金,還有這次转业的安置费,长年累月一共攒下了三千七百九十三块零八毛,還有一些通用票据,你都收着吧!” 多少? 陆仪霜似乎沒听清,三千多块钱? 他属仓鼠的嗎?這么能攒? 再一联想到,他每個月的大部分津贴都邮回了家,也就是說,他在部队到底表现有多出色,才能获得這么多奖励?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贺淮洲,半信半疑:“你真沒有受重伤嗎?” “觉得這些钱是给我的补偿?”贺淮洲笑笑,听到她的关心一阵暖流涌动,“沒有受重伤,你放心。” 陆仪霜点点头,实际上她只不過是過于震惊罢了,对方身体如何,和她也沒关系,谈不上放心与否。 “這钱我不收,你自己留着。”她都打算离婚了,就更不能支配這笔巨款,這点分割意识還是有的。 贺淮洲拧眉,感觉哪裡出了問題,却又說不上来。 “你是一家之主,家裡的财政大权自然要交给你。” 他坚持如此。 陆仪霜不好当着孩子面解释,便站起来对他說:“咱俩出去单独聊聊?” “行。” 贺淮洲表面淡定,但其实早已惴惴不安,心中隐约又涌现出一股难以自抑的恐慌。 陆仪霜随手给三個崽儿一人分了個小苹果,然后才走到院裡。 男人藏不住心事,先发制人:“你想聊什么?” 陆仪霜的谈判手段向来是先礼后兵、以退为进,遂低声表明:“我之前对三個孩子不好,你应该也听别人說過……” 她才刚起了個头,就被对方打断:“不是你。” “嗯?”她迷惑地眨眼。 贺淮洲单刀直入,直接挑明:“我知道那個人不是你。” “啊?”陆仪霜沒想到這男人才回来不到一上午,就戳破了她的身份。 虽然她一直自信,从外表上来根本无法戳穿她,但此时对峙還是有些慌张。只能說不愧是小說作者的亲儿子,技能点和天赋值都给氪金了。 未等她试图狡辩,贺淮洲便自顾自地回忆起来: “霜霜,三年间的那個人,我知道不是你。咱们十一年的相处,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一說到這儿,他就憋气窝心地委屈,“本来好不容易守到了你十八岁,随军报告刚批下来,顺利结婚,转眼就发现你换了個人……” “我开始以为你生了病,就是你之前随口提過的人格分裂。所以我强带你去省城看精神科,那裡查不出来,又去了京市,所有人都說你的脑子沒問題。甚至到最后,人家觉得我才是有問題的那個。” “我渐渐不确定了,偶尔也会觉得,說不定真是我脑子有問題呢?” “可不是就不是,那個人真的一点都不像你!她极力伪装,以为自己模仿的人设就是你,但实际天差地别,她不及你千万分之一。” “我這三年好难過,我怕你再也回不来,霜霜,我好想你啊……” 贺淮洲慢慢将她搂在怀中,脑袋低垂,埋进她的肩颈之间,气息渐重,细嗅独属于她的味道。 他宽大有力的身躯将纤细的女子笼罩住,双臂如粗藤般牢牢将美人禁锢,散发出强烈的爱意和占有欲。 陆仪霜的大脑仿佛炸开了无数烟火,刹那间一片空白。 這男主什么意思? 怎么好像在他看来,自己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真正的妻子,而她以为的原主,才是個占据身体的外来灵魂? 乱了乱了,一切全都乱了。 她的记忆不会出错啊! 這绝对是她第一次穿越,脑海中完全沒有任何其他的古穿今或今穿古的记忆。 不会是這男主记忆错乱了吧? 哦,对! 刚才他說,去医院看病,医生觉得他有問題,或许是贺淮洲真的有精神疾病呢? 也许是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過于明显,贺淮洲扣住她的后脖颈,手指轻捏,温柔摩挲,隐隐有些无奈与宠溺,“霜霜,我现在敢肯定,我绝对沒有問題。” 精神病都不觉得自己是精神病,陆仪霜暗自腹诽。 她忽然反应過来二人现在的姿势,紧紧贴在一起,毫无缝隙,对方强势地侵入正常社交距离范围内,实在亲密无间。 陆仪霜耳廓微红,伸出双手推开挣扎:“你、你先把我放开。” “好。” 贺淮洲方才是情难自已,但现在霜霜既然表示出不习惯,那他就徐徐图之,不能像以前那样太放肆。 她踌躇犹豫地低语:“我沒有你說的那些记忆,所以我真不确定,你的妻子和我是否是一人。” 贺淮洲格外淡然平静,他缓缓开口,语气肯定,却又夹杂着追忆惘然:“你說你来自五十二年后的2024,从小生活在鹏城的福利院,五岁那年换了一個新院长,她是从部队退伍下来的,又有国外私人慈善机构提供了一大笔补助,生活慢慢好起来。” “因为你的院长妈妈,所以你对军人有着天然的好感与崇拜,你称赞他们都是取义成仁的大英雄,因此我、我去报名参军……” “你還說你怕疼,以后不想生孩子,却又希望拥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后来边境摩擦,我的几個战友牺牲了,他们的家庭支离破碎,亲戚只想拿走抚恤金,却不愿意抚养遗属,孩子成了孤儿。我便写信问你,既然我們不打算生孩子,那可不可以收养他们?你說好,小易、安安和宛宛才到了咱们家。” “你告诉我,你上辈子就读于国内的顶尖高校,是学计算机的,但是因为金钱問題沒有继续念下去,你很遗憾,希望以后高考恢复了,能考回母校,深造研究。” “你還跟我讲述了很多未来的事情,蓬勃的经济井喷,高速的国家发展,强大的国际地位,以及自主的科技研发……” “還有,你毕业前出了车祸,大概是觉得自己意外身亡,又忘记喝那碗孟婆汤,然后直接投胎到了陆家,你還记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