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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我送上苍一只眼,为此天渊绘新篇(新年快乐!)

作者:温茶米酒
叮!!!

  天上的黑影暴动,巨大的鸟喙突兀闪现到大地之上,足以令千裡江山都粉碎的一啄,猛击下来。

  苏寒山的剑身一横,青山欲沉醉,残阳熏然睡。

  剑身上似乎有绵绵不朽的青山横亘而现,一轮残阳从青山后方升起,长剑之上,爆发出无穷光热,浩荡神光的冲击。

  寒鸦魔君被震飞出去。

  苏寒山却未及追击,身影侧向东方挥剑一斩。

  东方大地时空,一片含浑阴暗。

  山河失去原本形体约束,天空与群山连成了一体,每一座山体都好像是天上掉挂下来的长毛赘肉。

  忽然一声嘶鸣,从這片含混的天地后方传出。

  变形的山河乾坤,犹如一块巨大的肚皮振动起来,這一震之下,浑沌之气涌入這片时空,与天地间的无量神力碰撞。

  产生不可思议的缤纷彩色电光雷霆,瑰丽至极,幻梦难求。

  电光中有着颠覆常识的种种妖异景象即将爆发。

  但苏寒山的剑,這时已经斩了過来,一剑纵天,竖劈之下。

  电光分流,阴阳开辟,清浊在两边排列,所有混沌神雷酝酿的反常识景象,都被這一剑劈开,露出最后方的本体。

  那是一尊夔牛,双眼血红,口中似乎时时刻刻都有一片血湖起伏不定。

  夔牛乃是上古神兽,如龙而独脚,大腹如鼓,悬浮长空。

  此兽能披日月之光入海,令流波漫于千山之上,是一种能用日月精华助长水势,引发大洪灾的灾兽。

  世间拥有夔牛血脉的妖兽還有不少,但真正纯血的夔牛,上古之时就已经灭绝。

  只有在古越皇朝年间,有当时的国师陶朱公泛舟大湖之上,遭到八方道统围攻刺杀,触及上古遗迹,引起一场争端。

  那遗迹中最大的宝物,就是一尊被古人神剑钉杀的夔牛神兽,怨气作祟,当时趁机汲取了诸多强者争斗的精血恶煞,尸体中产生新的灵智,化为一头巨妖。

  此妖后来拜入虞渊龙庭,被龙皇收为义子,竟然在中古末年的大劫中修成无量境界。

  夔牛本就凶恶,何况這尊巨妖還是夔牛尸体怨气成精,更加穷凶极恶,一动怒尸气就遮天蔽日,山河大地生出长毛,展现种种妖异不祥。

  连魔族中的尸魔靠近他,都会被他的大法迷失神志,走进夔牛口中被咀嚼干净。

  要知道那個时候可沒有降魔武道,夔牛吞噬尸魔其实一点好处都沒有,但他吃起东西来,就是不分人魔的。

  龙皇那么多的亲生子嗣,沒有一個比得上這尊义子。

  “小子,你看起来很可口啊!!”

  苏寒山一剑破了他的混沌神雷,夔牛却不像寒鸦魔君那样产生忌惮之心,反而迎着锋芒往前冲击。

  他的肚皮轰轰震荡,混沌气不断被他扯入此界,与万象时空摩擦,雷音震耳欲聋,永无断绝。

  但更可怕的是他那只独脚。

  每当他飞出一段距离,独脚就会轰然向下一個践踏,时空为之沉降。

  千秋歷史上,所有动用過雷法的不朽高手,都有一部分力量在朝這個时空流淌。

  這不同于苏寒山的玄元万维借道法,夔牛沒办法借来那些不朽神通的具体奥妙,但他可以直接窃来那些雷法爆发时的部分威力。

  沒有什么巧妙变化,就是指定一個大略方位,让這些威力一股脑的朝那边爆破震荡出去。

  苏寒山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一点秦帝陵中,项皇挥刀的那种气质。

  项皇生前掌握至尊位格的时期,足以跟宏道者抗衡,這夔牛根本无法借用那时的项皇之力,但是秦帝陵中的项皇只剩一道投影,也逃不過夔牛的独脚窃法。

  苏寒山飞身而起,凌空将剑一甩,大地上被他划出一道笔直的剑痕,从剑痕中向上喷发出无量佛光,一张天幕般的万佛图,从中浮现出来。

  如来横卧在婆娑双树之间,身边是四大菩萨环绕,下方是弥勒菩萨,降龙伏虎大尊者,三十二种慈悲法相,五百罗汉,四万八千金刚比丘比丘尼,大罗佛火,天龙禅唱,祥云无穷……

  夔牛引发的力量,滚滚荡荡冲撞在這一面高墙万佛图上,仿佛撞进了折叠起来的万千维度。

  看起来明明是一片薄薄的光墙,但又高又大,裡面分明就是一個巨型的时空迷宫。

  苏寒山挥出這一剑的同时,左手也猛然向前拍出一掌。

  虚空中探過来一只平平凡凡的拳头,皮肤是一种如同金属般的青灰色,肤质表面,又有很多金色古朴文字。

  拳掌碰撞,苏寒山的身影倏然倒退一段距离。

  他分心多用,這时遇到对方蓄势一击,不由得吃了一点小亏。

  时空如琉璃般崩裂,不周宫的第一正殿殿主古道魂,丝毫不避讳那些尖锐的时空碎片,直接从中踏步闯了出来。

  這個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整個玄帝荒神的样子,不,应该說,就只是刚才他伸出来的那個拳头,就已经比拟一尊完整的玄帝荒神。

  实际上,在不周祖师和秦帝英襄合创《洪荒爆》之前,不周宫镇派秘典中的至高法诀,叫做《天不周铸甲术》。

  那個时候的古道魂,就是专修這套法诀,一直走到了无量境界。

  十二尊玄帝荒神在铸造的时候,所使用的核心理念,其实也是源自這套法诀。

  机关、尸妖、魔族,三大顶峰存在,无量真道境界的绝世强者,一起来围攻苏寒山。

  寒鸦魔君說這边给他准备了一個陷阱,并非空话。

  只不過谁都沒想到,苏寒山是以那個状态出现的,一出手已经先伤了寒鸦,废了寒鸦三成的本命羽毛,使其速度骤减。

  這下三大强者纵然围着他此起彼落,也被他神剑来回,穿梭分割,无穷无尽的手段对抗住了。

  三大强敌,始终不能完成在同一时空点上的合击。

  在任意一個瞬间,最多只能有两大强者,同时打到苏寒山面前,另一個必然处在刚刚被他逼退的状态。

  但在這时,渊界的地层陡然旋转了起来。

  九层渊界的地层,一层比一层更重,一层比一层更厚。

  第八层渊界的地层,已经可以比拟宇宙天体的星核,但现在這么沉重又坚固的地层结构,就像是流水,像云雾一样旋转了起来。

  两座万仞巨岳从中升起,那是魔龙的双角,再当金色的瞳孔从漩涡中升起的时候,苏寒山好像已经听到了因果和时空的秩序如锁链般被绷紧的声响。

  這是一尊魔王,不是原初魔王那样,還沒有彻底成长起来的状态,而是一尊已经无比接近巅峰的魔王。

  此尊魔王的力量,甚至只差了那么一点,就已经可以迈入宏道的层面。

  它的吐纳呼吸之间,本能的就能够牵引混沌之气,混沌的概率中原本生灭各自参半,一切随机。

  但是一触碰到這头魔王的形体,概率中处于秩序、和谐、生存、祥和的部分,就在不断的被修改收束。

  王长弓当初会觉得這头魔龙身上每一個细节都不能深究,就是因为他的境界已经足够感受到概率的变动,但是他的修为還不足以承受所有概率都在被篡变的那种压力。

  但這种概率变动的现象,对无量境界的强者来說,還算不上什么压力。

  真正会让寒鸦魔君愿意俯首,古道魂已有些色变,苏寒山也为之动容的,是隐藏在這個魔王形体深处的东西。

  ……非魔!

  不错,這尊魔王真正最根本的法理,实际已经不是魔王了,根本不再归属于魔族,而是另一种生物。

  魔王可以篡改混沌中的无穷概率,但那個存在,连魔王自己的概率也能够篡改转变掉。

  那是——龙!!

  “点魔为龙,果然,龙皇你在星辰三界的古老时代,就开始尝试這些事情,怎么可能不对渊界中的魔族下手?”

  七代祖师的声音混合着大道天籁,息嘘吹吐之意,直接从神异海上,穿透到第八层渊界的底部。

  “当年我們在对抗大魔劫,绞杀那几尊魔王之胎的时候,你就找到了這尊将生未生的魔王之胎,施法遮蔽了它的存在,把它炼制成了你的分身。”

  七代祖师的声音,突然一阵飘忽,似乎被吞入了另一個时空。

  他在神异海上空向這边驰援,却被两股力量联手牵制,跳過了中间的所有路程,转入了第九层渊界之中。

  這裡是一片黑色的大地,一望无垠,但奇特的是,這片核心区域沒有半点魔气。

  此处就是渊界最底层的大混洞。

  在遥远时空中观测這裡的话,会觉得在這裡像是一個大漩涡,大窟窿,深不见底,可怕至极。

  但对于有能力在這裡生存的强者来說,就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這裡并非空无一物的窟窿。

  恰恰相反,這裡存在的事物很多,总量超大,而且沉重到了极点。

  武道的至高强者,本身的坚固程度就超越万物,不管处在别的什么地方,踩在大地上,還是踏在时空上,其实都有一种悬浮着的感觉,因为那些东西,相比他们自身来說太過稀松。

  但他们脚踩在這裡的话,就会感觉還挺踏实的。

  “又到這裡来了。”

  七代祖师手托庆云,“五百多年前,我也是在這裡斩杀了一尊魔王之胎,竟然還有些怀念。”

  龙皇显化于此,天日之表,龙角凤眸,须髯如乌焰,所穿虽是黑袍,却有绚丽光彩深藏于其中,手中的那把剑,更是穷究混沌之妙,說不清具体形态,只感觉一股不可摧折的锋芒。

  “是该怀念当年。”

  龙皇笑道,“当年你在杀魔,不周、云蝶、圣帝全都是在杀魔,如今,不周和圣帝却已经站在本皇這一边。”

  “老鬼,今时今日,你是要孤身面对我們了。”

  不周祖师出现在另一边,踩着黑暗大地的边界,一言不发,但毫不掩饰自己已然与龙皇合作的事实。

  在之前不周祖师的计划执行的时候,龙皇和圣帝是不可能答应让他的计划成功的,因为那個计划一旦成功的话,不周祖师就会掌握极大的主导权。

  龙皇和圣帝,只要還处在那個计划完成后的“九天九渊——九天九泉”融合框架之中,都会被他所压制。

  但是现在,不周的计划已经失败。

  反观龙皇和圣帝的计划,虽然破坏性要更大,他们两方也会得到极大好处,但并不会造成什么全新的稳定框架。

  不周也可以趁势脱身,不会被约束。

  這就有了三方联手的基础。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们的计划其实是要让天地对撞吧。”

  七代祖师知道,自己已经在他们面前多次使用過无界庆云,如今被他们二人有心封堵之下,也不能轻易脱身,索性多說几句。

  “当年魔道起源的封印破损,力量向外喷发,形成九层渊界,人间和九天。”

  “从上古以来,魔道起源虽然不断躁动,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大魔劫,但人间和九天的力量,其实反而呈现一种越来越强势的姿态。”

  “因为有了我們這些修行者的存在,九阶即可牵动混沌,我們神游诸天,更是随意吐纳,都是大批混沌之气入界。”

  “但是以這种方式壮大的九天人间,其实对魔道的态度,在冥冥之中,已经沒有最古老的时候那么极端。”

  “那個时候,封印与魔道起源是必然针锋相对,相撞相依的,但是现在的九天人间,与魔道起源只是有一种压制的态度,甚至主要還是因为魔道起源不断想要毁灭人间,才招来反制。”

  “如果能有办法,让现在這样的九天人间与九渊魔道对撞,对魔道起源的损伤,会远超最初封印的时候。”

  “当然,九天人间运行的天限力量,也会在這個過程中,遭受很大损失。”

  七代祖师叹息了一声,“你们就是要在天渊对撞之后,趁虚而入,龙皇以后掌控魔道起源,圣帝去掌控天限本源。”

  “不周原本的计划失败,但只要天渊对撞成功,至少他也可以脱身而走,成功摆脱寿元的拘束。”

  龙皇哈哈大笑。

  “事情到了现在這样的局势,果然已经瞒不過你了。”

  “所以本皇才說,也不能再等了,我們必须立刻发动。”

  龙皇神色一沉,“要确保天渊对撞的时候,两边力量折损,法理犹在,且我們能乘势而动,不知道要经過多少次演算,把握那时候天地万道的所有变动過程。”

  “本来九天九渊刚好对应,我們已计算好了,结果你改变了九渊格局,害得我要重新运算,還好有不周祖师,這就叫做得道多助。”

  不周祖师让他的分身在星辰三界最后自爆,化九泉为八层结构,引动天地人三界有合拢的征兆。

  就是因为他那個时候,也猜测到龙皇的计划,在那边做了一個试验,记录那個状态下,天地万道的变化倾向。

  這对于龙皇来說,是极其重要的参考。

  這也是不周祖师保证自己和不周宫少数骨干,能够成功脱身的依仗。

  七代祖师平静道:“你们分明也看出来,我和寒山已经找回法理碎片,我們有了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开寿元的束缚……”

  “但你们绝不愿,也不会放心的把主导权让给我們!”

  龙皇打断他的话,笑道,“莫非還要让我們给你天都俯首,以后就走在你们天都的道路上?”

  “所以,本皇的计划,才是更好的路!”

  “我們既然算计好了,用這裡为战场,你也不要指望苏寒山還有机会走出那個步骤,真正踏入宏道。”

  “抱虚老鬼,今日尔为失道者,寡助!必败!”

  第八层渊界,传来一声龙吟。

  持剑的苏寒山,此刻要面对四大无量强者。

  尤其是那尊得天独厚的魔王玄龙,距离真正的宏道,也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苏寒山单独与其对战,恐怕都要落在下风,此刻面对四大强者围攻,实是岌岌可危。

  但苏寒山還是沒有取出他的枪来。

  因为他的真身不在這裡,正走上九重天。

  等他突破茫茫天罡大气,走到第一层月华天的时候,无穷无尽的皓月脉冲,布满了這一层天界。

  到处都是皓白色的柔和光芒。

  东荒大地上,几尊寿元将尽的老妖潜藏在這裡,对于拜月之道的领悟,已经到了一种极致,与皓月脉冲浑然不分。

  可他们正要动手,就被一個境界和道路都跟他们极度相似的家伙揪了出来,九尾凌空,天香花雨。

  纯狐老祖一扑之下,就咬出了一尊老得毛都快掉光的黑犬。

  “纯狐,你這叛徒,竟然嗅出我們藏身之处,到底我是狗還是你是狗?”

  纯狐老祖心中有苦难言,神威大将军,现在就藏在他的脑壳毛发之中,带着四种镇国神火。

  “老夫一身正气,凛然千古,今日岂能与你们同流合污?!”

  纯狐老祖怒吼一声,扑杀出去,金盘在身边飞舞,神火若隐若现。

  其他几尊老妖,面对的不是叛徒,只是一個瘦竹竿一样的道士。

  那人浓眉如刀,眉尾各长一尺,胡须如黑帘,天生骨瘦如柴,肤色苍白,穿的却是一身极宽大的法袍,迎风烈烈而动。

  天都仙府掌教,太乙祝真人,他一抬手,几個老妖就一個晃神,面露戒惧之色。

  极少有人知道,這位祝真人练的是毒。

  他年轻时候,很多被他打杀的人,都以为是中了无形剑气,认为他继承了天都剑仙的道统,直到中古末年,他毒死了一尊无量境界的老魔,那老魔临死前的爆吼,才使人知道,他根本沒有练過剑,只炼毒。

  苏寒山向掌门微微点头致意,脚步的韵律不变,继续向高处。

  第二层辰星天,整個天界都流淌着无边真水。

  范太师骑着一头驴出现在這裡,独对水中幽暗龙族。

  第三重太白天,亚光速的太白精气在這裡不断旋转吹拂,无边风暴危险到极点,无人隐藏。

  第四层日精天,满盈太阳真火……

  第五层荧惑天,充斥上古以来一切杀伐将溢之气,第六层却是生机勃勃,永无休止,第七层全部是硬质琉璃,沒有一丝缝隙……

  苏寒山的真身色泽变动,光影深浅不定,经過第七层天,终于踏足第八层,见到了星空。

  前七重天,月华天,辰星天,太白天,日精天,荧惑天,太岁天,镇星天。

  之后第八重天,就是三垣二十八宿星天。

  繁星点点,数量莫测,都被划分成三垣二十八宿的星区。

  从一般现实的角度来看,這裡的时空尺度大不可量,同在一宿之内的两颗星辰,看似很近,但其实因为高度不同,彼此的间隔,可能比离另一宿的星辰還远。

  這样看的话,把它们划分在同一宿的星区,好像是個错误。

  但是在无量真道的大能者感应之中,它们的概念确实更相近。

  苏寒山要在那两颗星辰间闪烁穿梭,要比前往其他星区更简单。

  而且跟宇宙太空不同,整個第八层天界裡,到处都充斥着一种幽暗而浓郁的元气,所有星辰都被這元气托举着运行。

  以苏寒山现在的修为,穿過第八重天,竟也花费了好一会儿。

  第九重天,混元宗动天。

  這裡是无尽的混沌虚无,但正中处,有一個炽白的大混洞在运转着。

  亘古烈日与脉冲皓月,正在這個大混洞周边绕行。

  渊界人间的太阳和月亮,其实一直都在九重天裡,绕着這個大混洞画圆,从未出现在人间界之下。

  人间会感觉到日月升降,其实是因为经過九层天界,各种时空结构的折射转变。

  這烈日皓月,也是天限本源的一部分,烈日之力与魔气的排斥更强烈,所以降落到第四重天的时候,就不能直接往下降了,在那裡形成了无边的太阳真火,只有极少部分经過时空折射散化,变为阳光,播撒到人间。

  皓月之力比烈日要柔和一些,所以能降落到第一重天,形成月华天。

  日月群星,九重天界,全部都被那個炽白的大混洞带动运转。

  那個大混洞裡面,此刻走出来一個人,白袍印桃花,鬓边别金簪,那是须发如铁的男子。

  “圣帝。”

  苏寒山說出对方的名号,“天渊对撞,你果然会等在這裡,当然,也是为了堵我吧?”

  圣帝眼神裡面带着一种期待的笑意,他们的计划已经快要成功,确实值得期待,声音也很平和:“你到這裡来,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渊界底部的那個大混洞,是最沉重不变的事物,只有那裡的物质抽取出来,能够形成标尺,法致于世,让你有机会踏入宏道。”

  “而混元宗动天与之相反,這個大混洞是一切运动的总和,甚至比混沌還要好动,混沌中還能包含不动的概率,這個大混动裡面沒有任何一個概率是不动的。”

  “我知道你和抱虚掌握了天限的两個碎片,大概抱有一些侥幸,但就算你把两個碎片都带来,也无法抽取這裡的物象去做标尺。”

  苏寒山笑了笑:“既然如此,圣帝为何不让我试一试呢?”

  圣帝道:“你杀了我的使者,让他失去了冲击无量真道的机会,那么,就算知道你不会成功,我也不会给你這個机会。”

  他說话时,目光却越過苏寒山的肩头。

  云蝶在苏寒山背后走出来:“你明知道我来了,還要這么說?”

  圣帝淡然,并指一挥。

  金色的指痕向前蔓延,深邃而平静,变得像是一艘小舟碾压過去的痕迹,指痕两侧,更不断有羽翼张开。

  千翼齐张的金色楼船,使天地万道向這裡汇流,散发出无边的造化之力。

  帝下之印,物后道辙!

  在绝大多数宇宙中,道生于物象之前。

  圣帝开创的法门却与此不同,他认事物如车轮,天地大道,只不過是事物运转過去的车辙印。

  创造一种足以跟宇宙现象并列的物象,与宇宙同生灭,便创造了一种新的大道,与万道并列。

  宇宙万道,将向新生处倾斜。

  云蝶大神的脸色霎时凝重起来,那些无量至宝,一個都沒有取出来,只让宏道神器在身边环绕,掌心处推着雪晴珠,向前撞去。

  “不太好啊,我和抱虚都低估了他。”

  圣帝在别的地方,可能与持有這么多重宝的云蝶在伯仲之间。

  但他在九重天上,凭借独创功法,让天地万道向他倾斜的时候,大混洞代表的天限之力,也不由自主的朝他倾斜過去些许。

  亘古烈阳和脉冲皓月,都有向他飞去的征兆,似乎要环绕圣帝旋转。

  云蝶全部的力量都在与之对抗,已分不出一丝心力。

  原本,按照苏寒山和七代祖师、云蝶大神的计划。

  剑圣分身和七代祖师前往渊界,苏寒山真身和云蝶前往九重天。

  九天大混洞的物象,确实无法作为标尺,但苏寒山有太一轮和太极印记。

  以太一轮的无边因果对其稍作束缚,然后彻底催化华阳太极印记。

  這個印记虽然遥感万界,搜寻法理,穿梭混沌,看起来是注重时空之法,但它最最基本的道理,仍然是阴阳大道,阴阳遥感,阴阳转变,是其最大的神效。

  把九天大混洞裡面抽取過来的一股物象,转变成渊底大混洞的特质,正是阴阳之变,理论上是可以办到的。

  但太一轮和太极印记两重效果,不管再怎么结合,都会有一個衔接点,這就是一個破绽。

  抽取的物象可能从這個破绽中逃脱,也可能引起九天大混洞整個反震,对苏寒山是极大的危险。

  云蝶只要能分出一点心力,在那個最微小的破绽上协助一瞬间,也就足以完成這個過渡。

  偏偏云蝶现在分不出這点心力了。

  苏寒山带着這個危险的谋算,看着那個大混洞向外散发着白光,散发着无边的力量。

  要试试看么?

  单凭自己去抽取這個九天大混洞的物象,凝成标尺,只有那么一点点破绽,即使失败,也未必会引起整個大混洞的反扑吧?

  苏寒山的手指点在眉心,抽出一缕苍色的光,抛向九天大混洞。

  圣帝就等着這一刻,眼角余光已向這边瞥来。

  他等着苏寒山抽出那一缕物象,他還有一丝的余力。

  不管苏寒山原来能不能成功,都只会迎来必然的失败。

  九天大混洞必然顺势反震,将苏寒山彻底毁灭。

  可那一缕苍色的光,融入大混洞之后,一闪即消,再也沒有出现。

  圣帝眉心一蹙,断然喝道:“你做了什么?”

  “我想想,還是不向這天、這渊索取什么了,从前我吞吐天地元气,收纳万物灵情,已经索取過太多,今天,我要還他们一份礼……”

  苏寒山的气息在疯狂上涨,倏然进入一個不可测的状态,与正在迈入宏道的现象一模一样。

  但他分明還沒有完成法致于世,沒有凝成标尺,這样晋升宏道,本该一睡到死。

  他却沒有,他的眼神更加清澈了,笑了起来。

  “我送上天一只眼,我送深渊一心血!”

  深渊裡的剑圣,浑身浴血,不惜硬扛了玄龙一爪,一抹血光脱剑而飞。

  七代祖师牵制住两大宏道,长桥亿万,庆云弥漫,虽在一瞬间還不知血光意欲为何,已为其遮掩了一下。

  血光坠入黑暗的大地,也从此消失。

  苏寒山早在最初成就天人的那一刻,意志灵光就是分成八份的状态,与渊界人间原本的道路截然不同。

  他不是一個从无迷惘、一以贯之的人,他把修行当做最大的奇迹,必须的坚守,却有时也会感觉急迫的修行像一种枷锁。

  他并非一心求道,而是因心在八方,却不良于行,为此,不得不求道,如此,一心不足以述之,那八方之心,都是他的本意,都是他的真意。

  天眼苍龙归于天,降魔血龙归于渊。

  理性送给不分敌我、锁死一切寿命的天限,感性送给只求毁灭、不懂生命美妙的深渊。

  “我,将只凭六龙为道,御万法宇宙,为此天渊之间,重绘新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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