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无双公子无双剑
风家大门外十多丈的地方。
在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前,一個全身白衣,手持长剑的年轻男子默默看着空无一人的风家大门口。
他约莫二十出头,剑眉星目,外貌英俊,器宇轩昂,永远都微微高抬的下巴显得他颇为高傲,有一种冷面傲公子的气质。
只是此时的他,脸色不虞,看上去极度不悦。
在他的身边,還站着一個年岁比他要小上一些的少年。
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一身紫衣,华丽得很,就是眼睛裡溜转的眸子显得人不是很老实。
他看看持剑少年,又看看远处风家的大门,开口說道:“萧兄,看来那风凰不愿意见你呀!她简直就是不识抬举,竟敢冷落你這個天衍门高足!”
持剑少年瞥他一眼,冷冷說道:“钰世子,你虽然是雍王世子,但一样沒资格置喙我萧枫要做什么事!”
此人正是天衍门当代江湖行走萧枫!
而被他称为钰世子的少年,则是大尧雍王的世子唐钰。
他们两人身份都极不简单。
一個是武林圣地高足,未来的九境武道种子。
一個是大尧雍王世子,当今天子的孙子,天潢贵胄。
刚刚,风凰侍女前来回报,說风家三小姐事忙,无暇会客,請他们打道回府。
等到侍女回了风府,两人還站在府外看了一会。
唐钰沒想到自己为萧枫說话,竟被对方直接指责。
不過他好像也习惯了萧枫直来直往的性子,眼神虽然闪了一下,但面上并不着恼,而是笑嘻嘻說道:“小弟只是为萧兄感到不值罢了。以萧兄的武功和身世,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苦苦痴恋一個风凰!”
萧枫缓缓回头,冷冷扫了唐钰一眼,直到对方忍受不住他的气势浑身微微抖了一下,他才收回那冰冷的目光,道:“我說了,我萧枫要做什么事,不是伱钰世子可以指手画脚的!”
唐钰還是笑道:“成成成!我不說還不行嗎?那……人家不出来,傻站在這裡也沒意思,而且天色也不早了,萧兄不如跟我一道去会几個好友?”
萧枫淡淡說道:“钰世子先回吧,萧某還有些事要去处理。”
唐钰一愣,還想說什么,只是看到对方冷着脸,他就收回了要說的话,点点头說道:“那萧兄保重。”
說着,他跨上了旁边堂皇的马车,在车上与萧枫打了個招呼,這才令马夫驾车而去。
车轮咕嘎作响,马车缓缓走远了。
萧枫目光渐渐从风府大门处收回,低头想了一会,扭头往门外大街的另一头走去。
走出百多丈,来到一处小湖泊旁,抱剑站立,默默看着夕阳下泛着波光的湖水。
晚风吹拂,湖边的树木垂枝沙沙作响。
渐渐的,几下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萧枫并不回头,說道:“师叔,你怎么出来了?”
在他身后的大树边缓缓走出一個人来。
他一身青衣,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脸消瘦,精神矍铄,即使双手空荡荡的,但人却如同一支笔直出鞘的长剑,气势惊人。
萧枫叫他师叔,表明了他也是出身天衍门的身份。
“小枫,我刚才进风府远远观了一眼,那传言中的楚棠确实落脚在风府之内,就在风凰住处的旁边,他们俩刚才還在一起說了一会儿话。”师叔上来就說了一大通。
萧枫却皱起了眉头,特别是听到风凰与楚棠在一起聊天,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抱剑在胸的手也紧了一下。
但从他嘴裡說出来的话却充满了不悦:“师叔,风府是何等地方,你竟然擅闯进去,這样会招惹天大麻烦的。”
师叔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說:“我清风履尘步已然大成,来无影,无无踪,风府又沒有九境绝顶高手,发现不了我。再說了,我进去又沒做什么事,哪怕风开京知道了,也不会太過计较。”
萧枫想了想,嗯了一声,不再反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两人的姿态,可见天衍门弟子对自己有多大的自信了!
“师叔,风开京還未成就九境嗎?传言都說他已是九境了。不過這些年无人见過他出手,倒也无法确定。”萧枫突然问道。
师叔轻笑一声:“我与他接触過,在摸索九境的道路上,他已经比我走得远了,只差一個契机即可踏入九境。但如今他還不是九境。”
萧枫叹道:“一旦风开京成就九境,神都的格局就要大大改变了,他……毕竟是缁衣卫总指挥使。”
师叔闻言沉默了下来,缁衣卫给他们這些武林人士带来的压力,如同横在头上的利剑,无从摆脱那种阴影。
“缁衣卫!”师叔冷哼一声,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缁衣卫确实难缠,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当然,我們天衍门也不是吃素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萧枫颇感意外:“师叔你還有怕的时候啊?”
“我不是怕,而是缁衣卫有时候做事就是不讲道理,不想招惹他们這些疯子!”师叔感慨說道,“萧枫,你還年轻,而這些年缁衣卫沒有什么大动作,因此你沒真切感受過他们的名声和实力。八十年,缁衣卫一举将雍州的武林圣地雪山派给灭了,那才是他们威震天下的开始。”
萧枫說道:“听說過此事,但不了解詳情。”
师叔說道:“起因是雪山派有一個弟子误伤了大尧皇室子弟,导致那個子弟意外死亡。那时候大尧开国太祖還在位,并沒有派遣大军讨伐雪山派,而是命令刚成立不足三十年的缁衣卫负责此事。
“雪山派身为武林圣地,当时派内存在三位九境绝顶高手,有着自己的傲气,并不屈服,竟想庇护门中那位弟子。缁衣卫恼了,纠集一千多缁衣卫,倾巢而出,出动二三十個八境高手,還請了两個朝廷九境供奉联手,攻进雪山派,大开杀戒。
“双方的两個九境放对,雪山派剩下的那個九境不仅沒有庇护到门人,還被二十多個八境围攻而死。而后,這些八境高手一鼓作气,与另外的九境朝廷供奉合攻雪山派别的九境高手,一战而下,将雪山派的高手通通灭了。
“从此,雪山派在江湖除名,传承数百年的武林圣地就此烟消云散。而缁衣卫经此一战,威震天下,群雄雌伏,成为皇室最锋利的一把刀,钳制武林,哪怕是武林圣地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萧枫听完幽幽說道:“所以师傅他老人家在我出山前,一再告诫,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要招惹缁衣卫。”
师叔苦笑說道:“我們天衍门就在中州,是离神都最近的武林圣地,更得小心翼翼呀。”
萧枫挺了挺胸膛,道:“待我大哥成就九境,我們天衍门就有四位九境绝顶高手,届时看谁敢招惹!”
师叔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点点头說道:“你大哥确实是我們天衍门少见的天才,如今他已经在八境修为上走得很远了。与他相比,我這個师叔简直就是白活了几十年!”
萧枫傲然說道:“大哥天资過人,我虽然远远不及,但为了天衍门的未来,修炼武功也不敢稍有懈怠!”
“当然!”师叔也夸赞了一声,“小枫你其实很不错了,才来神都不足一個月,已连败一十六個六境高手。其中不无老牌资深的六境圆满者,更有像风凰那样的天资卓绝者。无敌之威,大有乃兄当年的风姿。”
萧枫神往說道:“重现大哥当年打遍同境无敌手之举,也向来是我的夙愿!”
“所以啊,小枫,你還得努力,更得专心致志。神都還有许多六境好手等着你去挑战呢,只有压得神都年轻一辈都抬不起头,才是你走出中州,试剑天下的时机。现在并不是你分心他顾的时候。女人嘛,什么时候沒有!”
萧枫不悦了:“說来說去,师叔是怪罪我追求风凰?”
师叔叹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女人更是刮骨钢刀啊!”
萧枫呵呵笑道:“难怪师叔你至今都還是孤家寡人,畏女人如见老虎啊!”
师叔气结。
萧枫赶紧說道:“师叔莫急,我這些天蛰伏不动,并不是真的因为女人迷了心智,而是在等待一個机会。”
“等待机会?什么机会?”
“师叔可知再過几天是什么日子?”
“這……”
萧枫悠悠說道:“再過五日,就是大尧皇帝的生辰了。按照惯例,天子会在皇宫大宴文臣武将,以表示普天同乐。而在宫外,新城公主会举行一场宴会,代表天子款待那些王公子弟和年轻俊杰,其中包括许多有头有脸的武林年轻少侠。届时,群雄毕至,群英荟萃,不时会上演比武之举。”
师叔恍然:“你是打算在那场宴会上找值得出手的人来挑战?”
萧枫說道:“這可比一個個上门去找他们要省事多了。”
师叔颔首:“确实如此。”
既然自家师侄已有计较,他就不好再劝了。
萧枫抬头看了渐渐暗淡的天色,他那乌黑的眸子却越来越明亮,莫名地說道:“那近日在神都声名鹊起的楚棠,应该也会在新城公主宴会的邀請名单上吧?”
师叔顿时无语,得,他這师侄還是要为女人争风吃醋嘛!
“一個梁州来的山野小子、无名之辈,小枫你竟然将他放在心上,也太看得起他了!”师叔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萧枫看了他师叔一眼,摇头說道:“那师叔你可就孤陋寡闻了。据說此子与风凰有過一战,平手收场。又听說這姓楚的前几日還与一個八境高手周旋了一番,安然脱身。”
“八境……”师叔大吃一惊,继而疑惑,“你都是从哪听說的,为何我不知道?”
“唐钰說的,身为雍王世子,在神都還是有些能量的,他有自己的情报渠道。”
“雍王……”师叔皱起了眉头,脸色严肃起来,郑重告诫,“小枫,那唐钰堂堂雍王世子,却低声下气百般拉拢你,目的你是清楚的。你可别犯浑,牵扯到皇家的事裡去。”
萧枫轻轻一笑:“师叔你也太小看我了!那唐钰巴结我,无非是想让我們天衍门支持他们雍王一脉罢了。如今明眼人都清楚,天子已老,想争九五之尊位子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师叔還是不放心說道:“我們天衍门是武林圣地,不掺和朝堂之争,独立于世,自有保存之道。”
“师叔放心!我自然清楚這事有多么凶险,沾染不得。再說了,我就算再傻,也不可能選擇雍王一脉啊!雍王母妃是当年戎族与大尧和亲时被戎族送进宫伺候天子的,虽然封了妃,地位不低,但正是如此,雍王有着戎族血脉,他是最不可能在大尧登顶的人。可惜他们父子昏了头,竟然妄想争位,简直不知所谓,取死之道而已!”
“你明白就好。”师叔松了一口气,還是不怎么放心,“除了雍王,就是其他皇子你也不要与他们太過亲近。”
萧枫将手中的长剑抬起,道:“我现在只想以這把无双剑败尽神都七境以下的高手,已经迫不及待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了。”
无双公子无双剑,正是神都之人对他萧枫的评价。
說着,他的目光往风府的方向看去,神光悠远而缥缈。
……
两日后。
楚棠一脸惊喜地看着面前的来人,忍不住惊呼:“风指挥使,你回来了!楚某……实在是,是……”
他都激动得說不出话来。
故乡来人,旧友重逢,不胜欢喜!
“楚班头,好久不见。”来者也是一脸感慨地說道。
不是谁,正是梁州缁衣卫指挥使风见齐——
风家子弟,风开京的侄子,风凰的堂哥!
奇妙的是,他们会面的地方,正是楚棠落脚的听风轩。
而此处此前是风见齐在风家的居所。
梁州一别,时隔大半年,万裡之遥,两人在此邂逅,人生际遇之奇妙,难以揣测。
缘,妙不可言啊!
“风指挥使……”
“楚班头,如今风某已不是梁州缁衣卫指挥使了。”风见齐打断了楚棠的话。
“那楚某也不再是桂郡捕快班头了。”楚棠感慨不已。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罢,又是一阵沉默,此中情感,难以言表。
特别是楚棠,想要說的,想要问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可心有千言,话到嘴边,又一时凝住,不知从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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