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笙歌散尽游人去
少女的青色衣衫被鲜血染红,整個人看起来像一把凌厉的剑,散发出肃杀的气息。尽管已经遍体鳞伤,還是强撑着站起来,干净利落地挑断了秋梧的肋骨。
在令玄的印象中,月因因是沉静的,温婉的,淡然的,可是此刻又是热烈的,凌厉的,冷漠的。這幅画面,在令玄眼裡形成了强烈的冲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热闹過后,风铃一路上缠着月因因:“因因,你和那個秋梧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因因想起来一年前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老实說,我现在才知道是为什么。”
风铃不知道她又摇头有点头是什么意思:“什么跟什么啊,你跟我好好說說!”
月因因言简意赅:“简而言之,就是一年前我們打了一架。”
风铃脑海中闪過月因因和人互相扯头发的场景,吓得一個激灵:“因因,肯定不是我想得那种打架吧?”她怎么也想不出来月因因這样一個人是怎么和人互相撕扯的。
月因因刚开始還有点疑惑,看风铃的表情就明白了:“风铃,你想的那样,你說的那是话本子裡两個女子争风吃醋的画面吧?”
风铃听她說话本子倒是来了兴趣:“因因,你還看话本子呢?”
月因因点点头:“很奇怪嗎?是跟着云叔叔看的,以前云叔叔总会给我找些话本子,或是听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都会讲予我听的。”這是她那個时候的快乐来源。
“云叔叔?是云迹神君?就是那個可窥天机的上生星君。他那样的人也会看画本子、讲故事?”云迹神君的威名风铃自然也听過,只是沒想到他私下居然這么接地气。
什么叫他那样的人,月因因不是很明白,约莫上生星君在大家眼中是那种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人?不過她還是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云叔叔向来对他很好。
意识到跑题了的风铃,赶紧回到正题:“因因,你继续讲你和秋梧吧,你们怎么会碰上還打起来的,怎么打的?最后打赢了沒有?”
月因因看风铃這样觉得有点好笑:“我当时跟爹爹一起去了衍墟,秋梧也在那裡,就遇上了。”
“然后呢?你应该不会主动与人结怨吧?”
“我记得那时候,有一天傍晚,我一個人在树上坐着,她带了好多人過来,我当时甚至不认识她是谁。”
“這個秋梧脑子有毛病?”风铃不是很能理解
其实当时月因因正打算饮酒,听见有脚步声過来,以为是爹爹或者云叔叔,赶紧把酒藏起来。
不過沒想到的是出现在月因因面前的不是爹爹,而是一個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少女,身后還带了不少人。
月因因刚松了一口气,就又提起一口气。這少女看起来来者不善。
“你就是月因因?”
“你找我?”
“你们给她個教训!”少女的话是对他的手下說的。
“是,公主。”
公主?這衍墟之中可沒有什么公主,月因因听說柴桑的人也来了,看来就是她了。
不過,她好像不认识這公主吧。
对方都打到家门口了,月因因也沒有认怂的道理,应付着這些人也沒多少难度。
秋梧看月因因居然毫不吃力,心下发狠,对月因因下了柴桑之印。柴桑之印是柴桑世代的守护阵法,机关无数,還会限制人的灵力。
月因因自然不是对手,一时受制于人,生生受了几道反噬,肋骨也被挑断了好几根。
后来月因因以血为引,发动了自身禁术,拼着一口气破了阵法,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挑断了秋梧两根肋骨
“居然這么過分,那后来呢?”
“之后,我就昏迷了,醒来已经在九重天了。”
“那這事就這么完了?”
“嗯!”月因因說得轻巧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事远远沒有這么简单。
九重天,因为此事,对月因因降下天罚。
月因因不明白:“爹爹,我沒有错。”
“因因,你动了杀机。”
“那又如何,我并沒有真的杀她。”
“因因,還不明白嗎?神爱世人,是不能妄动杀念的,你不是普通的神。”
月因因苦笑,既觉得荒唐又反抗不了。
天罚之后,月因因大病了一场,身体好转后就回秘境再也沒有出来過了。
這些,月因因沒有同风铃說。
“那說起来,那個公主到底是为什么?”风铃问。
月因因;“当时不知道,现在再傻也明白了。”
就秋梧那個态度谁看不出来是因为令玄啊。不過,月因因自认和令玄并无牵扯,除過那次赠药。
“你是說因为令玄,可当时她都不认识你啊!”
“谁知道呢!”月因因无奈。
“因因,既然那個公主喜歡令玄,你就把令玄抢到手不就好了。”风铃净出歪点子,虽然說是为了气秋梧,但她是有私心的,她就是单纯觉得這两個人生来就该是天作之合的。
而另一边
褚倾妍正在和一個男子說话,今天涂山的人也来了,来人自然也是他认识的。
“哥,族中之事還好嗎?父王和娘亲怎么样?”
“放心吧,一切都好,只是常念叨你,你可要尽快回来。”說话的是她兄长,褚砚封。
“知道了,哥。”
“還有族中的长老们已经开始为你考虑联姻的事情了,你早作打算。”
“怎么会?真的沒有办法了嘛?”
“所以啊,你要及早为自己打算,在這裡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哥。你快回去吧。”
“行,那我走了,有事记得联系我。”
“好啰嗦啊你,快走啊。”
兄妹俩不再废话,互相叮嘱了几句,褚砚封就下山了。
良久褚倾妍站在那裡看不出神情,如果真的别无他法,她又该如何。
她不想要什么联姻,不想回去,可這些都是她的责任,她不得不履行。
日子這样不咸不淡的過了许多天,這天月因因听闻褚倾妍有事找她,就過去了。不過,沒承想到了之后见到的是离时欢。
“师兄,你怎么也在這裡?”
“应当是倾妍是同时叫了我們两個来。”
离时欢同样诧异,這时褚倾妍出来了,他可沒打算把這两人单独放在這裡,不然他们自己走了怎么办?那不就白费她的一番心意了。
“倾妍,什么事啊?”
“因因,我今日想和你切磋一二,顺带让师兄過来指点一下。”
這理由很正当,月因因沒往别处想。
不過,两個人练着练着,月因因感觉不太对劲,突然使不上力。
离时欢在一旁看情况不对,上前询问:“怎么了?”
褚倾妍马上說:“师兄,因因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我去拿药给她,你在這裡照看一下。”
說完人就走了。
月因因怎么說也是师妹,這個时候离时欢不可能一走了之。
他扶着月因因到一旁坐下,月因因本就头脑昏沉,且她和离时欢之间還有莫名的牵绊,当下更是头痛欲裂。
月因因下意识拂开离时欢的手,一時間整個人再沒有支撑,便倒下了。
离时欢看着地上的人觉得好笑,难道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凶神恶煞?
虽然月因因不是因为這個原因推开他,但他這么想其实也沒错,整日冷着一张脸,也不同人說话,大家看他可不就是凶神恶煞嘛?
离时欢从地上抱起月因因,准备送她回去。看起来是倾妍做的,虽然不明白倾妍为什么這么做,但倾妍不会害人,应当沒什么大事。
就在這时,令玄過来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明白怎么发展得這么快:“怎么回事?”
离时欢沒理他,抱着月因因往前走。
令玄看不惯他這副样子,拦住他,才看明白月因因這是昏了過去。
“你不知道嗎?月因因最讨厌别人碰她了,交给我吧。”
“你也是别人。”
令玄一噎:“我這是为你好,宁可让月因因讨厌我也不能讨厌你!”
說着,不管不顾地从离时欢手上接過月因因。
离时欢沒阻止,他能看出来刚才月因因在自己靠近时明显更痛苦了,现在這样他也许還能好受点。
令玄抱着月因因飞快地往回走,将月因因放在床上,为她把脉。
“奇怪,脉象看起来還算正常。”令玄无法,打算给她吃一颗百灵丸,就在這时月因因醒了。
令玄弯腰打算扶着月因因坐起来,可月因因看着令玄近在咫尺的脸,一时又是头痛又是无力的,還觉得有点反胃,便挣开令玄的手,往外面跑。
令玄還以为她是怎么了,出去一看,月因因竟然在吐。
想起来可能是因为自己刚刚碰到她了,令玄的脸就黑了。他就不该多此一举。
月因因重新坐回床上,看令玄脸色不太好,想必他误会了,打算开口,却被令玄抢先了。
“你這心病有這么严重呢?怎么不早說?”
果然是误会了,月因因解释:“不是的,最开始确实会這样,但是现在早已经不会了。应当是倾妍对我施法的缘故。抱歉啊。”
月因因此时看起来十分孱弱的样子,令玄也不好责备,只是說:“不過刚才是我抱你回来的,你要怎么谢我?”
“谢你?”月因因不以为然,又沒人让他抱。
“当然了,若不是我,万一离时欢抱了你,你像刚刚那样怎么办?或者讨厌他了怎么办?我這可是为你们着想。”
月因因无语,难不成令玄抱她,她就不讨厌了?
“那你应该找离时欢去讨好处。”月因因淡然开口。
可不是嘛,令玄這话,怎么听都像是为了离时欢。
令玄反過来一想,好像是搞反了。
“不過,褚倾妍为什么這么做?”
“和你一样啊”
令玄一时不明白:“什么和我一样?”
月因因不解释。
令玄倒是反应過来了;“你是說,她也是为离时欢?哦不,是为了你们?”
月因因点点头。
令玄不好意思地說:“那我是不是破坏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月因因很是头痛,毫不留情地赶人:“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令玄吃了個闭门羹,表情悻悻地走了。
月因因调整好自己之后就去找了褚倾妍。
“怎么样,因因?有沒有什么进展!”
“倾妍,你为什么這样做?”
“因因,别生气呀,我只是对你施了有情诀,想为你们创造机会而已。”
又是這一句创造机会,月因因进来倒是听人說了好几遍了。令玄這样,她還勉强能理解,褚倾妍這样,她就很不理解了。
何况,那哪是什么有情诀,有情诀会使人产生心动的感觉,那些奇怪的症状可不是有情诀的表现。
“为什么,倾妍,你不是喜歡师兄嗎?”
褚倾妍脸色煞白:“你說什么?”
“你喜歡师兄不是嗎?我能从你的眼神裡看出来。”
她每次看离时欢的眼神都很复杂,有欣喜,有失落,有淡淡的哀伤、若不是喜歡,又怎会如此?可若是喜歡,又怎会对自己使有情诀?
“因因,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她只是想在自己离开前,看着离时欢幸福,他太孤单了,她希望有個人能陪着他。
从见到离时欢的第一眼褚倾妍就喜歡他,可她知道,离时欢的眼睛裡从来都看不见自己。
他是那么的淡漠孤僻,以至于她以为离时欢不会喜歡上别人。
可是那一天,他居然在离时欢的眼睛裡看见了情绪,那是好奇的眼光,而那眼光是看向月因因的。
就在方才,月因因昏倒的时候,离时欢居然会去抱她,他明明有别的法子的。
褚倾妍明白,月因因对离时欢来說是特别的。尽管现在還不是喜歡,但她相信,這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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