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虛假的替身
蕭蕭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語氣冷冽：“你們到底爲什麼要毀了‘墮天’，爲什麼要做出這一切？”
周巖然看向她，語氣平靜：“因爲，人類，是這個世界的蛀蟲啊，好蕭蕭。”
他整個人被絲線捆得嚴嚴實實，看起來完全動不了。而他也好像已經放棄了一樣，勾了勾脣，繼續說道：“你難道不會覺得，如果沒有人類，這個世界會更加美好嗎？”
他轉頭，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藍天，白雲，青山，綠水，大海，鮮花，草地……”
“你們還記得，上一次看到這些，是在什麼時候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人類常有一個詞，叫做溫水煮青蛙。而大多數的人，在這一切漸漸消失的同時，也已經慢慢地習慣了這一切。
以至於他忽然開口一問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先有些詫異地擡了擡頭，才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原來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那一切了。
周巖然笑了，他開口：“看到了嗎，你們，我們，所有的人類，都已經被剝奪了看到這一切美好事物的權利了！可你們在做什麼呢？”
他的眼中一片澄明：“你們，你們在互相爭奪，爭奪那些完全沒有用處的，沒有必要的，虛假的一切。”
他勾了勾脣，語氣輕蔑：“而現在，報應來了。”
伴隨着這句話，他們的身後忽然傳出一聲巨響，所有人回頭，只見一個龐然大物忽然從遠處出現，邁着大步，向着他們這裏走來。
易弈面色一變，喊了一聲：“不好！”他低頭，腳下，剛纔被斬殺的人的血液，不知何時，已經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他看向周巖然：“你是故意的，你們在‘獻祭’！”
周巖然挑了挑眉：“易先生，沒想到活下來的人裏，居然還有您。”他點了點頭：“沒錯，我們在‘獻祭’，而我，就是最後的一個祭品。”
這麼說着，他輕輕一動，身上的絲線一層層落下，他擡手，將自己的左手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殷紅的血液噴涌而出，將地上的圖案連在了一起。下一刻，他們感到腳下一陣震動，易弈面色大變，猛地開口：“快，撤出這個陣法的範圍！”
本能地，包括057在內的幾人動了起來，但更多的人並沒有動作，他們只是愣愣的看着腳下，顯然還沒有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易弈面上焦慮更盛，又喊了一嗓子。終於，別人也開始動了起來，可他們的動作到底慢了一步，第一批離開的人剛出那個陣法的範圍，一道沖天的紅光亮起，將還在裏面的人吞噬殆盡。
易弈的面色慘白：“怎麼會，當初會長和我，我們分明將這個東西徹底封存了起來……”
周巖然的聲音響起：“當然是因爲，你們的封印，一點也不完善了。”
紅光散去，遠處巨大的黑影已經走進，赫然是一個高大的奇怪生物。而他們的面前，一個一身紅色的人影靜靜地立在原地，他的肩上有兩個腦袋，其中一個正是周巖然。
周巖然看着057，嘆了口氣：“可惜了，我的小岐，我沒能讓你回到你自己的體內。”
易弈的面色依然難看，他看着雙頭的人影：“烏岐，沒想到，你居然還活着。”
那人影的另一個頭裂開還有些發紅的嘴：“那還得多謝我的好哥哥了，如果不是他的努力，我可能早就被你們害死了。”
他的視線，看向的卻不是易弈，而是057。
057此時才終於捋順了“自己”的身份。他不僅是“墮天”的首領，周巖然的戀人，也是周巖然的弟弟。
而最離譜的一點是，他看起來，只是一半的“他”。
這個設定實在是太過複雜，幸好他的支線任務看起來並不是一次性的，因爲在那個“烏岐”出現之後，他的耳邊又響起了系統的提示：“支線任務完成度：90%。”
這居然還不是全部？
057心中這樣想着，面上卻是不顯，他看着烏岐，沉默不語。烏岐當然沒指望他開口，他勾了勾脣，語氣嘲諷：“你們當初將我‘封印’的時候，沒想到我還能出來吧，我的另一半身？”
易弈的表情愈發難看，他上前一步，將帶着面具的057擋在身後，開口：“烏岐，你忘了嗎，當初分明是你自己主動……”
“是我主動又如何？”烏岐的語氣激烈了起來：“當初你們分明答應，待三年後，便來將我換出，讓他代我繼續完成封印！可我等了三年又三年，等到的是什麼？”
他的視線看向一旁的周巖然：“若不是哥哥出現，和我取得了聯繫，我甚至不知道，在我以魂補全封印之後，你們居然將所有我的信徒，打爲了‘破壞者’，嚴加打壓，甚至將他們逼入絕境！”
他的視線在一衆人身上掃過，定格在了蕭蕭的身上：“你們，不僅隱瞞了我的功績，還將我的存在，從他們的記憶中徹底消除，讓我成功的變成了一個不存在的人，這就是你們的，‘感激’？”
蕭蕭還在迷茫，他已經又一次開口：“蕭蕭啊，你真的不記得烏岐，不記得你小岐哥了嗎？”
蕭蕭搖了搖頭，烏岐的面上嘲諷更盛：“易弈啊，你是真的敢。”
聞言，蕭蕭詫異地轉頭看向易弈，易弈搖了搖頭，說道：“他們並非失憶，而是被你的‘信徒’抹去了記憶。”
烏岐本能地搖頭：“怎麼可能！他們對我忠心耿耿，我的哥哥更是犧牲了一切只爲了將我喚醒，也是因此，我纔會賦予他們能力，你憑什麼在這裏詆譭他們！”
一旁的周巖然沉默不語，易弈笑了笑，面色愈發蒼白：“烏岐，睜眼，看看你的周圍。你還記得你當初，是爲了什麼，才讓自己主動被獻祭的嗎？”
周巖然正要開口，烏岐已經本能地跟着他的話擡頭。一擡頭，他愣住了。
他只看到一片灰色的天，周圍到處都是枯枝敗葉，殘垣斷壁。他張了張口：“怎，怎麼會這樣？”
易弈冷笑一聲：“那就得問你的‘好哥哥’，和你‘忠心耿耿’的信徒們了。”
他看着烏岐，語氣凜然：“烏岐，你知道我們爲什麼叫他們‘破壞者’嗎？”
烏岐的面色大變，他搖頭，倉促道：“不，不會的！他們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易弈卻嘆了口氣，看向了一旁“追殺者”的首領。
“我的話如果不能讓你信服，那，蕭徵的呢？”
在蕭蕭驚訝的視線中，一旁的面具男長嘆一口氣，解下了臉上的面具。
面具下，赫然是一張被火灼得半面毀容的臉。而那完好的另外半面，和蕭蕭竟然也像了個六成。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弈大人說得沒錯，烏岐。你的那些手下們，不僅在破壞世界，還在不斷地追殺倖存下來的，我們的同伴。”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我的臉，就是在那次追殺中，毀了容的。”
這句話一說出口，烏岐的眉頭又是一皺，他看向一旁的周巖然，問道：“哥哥，是這樣的嗎？”
周巖然沒有開口，烏岐的眉頭皺得更緊，他又一次開口：“哥哥？”
周巖然終於無法逃避，他嘆了口氣，說道：“你被‘墮天’的人毀了之後，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讓他們付出代價。”
蕭徵冷笑一聲，戴回面具，開口：“付出代價？請問一下，烏岐的事情，關我們那些無辜的成員什麼事？關那些對他從來都很好的人什麼事？又關那些被你們殺害的無辜的普通人什麼事？”
他擡手，一份報告出現在了幾人面前：“從你們‘破壞者’構成規模至今，你們累計害死的各種，同烏岐的事情全然無關的人有多少，你們自己沒有數嗎？”
周巖然還要解釋，烏岐已經伸手摸向了那份報告。他的閱讀速度很快，沒多久，他就放下了手。
放下手之後，他第一時間看向了周巖然：“哥哥，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周巖然點了點頭，不知爲何，他的表情忽然平靜了下來。見了這一幕，蕭徵和易弈心裏一驚，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烏岐笑了笑，開口：“所以，那些被我的信徒們選中的人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他的表情十分平靜，眼中甚至還帶了些鄙夷：“你們不會覺得，在被你們欺騙，在那種地方封印了那麼多年後，我還和以前一樣無知吧？”
他上前一步，看向057：“我的半身啊，你爲什麼一直不說話？失憶讓你變成了啞巴嗎？”
057看了一眼右上角的倒計時，距離倒計時結束還有半個小時。一切似乎都已經被控制住了，但他絲毫沒有鬆懈。從他知道“追殺者”的首領是蕭蕭的哥哥，曾經“墮天”的成員之一的時候開始，他就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白衣男，白衣男正十分輕鬆地站在一旁，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可和對方交手過兩次的057卻能從他的小動作中看出，他其實還是非常戒備的。
所以，到底還有哪塊碎片，沒有被拼上呢？這樣想着，057開口：“我該說什麼？”
烏岐笑了笑，開口：“隨便說點什麼啊，比如，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你如何評價，我被我最親密的另一半靈魂忽悠着，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生生關了六年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