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初見(5)
許嬌的注意力都在接收系統記憶上面,記憶接收的過程只要一瞬間,反倒是細細消化耗時需要更長一點,她只大略回憶了一下,腦海中劃過的內容便都是那些讓人反胃的、噁心的東西。
鑰匙插-入門孔,有人按下門把手——
緊接着,實心深色的木門發出一點輕微的聲響,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已經展開的門後,許嬌的目光正與徐漢開對上。
男人顯然被這死亡凝視嚇了一跳。
往日裏他出門的時候,許嬌都會在家裏的角落裏,要麼看着小火車、要麼玩積木,聽見開門聲的時候會受到一點刺激,將手裏的東西丟出去,此外就沒什麼大動作了,因爲這孩子從不注意身邊的人,很少給迴應,所以直到現在,徐漢開才發現許嬌的眼睛居然這麼黑,目光死氣沉沉的,乍看過去有些滲人。
他臉上的笑容本能地僵了一下。
心中也條件反射地咯噔了一聲。
在大門還沒關上的時候,他溫和的聲音已經傳入室內:“嬌嬌,爸爸回來了。”
許嬌一動不動。
徐漢開的腳步猶如被定在原地似的,好半晌纔不知想到什麼,往旁邊挪了一下,好在許嬌並沒有跟着他的移動一併挪開自己的目光,依然看着原先的方向,不知又在想什麼,瞧見她這樣,徐漢開本能地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嚇他一跳。
這死孩子剛纔的目光跟鬼似的,看得他背後冷汗涔涔的,差點以爲是自己往日做的事情被發現了,可旋即他回憶了一下,覺得不太可能。
上次醫生說的話還在他的耳邊迴響,診斷報告也還在屋裏的抽屜中,這死孩子的病只可能更嚴重,往瘋狂的方向發展,要想痊癒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將客廳外的大門關上。
隨着輕輕的合攏聲,走廊和屋裏互通的空氣一下子停滯了下來,有種莫名詭異的氣氛,令人無端產生一種可怖感,猶如被關禁閉那般。
可許嬌一點都不害怕。
她甚至很有閒心地保持着木頭人的姿勢,盯着家裏的大門,整理自己的回憶——
徐漢開一直都做的很隱祕。
因爲對他的信任,所以家裏一直都沒有裝攝像頭,再加上許嬌的母親擔心這年頭的個人信息外泄,也比較排斥在家裏裝攝像頭這件事,這事便遲遲沒被提上日程。
但她的母親一開始並不是沒有堤防的。
起初她還小的時候,家裏是有保姆的,某種程度上來說,保姆和徐漢開完全是互相監督。
徐漢開感受到了這種防備,他看着有一張很不錯的臉,實際上內心敏感又多疑,只覺得這世界上的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比這些所謂的成功女人差的只是權勢罷了,何況他覺得女人都蠢,只要他勾勾手,沒什麼女人是他得手不了的。
果然,只要他稍稍表現出體貼細心的一面,常年肩負許嬌這樣一個累贅並且面臨極大工作壓力的許母就依賴上了他。
那會兒只單純地討厭這個小孩兒,覺得她是累贅,他看見過許嬌母親在她身上傾注的心血,認爲只要有許嬌在,這個女人就不可能生下自己的孩子,這怎麼可以呢?
他開始在保姆給許嬌準備的東西里動手腳。
先是一件新買的嬰幼兒衣服。
裏面隱祕處埋了一根針。
許嬌穿上之後哇哇大哭,保姆不明所以,只能抱着哄,等到許母發現的時候,許嬌的後脖子已經有一些血點了,聽到消息的許母將保姆責罵了一番,又因爲是新衣服,便親自去找商家理論,結果商家不承認自己的貨物有問題,保姆也不承認自己檢查不細緻,最後許母慪氣地將人請走,換了一個。
第二個在照顧許嬌的時候,徐漢開把給許嬌喝的奶粉溫度悄悄兌了開水進去,保姆彼時是帶許嬌出了門,心想着出門前自己已經試過保溫杯裏面的溫度,便直接給孩子餵了,誰知動作到一半,水杯被打翻,燙到許嬌的手。
她放聲大哭的動靜整個公園都能聽見。
接連幾個保姆照顧不好小孩,許母有些惱火,徐漢開先前只是在旁邊看,並不怎麼插手照顧孩子的事情,在許母夜半睡不着、悄悄因爲孩子哭的時候,突然提議:
“要不讓我來照顧嬌嬌吧?”
“那些保姆始終都是外人,怎麼可能將孩子照顧好呢?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接受監督,你看半個月的效果,要是不錯的話,你就別請保姆啦,把孩子交給我吧,這樣還能省一筆開銷,你工作壓力也沒這麼大。”
許母被他的一番貼心言論打動了,將信將疑地讓他試一試,結果發現他比自己照顧地還要好,畢竟她有一次是在抱孩子的時候,因爲許嬌突如其來的掙動,導致手臂一下子沒用上勁兒,讓許嬌栽到了地上。
那是許母最悔恨的一次。
但好景不長,就在徐漢開接手孩子沒多久之後,許嬌就被檢查出了自閉的傾向,明明已經到了說話的年紀,卻不願意開口,而且會突如其來地暴躁,出現一些傷害自己的傾向。
因爲這個,許母把家裏所有的桌角都包了起來,然後還將牆壁上添了一層類似海綿材料的,又能夠吸收聲音,又能夠防止許嬌突然地撞牆。
連玩具都是精挑細選過的。
但就算把家裏的桌子都換成塑料的玩具桌,讓許母和徐漢開在喫飯的時候都委屈,卻依然力有不逮,許嬌會突然地尖叫,不願意周圍環境出現一點點變化,否則便敏感不已,而且拒絕出門,無法見到陌生人。
因此,許母儘可能地減少了社交活動,就算有時候不得不進行,也會將這些全部放在家門外,只要一回家,她就會耐心地坐在許嬌的旁邊,陪她說一會兒話。
只是……
後來許嬌卻連家裏人坐在身邊都無法忍受。
許母傷心不已。
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徐漢開造成的。
這個男人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殘忍。
他起初只是用言語對許嬌表達整個世界的惡意,他經常帶着醫生囑託的耐心、細緻、溫柔的聲音,在許嬌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時候,在孩子身邊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然後,他會用一種講故事的口吻,輕輕地說:
“許嬌,你怎麼還沒有死呢?”
“你知道那個女人有多麼愚蠢嗎?生出你這樣的傻子,竟然沒把你直接掐死,還費勁地讓你活在這個世界上,你是你媽媽的拖油瓶、是累贅、是負擔,是垃圾。”
“哦,你對那個女人這種詞沒有印象吧?讓我來告訴你,你媽媽是個婊-子。”
“你猜猜她什麼時候能發現我的真面目呢?她那麼蠢,只要長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挑吧,偏偏還壞,對着我這樣不辭辛勞照顧她家垃圾的人摳門的要死,你說,等你死了,她會不會傷心過度也跟着去了,把她的財產都留給我呢?”
……
小孩子與情緒最是敏感。
哪怕聽不懂徐漢開話裏的內容,也依然能對那微笑的語氣裏的惡意感受的淋漓盡致,徐漢開不僅僅自己罵她,還將她母親的聲音與電視劇裏一些難聽的謾罵電子合成,放在手機裏,有事沒事就讓許嬌聽一聽,由此,便讓她連母親的聲音都一併抗拒。
可沒人會知道理由。
人人都只當這個敏感的、像啞巴一樣的自閉兒童病情變得更嚴重了。
但這樣並不讓徐漢開滿足。
用語言在許嬌這裏發泄自己對她和家人的惡意還不夠,對着這樣極易崩潰的、尖叫的、長着一張漂亮臉蛋的小孩兒,他藏不住自己內心的陰暗。
當許嬌因爲病情發作用腦袋撞地面的時候,他會笑的格外開心,在旁邊鼓掌,彷彿觀看錶演一樣興致勃勃,但他很少能盡興,爲了不讓許母看出痕跡,他聽那咚咚幾聲之後,就會抓着許嬌的頭髮,將她拉到牆邊,狠狠地用她的腦袋去懟牆壁,一邊懟一邊慢悠悠地說:
“好可惜,那個賤-女-人把家裏的牆都改了。”
“這樣一點聲音都沒有,沒意思,還是你不讓我失望,叫大點聲,寶貝,這樣我纔有動力繼續。”
唯有聽見許嬌的尖叫聲接近沙啞時,他才意猶未盡地停手,然後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問:“怎麼樣?你這麼堅強的孩子,不會因爲爸爸的失手就這樣輕易腦震盪吧?不會吧?”
每次這樣盡興揮霍之後,他就會消停一段時間。
不再動手。
只是動起手的時候,會一次比一次更不留情,他喜歡用言語逼迫着小孩跑開,將人引到書架後面,看着許嬌將書架撞倒,而他及時扶住,只聽見那厚重的書一本本掉在小孩兒的身上:
“一、二、三……哎呀,這次只中了六本,不行啊,嬌嬌,這樣爸爸會不高興的。”
他也會偷偷地在許嬌的飯裏放一些她最討厭喫的味道,比如苦的,比如辣的,樂於將自己的一切快樂建立在這孩子的痛苦上。
在許嬌的病逐漸加重的時候——
葉蓁出現了。
她住在走廊盡頭,臥室窗戶正好對着許嬌家裏的窗戶方向,有個很細小的縫能看見外面的場景,她偶然看見了徐漢開的暴-行。
她想救下那個孩子。
就在這時,許母因爲許嬌漸漸病重,暫時休了工作,在家裏陪她,什麼辦法都試過了,也沒有讓孩子親近,最後聽從建議,買了個小動物回來陪伴。
她給許嬌買了一條小狗。
葉蓁就是在這時候上門的。
因爲許母的生意正好跟葉蓁家裏的一些產業打交道,所以對於葉蓁,她的態度不錯,只是一開始發現對方是鄰居,還上門來訪的時候,露出了一些爲難的神色。
那時許嬌對於葉蓁的接近自然是抗拒的。
可是葉蓁從不冒犯她。
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湊近,保持在能讓許嬌接受、卻又不太遠的距離,笑眯眯地跟她說話,許母發現孩子對葉蓁的聲音竟然沒有排斥。
只是像以往一樣一動不動。
因爲許母也在家,徐漢開便沒法再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許嬌度過了一段安穩時期,而在那時期裏,葉蓁單方面和許嬌關係升溫,後來甚至能將許嬌短暫地帶出門一段時間,只要小狗陪伴着,還能讓許嬌在她家裏待一段時間而不吵不鬧。
葉蓁並不傻。
貿然將徐漢開的真面目揭穿,她一個剛滿二十的女生,根本不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對手,像徐漢開這種變態,沒人知道他會做出什麼。
她只能盡己所能地對許嬌好一點。
……
但好時光很快結束了。
徐漢開將自己的變態延伸到了動物的身上。
某天晚上,他打開陽臺門,將許嬌的那隻小狗從樓上丟了下去,眼睜睜地看着那隻狗摔死在了路邊。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葉蓁去到許家時,目光都防備着徐漢開,可始終沒抓到他的罪-證,只能儘量找藉口將許嬌帶到自己的家裏去,防備對方再下毒手。
許母卻還被矇在鼓裏。
她看着許嬌漸漸變好,又升起了繼續去上班的念頭,畢竟她有極強的事業心,而且從自己上一段的失敗婚姻中明白,女人只有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才能保護住自己想保護的人。
而後。
許母復工的第一週——
葉蓁恰好去許家,聽見了門裏的一些小動靜,知道許家的隔音效果好,只能不斷敲門,警告徐漢開,徐漢開顧忌鄰里的關係,也還沒將許母的錢都騙走,自然僞裝的很好,開門將她請進去。
葉蓁警告他老實、安分,否則會將他做的事情昭告天下。
徐漢開驚慌之下,因爲內心壓抑的變態方向,一不做二不休,被葉蓁的話語所刺激,便擡手去掐她,將她壓在窗邊,警告她老實點,葉蓁卻不願意被他所制,反手摸過窗邊一個空的陶盆,往他的頭上拍去,徐漢開痛怒之下,將她推了下去。
……
“小婊-子,今天餵你喫點什麼呢?恩?”
徐漢開心情很好地回屋換了一身衣服,將那些偷-情的證據統統丟進洗衣機裏,心情良好地走出來,用一貫的溫柔聲音,說着最惡毒的話。
許嬌慢慢地轉過身看他。
徐漢開的心中不知怎麼咯噔了一秒鐘。
難道許嬌能聽懂他的話了?
許嬌很淡然地看了他一眼——
幾秒鐘以後。
原地發出了一聲“咚”的輕響,他的腦袋撞在桌子附近的地毯上。
徐漢開無知無覺地倒在那裏,彷彿昏迷過去的樣子。
系統的聲音在許嬌的腦海裏響起:“咦?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很弱,你怎麼做到的?”
許嬌擡手慢慢打了個呵欠,決定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喫的能夠犒勞自己,與此同時,她在腦海中慢條斯理地回答系統:“又不是需要我有靈氣,只是苦了周圍有生命力的生物了。”
說着,她不經意地回眸,去看陽臺上不知誰家落下來的吊蘭葉子,先前生機勃勃的一片綠,現在已經變作了失去營養的枯黃。
系統又問:“你是借靈給他造了一場夢?這是不是有點便宜他了?”
許嬌好久沒聽見系統這樣帶有情緒的發言了,聞言笑了一下,“是嗎?”
……
徐漢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發覺許嬌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又沒別的動作了,一時間沒有忍住,上去朝着小孩兒的腦袋來了一巴掌,隨後在女孩兒震天的哭聲當中,心情愉悅地扯着她的頭髮,帶着女孩兒去到了餐桌邊。
他給許嬌做了一碗苦瓜拌飯,聽着許嬌哭泣的聲音,拿起勺子,一勺勺地往許嬌的嘴裏塞,直到將那哭聲堵住,他才笑了一下:
“真乖,爸爸就喜歡你不說話時候的樣子。”
接着,他心情良好地將碗裏的魚肉夾進嘴裏,咀嚼了幾口之後,將那鮮美的魚肉往肚子裏咽,然而喉嚨卻突然劃過一陣劇烈的疼痛!
徐漢開像條瀕死的魚一樣拼命地張大嘴巴,想要呼吸,伸手想要去掏自己喉嚨裏的東西,卻只能徒勞的發現混着血的口水從自己的嘴角低落,他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狼狽地起身抓着鑰匙要往醫院的方向跑。
……
一路飆車到了醫院,徐漢開正想往急診去,卻偶遇到推着病重的牀從自己面前匆匆過的護士和家屬,他被撞了一下,煩躁和疼痛讓他現在看上去彷彿困獸。
匆匆回頭看了看那邊,發現那病牀上躺着的是個渾身纏着繃帶,看不清面目,繃帶還滲着血的嚴重病人,說不了話的徐漢開心下這才舒爽一點:
是個病死鬼。
還是個即將醜死的病死鬼,他要是這個可憐蛋,就當場自殺好了,搶救過來的殘廢有什麼活着的意義?
這樣想着,他掛號之後直接衝進了急救的診室裏面,堂而皇之地插了隊,醫生看見他嘴角的血,意識到他的情況嚴重,沒說什麼,只讓他躺在病牀上,然後用儀器檢查了他的嘴巴,將裏面的魚刺取了出來。
他鬆了一口氣,拿着藥往家裏的方向去,走出醫院門的時候,特意拍了下自己衣服上的灰,想着,這樣晦氣的地方下次千萬別再來——
與此同時,想到家裏先前被他硬塞了苦瓜飯的許嬌,他臉上露出一點殘忍的微笑。
他知道要通過什麼辦法拯救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如此想着,徐漢開一腳油門踩了出去,卻不知與哪裏行駛過的車輛撞上,好巧不巧地,擋風玻璃全碎了,不知道什麼東西落在上面,被安全氣囊擋的幾乎昏迷的他,感覺噼裏啪啦的東西掉在自己的臉上,隨即,他被恐怖的疼痛淹沒。
……
徐漢開這次是躺着進醫院的。
睜眼的時候,他的臉上全是疼痛,他驚恐地擡手去摸,卻聽見旁邊的醫生說:“別動,你的傷口剛包紮好,有一枚玻璃碎片差點扎進眼球,幸好——”
“但是臉上有幾處傷口很深,肌肉撕裂了,之後你可能要考慮醫美項目才能徹底恢復原先的樣子,好了,安心養傷,你的家屬呢?”
徐漢開:“……”
他驚恐地摸到了自己臉上的紗布。
什麼叫做傷口比較深,引起了肌肉的撕裂,他到底變成什麼樣子了?
沒了這張臉,還有富婆能看上他嗎?
他膽寒地出聲道:“醫生、醫生你再幫我看看……你救救我……我的臉……”
他的聲音裏都帶着嘶啞。
可是醫生耐心安撫完他,因爲還有別的病牀要觀看情況,所以沒多少時間留下,只將他留在那驚恐中,他的祈求、哭泣、絕望慢慢變成了歇斯底里的恨。
“庸醫,肯定是你們不行,你們害我,你們根本不想讓我好!”
“垃圾醫院!”
他憤憤地怒罵了好久,醫生和護士也逐漸變得公事公辦,他家裏的人沒有時間來看他,還反手管他要錢,富婆們聽見他傷到了臉,都跟他斷了聯繫,唯一惦記着他的許母,因爲要時刻陪着許嬌,只能隔着電話給他訂餐,幫他請護工。
徐漢開將許母當成救命稻草。
只要這個女人還肯給他掏錢,他就能繼續活下去,他慢慢地冷靜了下來,等着臉上的紗布拆掉,與此同時,隔壁牀住了一個傷到隱-私地方的病人,他從醫生偶爾的話裏聽出了什麼。
想到隔壁牀的男人竟然連那處都不行,他奇異地得到了安慰,某次趁着其他人不在,家屬也出去了,便出聲道:
“老哥你也太慘了——”
“連男人都當不成,我要是你,我就乾脆轉性當女人好了,畢竟怎麼都比太監強啊。”
隔壁牀的人聽罷怒罵他。
他笑嘻嘻地跟對方一來一回互相問候對方父母,恰當時,他的護工回來了,想攙着他去洗手間,他下牀的時候左右找鞋,不經意將護工剛打的開水壺打翻了,水壺的木塞莫名掉落,滾燙的熱水傾斜出來,朝着他的腰腹間淋漓而去!
一股劇痛從身下傳來,他睜大了眼睛,慘叫聲從嗓子裏傳出:
“啊啊啊啊啊!”
他的蛋!
他傳宗接代的命根子!!!
……
“不是夢,是惡之海。”
系統忽然在許嬌的腦海中又一次出聲。
許嬌知道它有辦法探查這個世界裏的一切,也不瞞他,哼着歌兒給自己打了個雞蛋,做了一碗蛋炒飯,然後輕聲應:“對。”
那是在第一個世界裏面,崑崙用來對付一些心懷歹意的傢伙專門做出來的幻境,只要人在裏面心生惡念,或者口出惡言,就會受到幻境的反噬,將那些糟糕的事情都投映到自己的身上。
許嬌看了眼外面地上躺着的人事不省的徐漢開,由衷地替他祈禱:“希望他能善良一點。”
系統:“……我以爲你在說笑話。”
許嬌聳了聳肩,將鍋裏香噴噴的蛋炒飯一點點剷出去,然後從高高的凳子上下來,端着自己的蛋炒飯出門的同時,對徐漢開換了一種祈禱:
“那我就希望他的痛覺神經不要那麼發達吧,畢竟從他以前對我的那些行爲來看,他應該是很不怕痛的。”
若是怕痛的人,怎麼會捨得將那樣地獄一樣的苦痛施與他人呢?
如果徐漢開不怎麼怕痛,那麼幻境對他的傷害就會降低,畢竟幻境都是能夠以假亂真的,還是這種仙術一樣的幻境,裏面的經歷必定是極爲逼真,若是進入其中的人受到傷害時代入感太強,那在現實的映射就越多。
這也是幻境能殺人的緣故。
它在人的腦海中創造了幻覺,讓人覺得自己已經死去,將大腦這個重要的指揮器官成功騙過,它就會接受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從而罷工,等幻境中的人回到現實,便會上演一樣的死亡,他以爲自己是被幻境所殺,實際上卻是被自己的感官和大腦所殺。
許嬌坐在椅子上,一勺勺地餵飽自己的肚子。
同時,她笑眯眯地對徐漢開彷彿睡了的模樣道:“加油哦,你可以的。”
這麼容易就被打敗,多沒意思啊?
一切纔剛開始呢。
……
二十分鐘後。
徐漢開睜開了眼睛,入目是客廳的天花板。
他指尖動了動,正想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喉嚨處一片劇痛,讓他什麼都無法說出來,與此同時,那痛覺逐漸瀰漫上他的臉頰,腰腹部也漫開極致的痛,伴隨着一種被開水燙過的、恨不能將自己的皮都揭下來一層的癢。
他張開了嘴,卻只能發出:“嗬……嗬……”
救命!
救命!誰來救救他!
就在這時,許嬌走到了他的面前,她看着這個男人臉上的皮膚逐漸出現刀子劃一樣的傷口,傷口裏綻出鮮紅的顏色,滴落在地板上,同時,身下是一片的溼潤,漫開一股子騷味兒。
徐漢開拼命想說話,嬌嬌,叫人啊!快叫人!打120啊!救命啊!
他喉嚨裏露出的聲音更多,可是吐出來的只有一股一股的血。
許嬌只是盯着他,眉目裏波瀾不驚,沒有任何的變化。
徐漢開疼得精神恍惚,連擡手打她的力氣都沒有,就在許嬌以爲他會就這樣痛死的時候,忽然間,客廳的大門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
葉蓁想起從貓眼裏看到的徐漢開回家的樣子,不由有些擔心。
她走出門,有些心虛地貼在許嬌家裏大門的位置,想聽一點動靜,然而什麼也沒有,既沒有吵鬧聲,也沒有哭泣尖叫的聲音。
耐心地等了二十分鐘,她有些等不住了,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急匆匆地敲門。
不管會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她都不能忍受許嬌被傷害!
門很快就開了——
小孩兒站在門口,眨巴着黑色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愣。
許嬌看見她眼中藏不住的緊張,心中漸漸升起一點疑慮。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我說了超肥就是超肥!
昨天和今天的分量!斷開你們肯定就不爽了!所以進入虐渣男模式a!
感謝在2020-07-0523:56:57~2020-07-0721:45:14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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