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入谷
待那些人都各自散开后,只有刚才站中间的二名军卒走了過来。李言看那二人,一人年约三十左右,一人年约二十左右,身高皆在七尺上下,只是年龄大些的方脸,脸色红润;年龄轻些的圆脸大眼,皮肤稍白。
二人皆一身标准的制式军服。季军师一指方脸之人“他叫陈安”,随即又一指圆脸大眼年轻军卒“他叫李引,他二人平时负责谷内杂事,也皆对军中之事明了,如果我不在府内,则你吩咐他二人去办即可。若是进城办事也让他们跟着,一是有他二人你办起事来方便;二则由他二人负责你的安全,毕竟這裡是边境之城,敌军也是经常混进城来刺探消息,如果知道你是我的弟子,少不得把心思动到你身上去”。
李言听罢心中一紧,随即也是心中一暖,躬身答道“多谢老师”,若說先前他喊“老师”還有些生疏不畅,此时却也是由心而发了。
陈安、李引也对季军师一礼“谨尊大人口喻,請大人放心”。
“那好了,你们去准备他的起居用品吧,一会送過去。”
“是,大人”。
季军师說罢,招呼了李言一声,抬步又向裡走去,只是李言转身后沒看见,陈安、李引互望一眼后,盯着他的背影眼光闪烁不定。
李言原以为自己是住在這二排青石屋中的某一间,但却见老师看也不看二侧房屋,径直走去,待得他二人走到青石屋的尽头向右一拐,眼前赫然出现一個山谷,谷口一侧的石壁上刻着几個鲜红大字“军师府”。
李言心想,這就是個山谷,怎么還叫“军师府”了,但脚下却不能停,跟随老师进入了山谷。
山谷内并不是很大,约有五、六十丈大小,三面环山,每一面都是山峰高耸,山坡几乎是直上直下,坡上细树灌木丛生,或高或矮,枝枝丫丫从山脚密密生向山顶,只有這一個谷口可以出入,谷口刚入的右侧也有一排青石房舍,大约三、四间的样子,此时已是天色入黑,谷内其余景象皆尽模糊看不太清了。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李言闻声回头观看,黑色中走来俩人,近些看清正是刚才见過的陈安、李引二人。
二人手裡拎着物品,想来应是刚才老师吩咐的生活用品了,他二人来的倒是挺快,這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俩人迅速走過他们身旁,走向那几间青石屋,不久后几间房舍裡陆续有灯光亮起,灯光透過门窗照射出来,顿时谷内一些景物清晰了许多。
季军师回头对李言說道“今天也时辰不早了,一会陈安他们過来带你稍微熟悉下這裡,然后就吃饭后休息吧,你今日也从家到此赶了几百裡路,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再到为师這来,到时我再把师门一些事情說与你知。”
正說着,只见陈安、李引二人已快步走了回来,笑着說道“李公子,這裡本来每日都是有人清扫的,所以我們只是把些日用品拿過来就行了。”
季军师看他们過来,于是吩咐“你们带李言去吧,一会把饭菜送過来就可以了。”說罢,对李言微笑一点头便向靠近谷口的第一间房舍走了過去,随即人影在门口灯光下一暗,便进入消失了。
李言怔怔的看着季军师的背影,心道“我這位老师做事真是简单明了。”
陈安此时低笑开口道“李公子,那你随我們過去吧。”李言道了声谢便随他二人向裡面走去。
陈安很是健谈,李引则是以他为首,但手脚麻利,偶尔也会說上几句。他们边走边谈。让李言开始知道了一些情况,原来洪元帅本来是在城裡给季军师安排一座府邸,可是季军师却喜歡幽静独居,不愿住在城裡,后来他自己便在城外寻得這一处山谷,独自居住,但洪元帅又怎能让一官员居住在如此简陋之地,又是劝說了几次,但季军师始终不愿入城。
于是洪元帅只能派人把山谷裡面重新收拾了一下,又在山谷外面开了上百丈的空地,并建屋派兵把守,同时還安排了相应的丫鬟奴婢负责這裡的起居饮食,但季军师最后只留下了二十名军卒和三名负责饮食的妇人,其余人等皆被他送了回去,以季军师的意思,他自己一人最好,但又不能拂了元帅的好意,至于這“军师府”之名,当然是按府邸名来起的。
這谷内有四间房舍,除了靠近谷口的第一间是季军师自己住之外,紧靠的那一间是季军师有时练拳脚武技之用,另二间都是空着的,无人居住。
用陈安的话来說,這裡平时是不许随便进入的,除了季大人有事让他们进来,只有每天必备的送饭菜和清扫时才能进入的,不然将会被季大人驱逐出谷,那回到城内之后,洪元帅如何对待就可想而知了,除了四间房舍,谷内茅厕、沐浴室也是一应俱全的建在房舍的侧角。
李言最终選擇了靠山谷最裡面、依山壁而建的青石屋,陈安首先走了进去,把手上的被褥放到了床上,李引和李言随后也跟了进去。
石屋很是宽敞,想必乃是军卒建造,军队建造的东西都注重实用性,坚固、耐用。
石屋门向南,正对着谷内,屋内地面也用青石和碎块铺就而成,整洁光亮,简单家具倒是全的,但放在這诺大的屋内却显得不甚起眼了。
屋北侧倚墙有一张宽大的木床,东墙边放置了洗脸架及一些洗漱用品,西墙处则有一個四层的書架,上面放了一些书籍;
一张木桌依南窗而放,桌上放着几個茶杯及水壶,二把椅子,桌头处還放着二個用褐色老藤编制的高大箱子,并排放置于地上,几乎和桌面齐平,想来是用来放置衣物或其他物品的了。
石屋北面及西侧都是依山而建,东墙连着其他房舍,所以只有与石门同一個方向的墙上开了一扇大窗,也是对着谷内,窗户高大,细木方格,此时正是推开之状,在屋内并不感一丝气闷,反而有秋夜凉风习习许入,令人有几分轻松惬意之感。
“李公子,那您就請先稍微休息一下吧,壶内是热水,一会饭菜得了,便会有人送来。這谷内我們不能久待,季大人不喜外人在此,如果沒事,那我們就先告退了。”陈安和李引放置好东西后,便向李言說道。
李言正打量房间,听得此言,连忙看向二人“有劳二位了,既然如此,請二位自便吧。”俩人一拱手便退了出去。
李言走到桌前取下肩上的包裹放到桌上,然后又走到桌头的褐色藤箱前,依次打开二個箱子,箱子裡空空如也,箱内底部各自铺了一块黑布,想来是来放置衣服之类的了。
李言拿過桌上的包裹,解开后把裡面的几套粗布衣服一件件平整的放到一個箱子裡,這可是四姐和娘亲手缝制的,虽然這些衣物布料十分粗制,還有些布料是从别的破旧衣服上裁剪下来的,李言却感觉到那村中的家就在身边,温度舒适,看见它们就像看见了娘和四姐。
他带的东西不多,而箱子又是宽阔,他衣物都放到一個箱子裡也仅仅是占用了十之三、四空间。李言想了想,還是把桌上包裹裡的咸菜、干粮等拿出整齐的放在桌上靠墙摆好,他并沒有把這些放到另一個空箱子裡。
盖好二個箱子后,李言拉开一把椅子在桌前,取過水壶和茶杯倒了杯水,水還真是热的,看来应该每天都有人過来换水和清扫房间的。
他今天真是累了,赶了二百多裡路,只在中途食了些干粮和水,现在是又饿又渴,身体也感到了乏累,现在外面黑漆漆的,此时他可沒有什么心思去屋外看看之类的想法,边喝水边想着心事,想着今天所经之事和现在自己所坐之处,還如梦中一般,過了一小会,水喝了一些,却更感饥饿乏累了,心道“老师幸亏沒安排什么,否则当真是提不得多少精神了,那样在老师面前便有些丢人了。”正在思忖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這房门未关,而這裡又是山谷,深夜中脚步听的清晰,李言一想,這自应是送饭的来了,侧身抬头时果见门口处一暗,一個妇人端着一個木托盘已站在了门口。
李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道看那妇人還恭敬的站在外面,于是說道“你们伙房在哪?下次我自己過去拿便可以了。”那妇人听闻此言,脸色一白赶紧道“李公子,可不敢這样,如果让季大人知道了,那可是天大的祸事。”李言伸出去接木托盘的双手一怔,奇怪的道“這是为何?”那妇人道“像伙房那些地方大人、公子怎么可去得,這些都是我們下人待的地方。”
李言一听开始有些茫然,稍一想便明白了些,自己在家的时候什么地方都是可以待的,而如今身份的转变让他有些不释然了。他也知道,這些尊卑不是针对他一人的,是這世俗的法则。他接過木托盘后于是說道“那你们下次来,直接把饭菜放到屋内桌上就行了。”
那妇人听后看了他一眼,像想起什么似的向他說“李公子,這山谷裡我們除了送饭菜和清扫,每日是不得随便进入的,大人也吩咐過這四间房舍更不能随意进入,以免打扰大人做事,大人每次回来基本是关闭房门的,如果我們见到房门外把手上挂着木牌,就会把饭菜放到屋外的石台上,過段時間再来收拾,如果饭菜沒有食用,便拿回去倒掉重做后,再次送過来的,而大人的房间的清扫也是在大人允许的情况下由专人来清扫的,您這间和旁边那间房舍由于无人居住所以每天清扫不用向大人請示的,而现在您已经住在這裡,所以我等便不能进入了。”
李言一听這话,才注意到房门内侧把手上挂着一黑色木牌,想来是老师修炼时,会把此木牌悬于房门外把手上,以免打扰了修炼。他虽不懂這些高深武功,但他总是听過一些的,听說那些内功冥想之时,绝地是不能清扰的,否则会出现什么走火入魔之类的现象,想到這也就明白了一些。
那妇人又向他嘱托一句用完饭后把這些餐具放到房外石台上就可以了,到时会有人前来收拾的,向李言微一躬身便走了。
這裡的饭菜虽然不是精致佳肴,但也是李言不曾吃過的伙食,這顿饭李言吃的意犹未尽,但是到的后来又想起家中的爹娘来,不知他们现在是否吃了,是否還在掂记着他?想到這,他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起身收拾了碗筷放到托盘裡,走到屋外,果然见门前有個石台,便放在了上面,抬头望去,一片黑压压的树木远近铺开,直至四周山顶,只有顶上几十丈的圆天洒下一点星光,他楞楞的看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发现自己這石屋对面不远处,也就是石台不远处,好像是一洼水潭的样子,不過此刻第一次离家的游子,在外的第一夜总是心思百转,故土难忘,加之饭后倦意更浓了,更是打消了在谷中走上一圈的念头,便转身回屋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关了门窗躺在床上,在想念家中的爹娘和村中的一草一木中沉沉睡去。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