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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0 章

作者:渊爻
原来以为已经沒事了的梁院判一口气還沒松完,险些直接摔到了地上。

  “這是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会不认识我了?!”苏妩难以置信道,“殿下,我是阿妩啊!亲手带着长大的阿妩,您认不出来了嗎……”

  苏妩情绪几乎崩溃哭起来的时候,秦朗察觉到顾南衣也有了两分罕见的无措。

  “抱歉,”顾南衣轻轻地說,“你先别哭,若我忘了你,那是我的错,你不要哭。”

  這般安慰着苏妩的同时,顾南衣却不自觉地加重了施加在秦朗手上的力道。

  她在紧张。

  秦朗想。

  這样一点小事居然让顾南衣觉得紧张。

  秦朗沉默着将想去安慰苏妩的顾南衣按回了床头,转头对苏妩等人道,“我們出去說。”

  杜云铮率先上前两步,半是安抚半是强迫地将苏妩带了出去,梁院判长吁短叹地离开,到门边时顺势将目瞪口呆的福林也推了出去。

  “你先睡。”秦朗看向顾南衣,他用手指当作梳子轻轻梳理過她的长发,“此时夜深,别的事明日起来再說。”

  顾南衣仰头看着他,眼瞳澄澈又通透。

  “夜深时還有這么多人在我院中,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叫我怎么安心下来?”她无奈地问。

  秦朗边抽了顾南衣背后枕头让她躺下,闻言顿了顿道,“那饿不饿?”

  顾南衣笑了起来,到底還是顺着秦朗的意思躺了下去,侧着头问他,“那些人我真的本都认识?”

  秦朗顿了顿,将被角掖好的同时道,“明天再說。”

  顾南衣看了他一会儿,沒有坚持追问便闭上了眼睛。

  秦朗静静地等了片刻,直到顾南衣的呼吸平静下来,才悄无声息地从床边起身走了出去。

  杜云铮正在安慰抽抽搭搭的苏妩,看起来刚见了些成效,听见门开合的声音,他抬头同秦朗对视了一眼。

  秦朗冷静地道,“她早就开始忘记从前的事了,随着時間逐渐忘得越来越多,越久远的事情,忘得越快。”

  梁院判喉咙干涩,咽了口口水才道,“想必是蛊虫作用。”

  苏妩深吸了口气,她粗鲁地抹了自己的眼泪,冷声质问秦朗道,“你为什么一直不說?”

  “他不想說。”答话的是杜云铮,他硬邦邦地道,“……但殿下也不想說。”

  說這话的同时,杜云铮把自己手中一直拿着的两本册子放到了桌上。

  苏妩扫了眼,发现是她刚刚碰掉在地上的那两本,“這是什么?”

  “是殿下的私物,本不该看的……”杜云铮苦笑了一下,“上面记着殿下的往事,時間地点人物事件一应俱全,你们觉得這是什么?”

  苏妩咬紧嘴唇忍住泪意,拿起其中一本便翻看起来。

  “這其中最早的记录能追溯到新历元年,大约殿下二十岁出头时候的事情。”杜云铮道,“我草草看了,不止是国家大事,连日常的小事她也记了许多,看起来常常翻阅,她定是怕自己忘了,才……”

  說到這裡,杜云铮都忍不住停下来忍了忍喉头哽咽。

  在顾南衣的身份暴露后,众人同她相处谈话自然都会情不自禁地提起从前和過往的事情,顾南衣自也会搭话。

  可谁知道,這些记忆对顾南衣来說,是需要她亲笔记录下来,时不时翻看一遍才能印在脑子裡的?

  “殿下她……”苏妩只看了几页就鼻头一酸,赶紧将册子重新小心地合上放到一旁,半晌才道,“若是解蛊后,她能不能恢复?”

  梁院判沉吟着沒有回答。

  “不光是为了我!”苏妩急切道,“你们想,殿下若是忘得越来越多,如今已经只认得秦朗,以后万一连她自己的存在也忘记了呢?”

  “所以必须解蛊。”秦朗开了口。

  這时候天际已经露出一线鱼肚白,折腾了整個后半夜,眼看着天都快要亮了。

  梁院判喃喃地道,“看来今日的早朝怕是黄了……”

  什么早朝不早朝的,薛振他只怕已经在来這裡的路上了!

  薛振果然称病罢了這一日的早朝,天蒙蒙亮时就赶到了长安巷。

  同他前后脚到的正是秦北渊和李承淮,然而他们又另外带回了一個人。

  正是先前众人只听秦朗提起過的南疆大蛊师顾川。

  大火的事情在座的人都听說過,但顾川這一出现,就說明了显然火灾压根沒能收了他去。

  顾川坦然自若地朝一院子的陌生人点了点头,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名顾川,诸位现在能在此处,应当都是知晓我身份的人了。”

  他說完這话之后,又深深看了一眼阴沉着脸坐在一旁的薛振。

  薛振注意到這一眼,立时皱紧了眉。

  “大蛊师同长公主见過面后,我便同他见了面,”秦北渊解释說,“他同意以身作饵引肖忠出现。”

  這之后的事情也不用秦北渊再多說什么,众人都能想得明白。

  ——随后肖忠果然为杀顾川而暴露行踪,顺带着将他背后的沈其昌也带了出来。

  可怕的是,這一切都是在其余人不知不觉之中,秦北渊便在背地裡做好了的。

  秦朗扫過顾川的四肢,并未见到他增添太多伤痕,“你昨夜追的人呢?”

  顾川的神情有些讶然,他认真看了一眼秦朗,道,“原来你昨夜也在,我竟沒有发现你。”

  但這院裡顾川认为唯一一個能潜伏叫他不发现的人,也只有秦朗了,便很快接受了此事,回答了秦朗的問題。

  “我追着那人几乎绕了汴京城小半圈,好不容易才截住他,人已被秦丞相李尚书带走了。”

  “是太傅从前的学生。”李承淮温声补充道,“他知道大概詳情,愿意为了太傅杀人。从前肖忠逃走那條地道的主人也是沈太傅的学生之一,只是才教過一年半,当时并未查到這细处。”

  沈其昌早就服毒自杀,這时候追究他究竟是不是幕后黑手、又怎么做到這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了。

  唯一的意义便是仍躺在屋内安睡的顾南衣。

  沈其昌几乎称得上是玩了一手光明正大的阳谋。

  他将自-->>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己的手段和目的都坦然說了出来,将選擇留给了众人去做,便欣然奔赴黄泉。

  沈其昌虽然想薛振死,但也不曾把刀架在薛振的脖子上。

  薛振只要能狠得下心来不解蛊,那沈其昌的计谋便失败了。

  ——只要他能狠得下心。

  薛振握紧了拳,他闭了闭眼道,“朕已在准备了,若要稳妥還需要数年,即便草草了事,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時間……”

  “殿下等不了那么久。”苏妩沙哑地将刚发生的事情說了出来,“沈太傅给殿下用了不知道什么药,方才殿下醒過来时,只认得秦朗;共处一室的我、云铮、梁院判,她统统不认识了。”

  秦北渊的视线不由往顾南衣所在的屋子扫了一眼,心头一跳。

  如果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皇姐是不是将从前的事情都忘了?”薛振将秦北渊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苏妩不由得转眼看了看秦朗。

  那两本从顾南衣屋内拿出来的册子,秦朗又收了回去,不让别人多看,他自己也沒多看一眼。

  “——那她也不会再对朕冷若冰霜了!”薛振脱口而出這句话,心中居然非常不合时宜地察觉到了一丝惊喜之情。

  “但她会越忘越多,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忘记。”顾川突然加入了对话,他认真又直白地說,“因而不渡虽是南疆的圣蛊,却也绝不会轻易用在人的身上。尽管救命良药,却也是致命毒药。”

  苏妩立刻针锋相对,“你来汴京是为了取走圣蛊吧?”

  “依照南疆祖训,圣蛊是不能种在外人身上的;”顾川顿了一顿,面露难色,“可用在顾南衣身上,却不一样。”

  顾川生得也俊朗,但只看五官,同顾南衣并沒有什么相似之处。

  ——只除却一点,他们都姓顾。

  “若要算关系的话,我恐怕得唤她一声姑姑。”顾川苦笑着道,“宣阁当年从南疆带走的,是我爹的妹妹。我的爷爷……正是那时的族长。”

  顾川只囫囵說了了大概,他沒說的是,想要李代桃僵,药人自然难挑,千万人中也选不出一個能与蛊虫那般契合的身体,若要选,自然是从蛊术的老本家南疆找来得方便。

  宣阁不知是幸运還是不幸运。

  幸运的是他初至南疆便成功地见到了尚未满月的顾南衣,将她强行盗出南疆带走,导致那之后南疆和汴京之间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迅速跌落谷底。

  他不幸运之处,便是算天算地沒算到自己的感情,到最后又因为自己年轻时的一念之差,重回南疆取圣蛊救人,将性命也赔上了。

  “我生得像母亲,但父亲长相精致……”顾川說到這裡像是有些不妥似的,强行将话拐了個弯儿道,“长公主同我奶奶年轻时相似,我一眼便认出来了。”

  “那既然殿下是南疆人,這圣蛊用在她身上,你也便不能强行取走了!”苏妩反应极快地道。

  顾川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圣蛊珍贵、尚无下一代是其一;再者,听你们方才所說,长公主……小姑姑她如今的身体状况,也不能再承受蛊虫附身,必须尽快取出了。”

  “取出之后呢?”薛振铁青着脸问。

  “宣阁此前用在陛下身上的李代桃僵之法仍在,”顾川道,“因而小姑姑应当還会同几年前一样怪病缠身……当然,這么多年過去,這病說不定是能治好的。”

  梁院判却摇头道,“从殿下初现病症到如今已经十年了,我医术不精,仍旧沒能找到任何医治她病症的法子。若是真的解蛊,恐怕……”

  后面的话,梁院判并沒有說出来,但在场之人沒有听不懂他未竟之言的。

  “解,”苏妩率先开口,她毫不犹豫地表明态度道,“我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但今日谁要伤害殿下,就从我苏妩的尸体上踏過去。”

  刚蒙蒙亮的院子裡在她這句威胁之语后静得可怕,好像连风都识趣地避开了這一小方天地似的。

  “李代桃僵之法……”李承淮沉吟着道,“难道真的解不开?”

  顾川闻言偏头诧异道,“应当是可以解的,谁同你们說解不开?”

  “是沈太傅……”苏妩反应了過来,“沈太傅不知道你沒死,所以說谎骗我們這法子是解不开的,他就是想——”

  她咬住话头,看了看薛振。

  对沈其昌来說,薛振自然是越快死越好了。

  顾川笑了一笑,他语气纯真平和地问薛振道,“只是解开宣阁的這法子以后,承受那怪病的人便要变成是陛下了。南疆虽会看在小姑姑的份上协助治這天夭之病,但也不敢說真能治得好,陛下以为如何呢?”

  他說得轻巧,好像只是在闲话家常一般地给薛振提供了一條看起来可行的生路,但不過是将薛振推向了另一扇死门罢了。

  薛振握着拳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松开手,他问,“那朕能有多少年?”

  “不好說。”顾川道,“或许一两年,或许五六年,或许……寿寝正终。”

  他的每句话乍一听都像是安抚,可细品时却尽是叫人细思恐极的推搡和催促。

  薛振身为当事人,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

  顾川是南疆人,自然不可能对庆朝的皇帝有好感;更甚者,顾南衣還是顾川的亲人,是南疆丢失了多年的孩子。

  要顾川在薛振和顾南衣之间做一個選擇出来,答案根本是明摆在那儿的。

  但得到了顾川的答案后,薛振仍然阴鸷地抬起眼来,干脆利落地给了一個字的答案,“好。”

  他本就决定了要把這條命還给顾南衣,如今甚至還能白争取至少一两年,又有什么不可以?

  薛振甚至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体验顾南衣曾经代他承受過的怪病。

  曾经疼爱他的昭阳为他吃過的种种苦,薛振都想去亲自尝上一遍。

  顾川露出满意笑容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杜云铮却开了口。

  “我不說解和不解,”他道,“因为這该是殿下的词,站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沒资格替她下這個决定。”

  苏妩诧异地扭头去看杜云铮,难以置信地道,“你难道不知道殿下有多注重這個皇帝?”

  她這回沒喊薛振的名字,用的是“皇帝”,自然代指的是皇帝這一重身份。

  杜云铮异常冷静地道,“因此现在将我們都忘记了的殿下,不是恰巧最适合做出選擇的时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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