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豪门风云
魔术师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势,对一窝蜂的围攻逼问表示妥协:
“我妈从很早就跟白老爷在一起。一开始,這家伙沒什么钱,是入赘林家,接手林家的财产才慢慢做大。后来,林家老爷也就是我外公生病,他趁病中改了遗嘱,在裡面加了一條,說老人家念在他照顾体贴,要把帕岛给他。
“当时帕岛已经是我妈的了,外公去世后,我妈以为是外公的遗愿,就按照遗嘱又把帕岛给了白老爷,那时候帕岛還沒被发现金矿,所以也不算很值钱,我妈也沒有很在意。之后,我妈也生病,白老爷趁机把林家大部分资产转移出国,手术时他假惺惺地来捐了一次血,之后就撇下我妈出国了。
“我妈手术痊愈后,发现财产沒了,人也沒了,才彻底醒悟,并且查出她和外公生病其实都是白老爷一手造成。”
老牧师悟了:“所以你妈妈决定复仇,十几年后,找到了白老爷的下落,化名lda接近他。当时的白老爷已经跟大少爷的妈妈修珍红结婚了。等等!大少爷小时候出過一场车祸,那时是几岁?”
“六岁。”白大少回答道。
彭策划:“那不正好是白老爷和修珍红离婚的时候?哦我懂了!你那起车祸根本不是意外,应该是林秀也就是lda一手策划的,她要挤掉你们,才能跟白老爷结婚,然后把白家的财产弄到自己手上来,尤其是要回帕岛。”
“我不清楚是谁策划的。当时车祸后,我妈毁容了,我落下残疾,脸上也留了疤。”白大少正了正脸上的白金面具,“那时白老爷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看我和我妈都废了,就要离婚,我妈不肯,說除非她死了否则别想离婚,结果,后来沒多久,就发现她割腕自杀。”
苏亦敛着眉听,這应该不是普通的自杀,很可能是伪装的他杀。
老牧师:“那你有沒有怀疑過,你妈妈的死是别人策划的?”
“小时候沒有,太小了沒想那么多,只会哭。”白大少道,“长大之后开始怀疑,但那时候lda和她孩子已经失踪了,怀疑人选只剩白老爷。”
彭策划:“所以你即使怀疑也不能动手,因为正式继承人是白三少,白老爷一死,白家大多数财产就全部变成你三弟的,你就是为他人做嫁衣。你只好蛰伏多年,把白家最值钱的帕岛弄到手,然后再杀了白老爷,而且帕岛最开始是林家的财产,害你妈妈的就是白老爷和林秀,你正好报仇,是不是!”
白大少波澜不惊地笑着:“你可以花一千金币试着投我是凶手。”
苏亦敏锐地察觉到一個细节,他轻声问大少爷:“你小时候有见過白二少嗎?”
白大少摇摇头:“沒有。我妈死后,白老爷嫌那间豪宅晦气,去别的城市生活了。我一直由保姆照顾,等到十岁时,才被接回白老爷身边,那时候他已经跟第三任妻子结婚,三弟刚刚出生。”
“那,林秀和白二少是怎么失踪的?”苏亦看向魔术师,问。
魔术师似乎被问的很受用,他戴上咧嘴笑的小丑面具,显得有几分嘚瑟:
“是山火。”
白夜沒好气地奚落他:“差点被烧死還這么嘚瑟?”
魔术师不理他,转头跟苏亦說话,语气像要告状一样:“嫂子你听听,三弟這說的是人话嗎?那次山火肯定也不是意外,当时正是白老爷和三弟他妈搞不清楚的时候。”
白夜对剧中人物设定沒什么感情,但听到這人借着剧本跟苏亦告状就浑身来气,他上前一步,架势很冲,苏亦赶紧拉住他的袖口,小声地劝:
“你别去,先听他說說。”
魔术师获胜似的瞥了白三少一眼,白夜沒空看他,他低头看着苏亦的手,纤细的指尖和粉嫩的指甲正轻轻捏着他的袖口,很信赖他的模样。
白夜消了点气,听话地站在原地沒动。苏亦松了一口气,认真地听魔术师道:
“四岁的时候,我妈带我去白家的私人山林玩。突然起了山火,应该是有人蓄意纵火。等我苏醒的时候已经在法国的医院,脸上身上都有烧伤。”
苏亦:“那你妈妈…?”
魔术师:“当时应该是管家救了我,然后送我到法国去治病,他跟我說妈妈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应该就是被烧死了,但那时我還很小,他不好直接告诉我。”
彭策划:“所以是管家养大了你?”
魔术师点头。
苏亦觉得還是很奇怪:“那你這张脸……?”
魔术师长得跟三少爷白夜一模一样,這是剧情安排還是……
“等等!他之前說他脸上有烧伤,所以是不是他之后去整容了!”方邮差突然想到了什么,十分激动。老牧师直接打断他,推理道:
“我突然有個想法,大家听一听,二少爷失踪這么多年,遗嘱上不可能有他的一份,如果是這样,他脸上烧伤,直接整容成白三少的样子,借這次婚礼来白家复仇,先干掉白老爷,再干掉白三少,他就可以神不知故不觉地变成正统继承人。而且他也是白老爷的儿子,要做dna认证什么的完全沒問題。”
彭策划:“有道理啊。”
方邮差心裡不忿,這明明是他先想到的,這老东西怎么這样插`嘴!
白夜也很在意這一点,他冷淡道:“问问不就知道了。”
方邮差:“对对!魔术师是苏新娘男朋友!肯定知道当时魔术师的脸是怎么样的?”
“前男友。”
白夜盯着方邮差,冰冷地纠正他的用词。
方邮差怕的缩了缩肩,不敢再說话。
苏亦也想到了這一点,可他跟魔术师在法国谈過恋爱是剧本设定,他哪裡有印象魔术师是什么脸。如果這是剧情关键点,系统应该会自动弹出提示的。
彭策划:“苏新娘?”
苏亦說:“新娘台本裡暂时沒提到這点,請等一下,我问问系统。”
彭策划点点头,大家都等着新娘的回答。
“保命系统……”苏亦在心裡呼唤。
耳边传出一個打哈欠的声音:“怎么了?”
“帮我看看,我在法国认识魔术师的时候,他的脸是怎么样的?是跟三少爷一模一样嗎?”
“怎么可能,如果一模一样,你第一眼见到三少爷的时候剧情就要安排你惊讶了。”
苏亦把這個信息传达给大家,彭策划道:
“那就实锤了!白二少小时候烧伤,长大后做了容貌修复,之后跟苏新娘谈了恋爱,分手后可能不知道从哪裡彻底知道了白家的事情,决心回家复仇,就又整成白三少的模样!”
魔术师耸耸肩,不表达肯定,也不否认。
“当年那场山火,是不是白三少妈妈搞的鬼?”林女仆說,“白大少說他被接回来的时候,白老爷已经娶了第三任妻子,白三少刚出生。”
這又是一個简单的数学题,苏亦在心裡想,白大少六岁时,遭遇车祸,母亲自杀,父母离婚,白老爷娶了第二任妻子lda也就是林秀,生了白二少。
白二少四岁时,白大少十岁,二少遭遇山火,妈妈被烧死,他被管家接去法国医院治病,从此彻底失踪,而白大少被接回家,白三少刚出生。
這么推算,白老爷和lda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外遇,跟后来的第三任妻子怀上了白三少。对于這個女人来說,大少爷残疾肯定不能继承白家,只要除掉二少爷,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白家继承人。
“你先别急着指责别人,你到现在還沒有解释清楚,你跟林秀什么关系?”老牧师对林女仆道:
“你为什么来白家当女仆,目的不可能那么简单吧。魔术师都认了,你也别隐瞒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林秀的事情。”林女仆說:“我是一個孤儿,从小被人收养,生活比较贫苦,有一天我发现家裡有一個很旧的怀表,养父母說当时捡到我时襁褓裡面就塞着這個,后来我有一次意外把怀表撬开,发现裡面的那些零件都是金子做的,上面還刻了很小的两個字:帕岛。
“我就去查,发现帕岛上有金矿,這個岛又属于白家。我就猜想我会不会是白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什么的,所以来這裡当女仆,想看看有沒有机会查清自己的身世,能够变成豪门千金。”
彭策划:“所以你的目的就是单纯想变有钱?”
“对。”林女仆說,“我觉得现在分析下来,白家三兄弟杀机都是很明显的,我的目的就比较单纯,我就想变有钱,白老爷死了对我是一点好处都沒有,他死了沒人能认我当女儿了。但是白老爷死了对他们三個都有利。”
林女仆看向白家三兄弟:“他们三個都跟白老爷有大仇,大家别忘了,白老爷一共娶了五任妻子,除了第五任格蕾丝是刚被凶手刀了的,前面四任都死了,那么第三任妻子、白三少的妈妈,又是怎么死的?”
目光聚焦到白三少身上,白夜眼前弹出光屏,出现一段台本文字,提醒他要怎么說。
白夜看了一眼,一大段乌泱泱的字,他连念都懒得念,直接在光屏設置上點擊:展示给其他玩家观看。
“大家自己看吧。”
众人:“……”
白神的光屏在空中显现,上面写着:白三少母亲是军火商的女儿,白老爷娶了她之后继承了她家的军火事业,变得更加有钱,一次游轮旅行,白老爷和她遇到风暴,她溺海身亡。
彭策划:“這肯定是白老爷害的,为了独吞她家的军火生意。”
林女仆:“很有可能。现在整理一下,白大少是恨白老爷和林秀,包括林秀的孩子白二少,因为這些人害了他母亲。而白二少是恨白老爷和白三少,因为三少的妈妈当年纵山火害他们。白三少是单纯恨白老爷,他妈妈估计是白老爷害的,而且白老爷死后他可以完全继承白家的财产。”
方邮差:“所以他们三兄弟互相仇恨,互相都想杀对方嗎?但是死的人都很莫名其妙啊。”
“确实。”老牧师道,“除了白老爷,剩下的人跟這一串事件有什么关系?陈律师、格蕾丝、還有最开始第13号玩家……”
方邮差這次也直接打断這個老家伙,抢道:“当时那個玩家拿着电锯是要去杀苏新娘的,如果他不是凶手,也不是出于自卫,普通玩家怎么会去攻击普通玩家?他干嘛要去杀新娘?是他疯癫病发作了還是怎么回事?”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苏亦也有在思考這個疑点,法医尸检报告裡說,那位死去的13号玩家脑神经受到严重刺激,是疯癫致死。也就是在大少爷开枪击中他时,這人的脑部就已经异常了,必死无疑。
其他玩家搞不清楚此人是怎么死的,既然死因在脑部,那就跟大少爷的枪击完全无关了。只有苏亦心裡清楚,這個玩家应该是被那個黄色粉末害死的。
凶手利用黄粉让這位玩家陷入了疯狂状态,并促使他来杀新娘。
现在的問題是,为什么這個玩家疯癫后就会来疯狂攻击新娘?
苏亦想了想,這個副本有两條线,一條是以白老爷为中心的豪门风云,现在已经大概讲清楚了,另一條线就是大少爷的婚礼。
之前两任新娘還沒娶进门就都被杀了,這裡面肯定還有問題,那位13号玩家应该是跟這一串婚礼事件有什么关系,可能对新娘存在某种仇恨,被凶手加以利用。顺利的话,凶手還可以利用這個疯子多带走一個新娘玩家,如果扮演大少爷的玩家也比较弱鸡,說不定在电锯之下也可以一波带走。
“我觉得,還是要继续搜证。”
彭策划看了眼时钟:“现在太晚了,明天早上开始,我們分组行动,把教堂每個地方都搜過去,包括大家的休息室,全部要打开搜证。”
林女仆:“這個副本时限是72小时,现在才過了10個小时,還有六十多個小时,時間還是比较充裕的。”
“呵。”老牧师冷笑了一声,“前提是,别在這之前被凶手刀了。我现在最怀疑白家三兄弟。尤其是大少爷,你动机特别强。
“首先,白老爷你肯定是恨的,后妈格蕾丝你应该也看不爽。然后你拿走了帕岛,帕岛当年是林家的,也算是向林秀报仇了。本来你是沒资格继承财产的,你拿帕岛肯定是对遗嘱动了什么手脚,所以你也要刀陈律师,以防他日后看出你的破绽。
“至于13号玩家的死,還需要大家继续挖掘,但我直觉应该跟大少爷有关,之前要嫁给你的两任新娘全部惨死,這任新娘依然收到死亡威胁,你不可能脱得了干系!”
老牧师這通怀疑有理有据,视线聚集到大少爷這边,白大少不急不缓地解释:
“我先澄清一点,我十岁被重新带回白家的时候,林秀和二少爷就已经失踪了,也就是害我妈的人已经沒了。我对白老爷肯定沒多少感情,但我沒有很明确的目标說一定要报仇什么的。
“另外,现在杀白老爷对我也沒有很多好处,我是可以继承帕岛,但三弟继承的东西也很多,我如果真要动手,不如完全篡改遗嘱,变成我就是白家唯一继承人,然后再干掉白老爷和陈律师,直接把三弟扫地出门,這不是更好?”
白夜:“……”
现场沉默了一秒,彭策划点头道:“有点道理。比起白大少,我其实更怀疑二少爷,他是真正有复仇目标,就是要干掉白家。只要再干掉白三少,加上他整容后的脸,他就可以继承白家了。”
方邮差:“可是你们這都是动机分析吧,手法上怎么杀?就拿格蕾丝之死說,那個密道口那么小,大少爷进不去,二少爷我看也够呛,根本沒法搬运格蕾丝的尸体把她挂到玻璃窗上,而且二少爷当时由白神作证,是全程待在一块的。”
案件进度再次陷入了胶着。
铛——
一声沉重的钟声,回荡在教堂裡。
零点到了。
滋…滋……
屋顶响起电流的声音,一個沉闷的系统机械音对他们发出指令:
【夜已深,請全体玩家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睡觉】
【除新郎新娘外,其余玩家每個人单独一间,房间号已发放,請玩家迅速就寝】
【今晚是新婚夜,新郎和新娘必须睡在一起】
【拒不听从的玩家将受到系统严厉的处罚】
苏亦:“……”
白夜摆了张臭脸,魔术师沉默,其他玩家揶揄地看向新郎新娘。
大少爷温柔绅士地朝苏亦伸出手:
“走吧。一起回去睡觉。”
昏黑幽长的走道,新娘拖着冗长婚纱,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丈夫,一步一步向前走,走向命中注定的婚房,像一朵迎风凋零的花。
苏亦收到了住宿的房间号,這就是当时他被攻击的地方,他躲在衣帽间裡,第13号玩家就死在门外。
今晚,還要跟大少爷睡在那裡。
苏亦沒有剧本中年轻娇艳的新娘要跟残疾老男人完婚的悲苦,比起其他玩家,跟大少爷相处一夜還算可以接受。白夜和魔术师虽然也可以相处,但白夜脾气坏,魔术师摸不透底细,其他玩家更不熟悉。
大少爷虽然偶尔变态,但大多数时候還比较稳重,而且能给他带来保命系统,对惊悚剧本杀一定有更深入的了解,至少跟他一样是想反抗系统的人,可以给予一定程度的信任。
不過如果有的选,苏亦更愿意自己一個人待着,他可以安静地跟保命系统聊聊天。
嗒、嗒。
轻盈的脚步,在长廊上回荡,轮椅滚過地面,发出细微的响声,一盏灯悬在轮椅扶手旁,发出昏黄的光线。
“害怕嗎?”
安静的气氛下,大少爷忽然问。
“…還好。”苏亦小声地回答。
“一直都沒怕?”大少爷的口气有些调侃,“许多新人第一次进副本都吓哭了,吵着要回家呢。”
苏亦心想大少爷還挺胆大,敢公然讨论回家的問題,稍一不留神生出自己也想回家的念头,就要被系统上刑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在现实裡還有所留恋吧。”苏亦說,“我是手术结果…不太理想,不来這,我也就死了,沒差别。”
大少爷一时沒說话,轮椅骨碌碌地向前滚动,苏亦握着轮椅把手,感觉到這是一個机会,他问:
“你是怎么…被拉进惊悚剧本杀的?”
气氛忽然沉默。
大少爷沒有立刻回答他,像是回味起了一個漫长苦涩的故事。良久,他才张口道:
“我曾经有一個很重要的亲人,生病做手术,沒成功,去世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给他办丧事。只有我觉得他還沒死,他一定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地方。我一直在找他,他们都說我疯了。
“终于,找到了這個地方。我并不是被拉进来的,是自愿进来的。”
突然听到這么沉痛的故事,苏亦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說节哀顺变也太不合适了。
他想到刚进入惊悚剧本杀时光屏系统曾說過:只要有足够的金币,可以实现玩家的任何愿望。
“你是想……复活他嗎?”苏亦问。
大少爷淡淡地摇了摇头,昏黄的灯光下,苏亦感觉他的神情似乎有一点悲伤:
“许愿只能许自己,不能许旁人。再多的金币也不可能复活另外一個人。
“我只是想,如果他沒有真正的死去,或许還停留在這,我就一直在這裡等他。”
气氛再一次沉默下来。
大少爷三言两语說完了他的故事,苏亦听得有些难過,搜肠刮肚想要安慰一下,可是社恐匮乏的社交经验,让他不知道要說怎么样的体贴话才好。
“别难過,你…你一定会见到他的。”
好半天,苏亦只說出這么一句不轻不痒的安慰话。
說完之后,空旷的廊道回荡着他的声音,大少爷沒有回他,這声音渐渐要回归于安静的尴尬。
苏亦连忙接着安慰:“說起来,你和魔术师還有点像,他也是有亲人做手术,他在外边等,结果就进了惊悚剧本杀……”
“不像。”
大少爷忽然道。苏亦一怔,他還沒来得及說完后边的:你们或许可以交流一下……就听见:
“他不過是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会。”
白大少很幽深地看着苏亦,轻轻說:
“我等了他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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