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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来自苏苏的逼问

作者:乌龙煮雪
苏亦一怔,沒想到白夜這家伙趁势索要谢礼。

  周围的玩家在互相传看苏亦找到的房产证,以及帕岛归属权的复印件,他们激烈地讨论帕岛林秀還有二少爷身世的事情,沒工夫关注他俩。

  “你…想要什么?”

  苏亦小声地說,他的声音很轻很细,只有两個人能听得见,像缩在臂弯裡的一只小猫,弯下身来才听得见咪咪的微弱叫声。

  白夜被苏亦這种声音撩拨得起了恶劣的心思,想来捉弄小猫: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

  …!

  苏亦不傻,听得出白夜在捉弄他,這种话听得他脸热:“…你别太過分了。”

  白夜這家伙好像高中毕业后就学坏了,现在怎么净会說這种欺负人的话!

  “好啦。我逗你的。”白夜怕真把苏亦惹急了,见好就收,“我不要你谢我。只要……

  他对苏亦压低了声音,语气有些不爽,像是极不愿意提到某些字眼:“你晚上睡觉时,千万别让那老男人上你的床!”

  !!

  “…什么…床?!”

  苏亦被吓住了,不理解白夜怎么突然提到這种事,他的床跟大少爷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嗎?”白夜有些惊讶,“按照剧情设定,新娘新郎晚上是…待在一起的。”

  他不愿說“睡”這個字眼,更不愿說什么洞房,只要想到,浑身就如同蚂蚁爬過,控制不住想抽刀。

  苏亦呆怔着,柔美的新娘头纱遮着他上半边的面容,乌黑清澈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看起来无辜极了。

  白夜忽然有点懊恼,怎么就這么突然跟苏亦說了這事,估计把人吓坏了。

  “你别怕。”白夜急忙安慰他,“那老男人要是敢做什么……”

  话還沒說完,就听苏亦扑哧一下,很轻地笑了:

  “你放心,大少爷挺绅士的,待人也很温柔,這种剧本杀的假剧情他不会乱来。”

  “……”白夜被噎了一嘴,呛住了,口冒酸气:

  “你就…這么信任他?”

  “信任谁呢?”

  白大少像有千裡耳似的,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帕岛身世讨论中,依然能精准捕捉到苏亦這边如此小声的谈话。

  白夜悻悻地转過头:“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

  “……”苏亦赶紧打圆场:“就…随便聊了聊,别介意。你们有发现什么嗎?關於那位林秀的信息。”

  “沒。”白大少看了一眼那边,笑:“還在吵呢。”

  苏亦顺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林小姐和魔术师被围在中间,老牧师拿着林秀转让帕岛的复印件在大声申斥:不是凶手趁早别隐瞒了!說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都死了四個人了!

  一向不說话的方邮差也抓着白老爷和林秀的房产证,加入申讨,彭小姐抱臂站着,狐疑的目光在林女仆和魔术师之间打转。

  苏亦听见方邮差大吼了一声:“陈律师弄不好就是被你俩害死的!当时你们仨进来密道,事后回来什么說辞不還是你们說了算!”

  彭策划见把自己拖下水,也急了:“你别血口喷人,我和林女仆之前都說過,绝沒有帮助過凶手,记只有凶手可以撒谎,两個人是不可能一起作伪证的!”

  方邮差:“那也有可能是用了什么手法骗過了另一個!”

  彭策划:“那你倒是說說什么手法啊,别胡乱怀疑别人好不好!看看陈律师的尸检报告!跟我們說的是不是一致!”

  方邮差:“你们当时只是說:下密道的时候陈律师走在最前面,你俩跟在后面,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密道前面涌出好几股头发,你俩掉头就跑,跑到拐角处躲起来,以为陈律师也躲好了,结果等了半天也沒听见他动静。

  “等那些头发走了之后,你俩才出来看,发现陈律师被扭断了脖子,倒在地上,已经沒气了。”

  苏亦默默听着,他之前在圆桌会议厅就研读過那份尸检报告,陈律师确实是机械性窒息死亡,身上有好几处挣扎扭打的伤痕,胃部還有残留部分头发。

  应该是头发钻进了陈律师的口鼻,从食道一直伸到胃裡,在陈律师挣扎的时候其他头发又缠上了他的脖子,最后扭断了……

  苏亦想到這种死状心裡打了個哆嗦,即使有1000金币可以赎身不会真的死,但临死前的這种挣扎和痛苦還是要真实经历。陈律师后来的尸体应该只是系统投射出的虚像。

  “所以你在怀疑什么?”彭小姐皱着眉,对方邮差非常不悦,“怪我俩沒去救陈律师?你当惊悚剧本杀是圣母唱诗班啊。”

  “沒怪你们,這裡沒义务救人。”方邮差道,“但是,为什么只有陈律师会被头发缠住?

  “当时的情况是你们真的不能救人嗎?還是你们推了他一把,让他把你们去挡头发了?刚才老牧师让林女仆說从开始副本到现在对大家沒有半句隐瞒,她不敢說這话,你敢不敢說!”

  彭小姐气的脸都绿了。

  方邮差這一通输出,神清气爽,似乎自己也沒想到劲头上来能說這么多。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等级高的玩家很牛逼,所以别人在推理会上发言他从来不敢插话,也不敢发表自己的想法,可陈律师的死彻底打破了他這种认知。

  這凶手刀起人来不分等级高低,等级高的玩家稍有不慎照样被刀,還不如他這個3级的人苟得久呢。

  方邮差小电视上原本稀稀拉拉的弹幕也逐渐变多了:

  [這個新人有点刚猛啊,竟然直接怼彭姐,有点意思,关注了

  [话說,這新人之前不還唯唯诺诺的?怎么现在這么咄咄逼人,会是凶手嗎?先打赏两個金币,看看后续表现。

  当啷、当啷——清脆的金币落地声在耳边响起,方邮差心裡有一种揣着丰收果实的安心感,在惊悚剧本杀裡除了认真走剧情,学会抢戏也是一條活路。

  他這波怀疑无论正不正确,至少吸引了观众的眼光。就像同组的苏新娘,探索度低到现在都隐藏着不好意思露出来,但是本身长得很好看,又靠白神男友這波早就赚足了关注度,光靠观众打赏肯定也攒足1000金币了。

  方邮差偷眼去看苏亦的小电视,一方寸的小屏幕浮在婚纱裙蝴蝶结的背后,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具体的字,只看见比自己厚数倍的弹幕一坨一坨云似的飘過去。记

  相衬之下,自己小电视上弹幕显得少的可怜,观众的讨论還逐渐偏题:

  [3级的新人能刀65级的陈律师??這要是真的,今年這届新人怪物频出啊……

  [最近還有什么10级以下的怪物新人嗎?

  [?孩子震惊了,還有人沒吃上新鲜的瓜?!同组的新人苏新娘,你沒看過他的小电视我真是会为你遗憾!!死裡逃生收奴隶,绿完大少绿白神!又钓又吊!

  方邮差看的心裡有点不平衡,同是新人,苏亦刚进剧本杀玩第一個副本就冲进了新人百大,直接连升三级,奖励500金币,男朋友又是白神,根本沒有性命之忧。

  长得好看真是爽,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躺赢。

  他心裡說不上来什么滋味,自己的小电视裡,傲慢的观众正肆无忌惮地讨论着别人:

  [而且這個新人心态真的好!這几波操作下来,他从百大烂榜一路冲回百大新人前三十名,小电视的弹幕跟坐過山车一样!他都不关注,就专心走剧情。收奴隶的時間早都到了,你看他到现在看也沒来看一眼,我們都替他急死了!

  [這要换了其他玩家,抢自己钱的观众会变成奴隶,早掰着指头数倒计时了!哪還有心情查剧情?這個新人倒好,刚刚還在那找林秀和帕岛的文件,這心态真的稳得一批

  [反正到手的奴隶又跑不掉,但是错過的探索度可能就真的沒有了。不過這种大道理谁都懂,要是换了我,我肯定沒心思玩剧情了。蹲点也把那群奴隶挂出来公开示众,再杀几個不听话的以儆效尤,看看下次還有什么傻`逼敢骂我!

  [哈哈哈哈现在那波奴隶都在弹幕发疯,笑死我了,這新人越是沉得住气,他们越是害怕,不知道会被怎么虐待,我就等着看他们的下场!

  ……烂榜?奴隶?!

  不是吧,竟然能…从烂榜裡爬起来?

  方邮差心裡震惊,他1级的时候也奢望過百大新人榜,但又害怕万一被观众讨厌被踩进烂榜……

  但事实证明他是瞎担忧,比起被骂,无人问津才是最可怕的。

  苏新人一开始就能因为脸获得关注,被观众恶评踩到烂榜,還能侥幸死裡逃生,直接收割奴隶?!

  ……這一下不知道能赚多少钱,這完全就是发家致富了!

  而且這還是苏新人第一次进副本,立刻就能有這样的收获,真的是…命好。

  方邮差心裡更加别扭,极不舒服,心脏裡仿佛嵌了一颗柠檬,有一双大手用力地挤压,挤得酸汁四处乱喷。

  [那個新人就算了吧,对运气好的花瓶不太有兴趣,探索度到现在都是隐藏状态,沒实绩啊

  眼前突然飘過這样的弹幕,方邮差心裡一喜,看来观众的眼睛還是雪亮的,有不少人跟他一样的想法,英雄所见略同:

  [反正白神是他现实男友(還是前男友?),全程就罩着咯,羡慕不来,人家命好。要看真实力還得看今年的新人王!

  [今年新人王不是還沒出嗎?

  [八九不离十了,肯定是现在的百大新人第一名,咱们牛逼的机枪邮差!戴记墨镜的小哥!!沒看過的都给去后悔,贼酷贼拉风。白神现在专注谈恋爱,這小哥完全可以当白神代餐,只有17岁,大家支持一下弟弟!

  ……

  方邮差看的气闷,這些观众的注意力转移起来也太快了!一下子就从苏新娘转移到什么机枪邮差,根本沒有人在讨论他了!

  接着,弹幕就又有减弱的趋势,在線观看人数也在不断减少,无法维持住人气。

  ……除非能持续地搞事。

  现在现场僵持不下,方邮差在绞尽脑汁想還有什么能怼一怼,彭策划跟之前的林女仆一样,不肯发誓說:自己从未有過隐瞒。她们一口咬定沒這個必要,爱信不信。

  “請问……”

  难得的安静中冒出一個微弱的声音:

  “袭击陈律师的头发是怎么样的?”

  苏亦问。他刚才听了他们吵架的內容,觉得有点奇怪。

  “头发還能是怎么样的。”彭策划道,“就像之前白老爷死的时候那样。”

  苏亦装不懂:“白老爷…呕出的头发那样?”

  他知道,当时的现场是有两种头发的。

  彭策划有点不耐烦:“那老头死前,桌子底下不是涌出了很多头发到处袭击人嗎?白神還拿刀出来砍,就跟那种头发差不多,章鱼似的到处乱舞。”

  苏亦哦了一声,白老爷呕出的头发是鬼引起的灵异现象,发质比较细软,看起来像女人的头发,而之前袭击人的是电动头发,比较粗硬,因为通了电所以挥舞的力道也很大,乍一看還以为是活物。

  ……电动头发。

  如果凶手早就在通道裡布置好了电动头发,那就可以躲在暗处操控。

  但如果凶手确定要杀陈律师,应该還是会在现场的,苏亦想,电动头发并不是智能头发,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杀死陈律师。如果要确保陈律师会死,凶手应该要在那密道附近掌控事态。

  那怀疑对象就只能是彭策划和林女仆。

  不過如果只是单纯吓唬人,倒是可以远程操控,那在场的各位都值得怀疑。

  ……等一下!

  苏亦忽然想到,当时白老爷死时只有他观察到了现场有电动头发和鬼头发的区别,但其他玩家都在看白老爷的尸体,并沒有发现這种细节,真相探索度他也一直是领先状态,那么……

  “你们怎么能确定陈律师是被凶手刀的呢?這么多头发,有沒有可能…是陈律师在密道裡撞鬼了,然后被鬼…?”

  苏亦故意這样问,声音還装出了一丝害怕,小鹿一样的眼睛望着林彭两人。

  他自己是因为知道电动头发的事,所以能够確認陈律师的死应该是凶手搞的鬼,但其他玩家尤其是彭策划和林女仆,怎么能確認陈律师是被凶手刀的?

  她俩的說辞会直接影响其他人对陈律师之死的判断,而事实是,大家在推理会时就已经都认同了:凶手刀了四個人。

  也就是說,在林彭两人的叙述让大家感受到,陈律师并不是因鬼而死,而是被凶手刀死的,所以其他玩家才会形成那样的认知,并且在怀疑记林彭二人是不是凶手。

  那么,林彭两人又是基于什么判定,被头发弄死的陈律师并不是撞了鬼,而是被凶手杀死的?

  听到苏亦的問題,林女仆和彭策划双双脸色骤变。

  “是啊!”方邮差趁机怼過去,“你俩怎么知道就是凶手杀的呢?头发的攻击应该是鬼才对。”

  “我們也不……”彭策划咬着牙,沒說出后半句,她本想赌气說我們也不知道!可是非凶手玩家不能說谎。

  “你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老牧师知道她想狡辩什么,反将一军,“当时你俩从密道口慌慌张张跑出来,大声跟我們說,陈律师死了!

  “之后大家帮忙把陈律师尸体从密道裡弄出来,彭策划,我记得很清楚,你当时說了一句:這都第四個了。”

  “对对!”方邮差也激动起来,“我想起来了!林小姐也說了一句,這凶手不得了!我們這才被你们引向:凶手刀了四個人!沒有再去想鬼的事,以为跟白老爷死的时候是一样的,凶手借鬼头发杀人。”

  苏亦沒有再說话了,只安静地看着事态的演变。

  坐在轮椅上的白大少看了苏亦一眼,嘴角弯了弯。

  魔术师抱臂在围观,目不转睛地盯着苏亦瘦削的背,眼神裡都是赞许,要是目光能变成舌头,估计已经开始舔了。

  白夜看的不爽,他不明白這两人的嘴角为什么挂着匪夷所思的笑容。

  仔细想了好久,忽然想到了高中时,苏亦一骑绝尘的数学成绩……

  他好像有点明白過来。

  白夜转头看向苏亦,心裡满是惊叹:

  ……好厉害,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话,就把林彭二人逼出来了!

  苏亦的問題其实很简单,也很合理,问出来相当贴切,還有种柔弱的害怕,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比方邮差和老牧师在那一味地逼林彭两人不许隐瞒敢不敢发誓要刁钻多了。

  而且,不管是其他玩家還是观众弹幕,如果不是对苏亦有基础的了解,压根沒有理解這一问有什么厉害之处,他们只以为苏亦胆小怕鬼。

  哔哔——

  就在這时,林女仆和彭策划的光屏弹出了红色警告:

  【您已受到其他玩家强烈怀疑,請尽可能地进行解释】

  【非凶手玩家拒不解释者,将视为恶意摆烂,态度不端,可能会受到来自系统的处罚,請玩家摆正心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以积极向上的态度应对惊悚剧本杀】

  “操。”彭小姐小小声地骂了一句。林女仆叹了一声气,像是终于放弃了隐瞒。

  “确实是凶手杀的。”她调开了游戏背包,“我們在尸体上发现了血字條……”

  苏亦看见空中浮出一张便签條,上面用血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字的边缘還有血液往下`流的痕迹,看起来很诡异:

  [狭小幽暗的房间,宽宽大大的镜子,摆上了第四具尸体,你离真相只差一双手。

  【叮——】

  【林女仆和彭策划主动分享了[尸体上血字條],恭喜全体玩家,真相探索度7】

  “妈的!亏死了。”彭策划忍不住骂了脏话。

  苏亦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他一直安静地等待這一刻,像装记扮成无辜小鹿的小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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